第19章 家家都有難念的經(jīng)

    “我霍華，以軍人的榮譽和黨性擔(dān)保！明昭同志，絕無問題！她的情況，組織上自有定論！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扣帽子，搞污蔑！”

    霍華這番義正詞嚴、擲地有聲的話，如同一個個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王秀芬臉上！也徹底鎮(zhèn)住了那兩個保衛(wèi)干事！

    王愛國的頭垂得更低了，臉上火辣辣的。

    江鋒則深深地看著霍華和他身后依舊平靜，甚至有點走神還在思考公式的明昭，眼神復(fù)雜難明。

    王秀芬被霍華的氣勢和話語徹底打懵了！

    她張著嘴，像離水的魚，臉色由紅轉(zhuǎn)白，再由白轉(zhuǎn)青，指著霍華和明昭，手指顫抖，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江隊長，”霍華轉(zhuǎn)向江鋒，語氣恢復(fù)沉穩(wěn)，但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持，“舉報信的事情，事實清楚，純屬污蔑。明昭同志需要靜養(yǎng)和學(xué)習(xí)，我不希望再有任何無端的打擾�！�

    江鋒看了一眼地上那個散發(fā)著冰冷智慧的公式，又看了一眼王秀芬那副失魂落魄的丑態(tài)，心中已經(jīng)有了決斷。

    他揮了揮手，對那兩個保衛(wèi)干事冷聲道：“把舉報信留下。人，撤了。王秀芬同志，你的舉報，經(jīng)初步核查，缺乏事實依據(jù)，屬于臆測誣告。念你初犯，且王營長態(tài)度誠懇，這次予以口頭警告！再有下次，按誣告陷害處理！王營長，把你母親帶回去，好好進行思想教育！”

    “是！是！謝謝江隊長！謝謝霍團長！”

    王愛國如蒙大赦，趕緊上前，幾乎是半拖半拽地把失魂落魄、徹底傻眼的王秀芬拉回了自家院子。

    保衛(wèi)干事留下舉報信，也迅速離開。

    小院終于恢復(fù)了平靜，只剩下霍華、明昭，和臉色深沉的江鋒。

    江鋒彎腰，小心翼翼地用一張紙，將地上那個即將干涸的公式畫了下來。

    他深深看了一眼明昭，又看向霍華：“老霍，管好你的……天才妻子。這公式，我?guī)Щ厝フ胰搜芯垦芯��！?br />
    說完，他不再停留，轉(zhuǎn)身大步離開。

    霍華看著江鋒離去的背影，長長舒了一口氣，后背驚出了一層冷汗。

    他轉(zhuǎn)過身，看著依舊一臉平靜、仿佛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風(fēng)暴與她無關(guān)的明昭，無奈又心疼地嘆了口氣。

    明昭卻抬起頭，清澈的目光看向他，忽然抬起手指了指被王秀芬踩臟的地面，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用極其認真、甚至帶著點不滿的語氣，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吵……學(xué)習(xí)……浪費……時間�！�

    霍華：“……”

    得，這位祖宗，壓根沒把剛才的生死危機當(dāng)回事，就嫌王秀芬吵到她聽廣播學(xué)說話了！

    霍華哭笑不得，緊繃的神經(jīng)卻徹底松弛下來。

    他揉了揉眉心，看著明昭那副“世界紛擾與我無關(guān)，唯有學(xué)習(xí)才是正道”的耿直模樣，心頭那點陰霾竟奇異地散去了不少。

    也許，她真的如自己剛剛胡言所說……只是個不通人情世故的、有點古怪的……天才？

    而隔壁16號院里，被兒子拖回屋的王秀芬，癱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嘴里神經(jīng)質(zhì)地喃喃著：“妖怪……那丫頭……是個妖怪……畫的符……連江隊長都拿走了……霍華他……被妖怪迷住了……”

    王愛國看著母親這副模樣，又氣又無奈，只能重重嘆了口氣。

    他知道，他老娘這次，是踢到一塊燒紅的、能把人燙穿的鐵板了！

    王愛國看著母親這副失魂落魄、執(zhí)迷不悟的樣子，連日來積壓的怒火、疲憊、后怕和深深的無力感，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沖垮了他作為軍人的克制！

    他猛地一拳砸在旁邊的八仙桌上！

    “哐當(dāng)！”

    桌上的搪瓷茶缸被震得跳起來，又重重落下，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王秀芬被嚇得一哆嗦，茫然地看向兒子。

    “媽！你鬧夠了沒有？”

    王愛國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憤怒，眼睛因為激動而布滿血絲。

    “你看看你現(xiàn)在像什么樣子？啊？整天東家長西家短，到處嚼舌根惹是非！小草被你擠兌得在家連個笑的模樣都沒有！我工作那么忙，回了家還要聽你抱怨這個數(shù)落那個！現(xiàn)在更好了！你長本事了！敢寫實名舉報信去污蔑霍團長的愛人！你知道霍團長是誰嗎？他是我的頂頭上司！是咱們軍區(qū)的戰(zhàn)斗英雄！是首長都器重的人！”

    王愛國越說越激動，胸口劇烈起伏：“你舉報人家妻子什么？目中無人？畫鬼畫符？像廣播里的特務(wù)？那您呢？王秀芬同志！你的證據(jù)呢？就憑你那張捕風(fēng)捉影的嘴？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害死我？江隊長今天沒直接把你帶走，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是霍團長最后沒再深究！不然，一個誣告陷害革命軍屬的罪名扣下來，我這個營長還當(dāng)不當(dāng)了？我的軍裝還穿不穿得住了？你是不是想看著你兒子被開除軍籍，灰溜溜地滾回老家種地，你才滿意？”

    “開除軍籍”四個字，如同四把重錘，狠狠砸在王秀芬的心上！

    她渾濁的眼睛猛地睜大，臉上血色盡褪！兒子這身軍裝，是她這輩子最大的榮耀和倚仗！

    是她能在村里橫著走、在城里家屬院也覺得自己高人一等的底氣！

    要是兒子真因為她丟了軍籍……她簡直不敢想象那后果！

    “不……不是……愛國，媽不是……”

    王秀芬慌了神，語無倫次地想辯解，“媽是為了……”

    “為了什么？”王愛國厲聲打斷她，聲音帶著冰冷的穿透力，“為了你那點八卦心思？為了你那被人無視后咽不下去的酸氣？還是為了你所謂的覺悟高？你覺悟高怎么沒見你去抓真正的特務(wù)？你覺悟高就是盯著人家一個剛出醫(yī)院、話都說不利索的小姑娘使勁潑臟水？”

    王秀芬被兒子質(zhì)問得啞口無言，嘴唇哆嗦著，老淚縱橫：“我……我是你媽��！你就這么跟你媽說話？你個沒良心的東西！娶了媳婦忘了娘！現(xiàn)在翅膀硬了，嫌棄你媽給你丟人了是不是？要把你媽掃地出門了是不是？我不活了！我這就去領(lǐng)導(dǎo)面前吊死！讓全軍區(qū)的人看看，你王愛國是怎么逼死親娘的！”

    她說著，就要往門外沖，使出農(nóng)村老太太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撒潑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