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霍華：他不想讓明昭被誤解
他拍著桌子，唾沫星子都快噴到柳文君臉上：“我告訴你，柳文君！這事沒得商量！要研究，要制造，就在研究所！研究所的設(shè)備是擺設(shè)嗎？哪樣不比她家里強？！讓她克服困難！盡快熟悉環(huán)境！這是命令！”
柳文君被張明遠劈頭蓋臉的一頓訓(xùn)斥砸得臉色發(fā)白，嘴唇哆嗦著，還想再爭取：“院長，江鋒他……”
“江鋒同志的情況我很同情！”張明遠語氣稍緩，但依舊斬釘截鐵，“但同情不能代替原則！研究所不是她明昭開的！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沒得通融！你回去告訴她，想用材料做東西，就老老實實來研究所上班！遵守這里的每一條規(guī)定！否則，一切免談！”
柳文君看著張明遠那張寫滿公事公辦和不容置疑的臉，心徹底沉了下去。
她知道，再說什么都是徒勞。
巨大的失望和無力感瞬間攫住了她。
多年的科研經(jīng)驗，她不是不知道保密對于這個行業(yè)有多么重要。
她心底也明白，明昭的要求有些異想天開，可這是她為江鋒爭取到的希望，難道就要因為這點規(guī)矩而夭折嗎？
她說服不了明昭，如今也說服不了張院長。
就像是她當(dāng)時，無法說服江鋒好好吃飯一樣。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失魂落魄地低下頭，聲音干澀：“……是，院長。我明白了。”
她轉(zhuǎn)身，腳步沉重地朝門口走去，背影充滿了落寞。
就在她的手即將碰到門把手時，張明遠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居高臨下的施舍意味：
“等等。”
柳文君頓住腳步，茫然地回頭。
張明遠坐回椅子，手指敲了敲桌面，臉上恢復(fù)了幾分院長的矜持：“你回去告訴明昭同志。規(guī)矩不能破，但也不是完全沒得商量。讓她本人，親自來研究所一趟，跟我當(dāng)面溝通一下。如果她能充分認(rèn)識到保密工作的重要性，展現(xiàn)出足夠的誠意和……嗯，服從性，我可以考慮，以特殊情況為由，幫她向上級打報告申請一下家庭工作室的可能性。當(dāng)然，前提是她的家必須經(jīng)過嚴(yán)格的安全檢查，并且簽署更嚴(yán)苛的保密承諾和接受定期監(jiān)督。”
他頓了一下，補充道：“這是我能做的最大讓步了。讓她自己好好想想，機會，是要自己把握的。”
柳文君黯淡的眼中瞬間又燃起一絲微弱的希望火苗！
當(dāng)面溝通？還有申請的可能？雖然條件苛刻，但總比完全沒希望強！
“謝謝院長！謝謝院長！我這就回去跟明昭說！讓她盡快來見您！”
柳文君連聲道謝，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腳步輕快了不少，轉(zhuǎn)身離開了辦公室。
……
家屬院小院。
柳文君幾乎是跑著回來的，臉上帶著一絲激動和急切。
她沖進院子，看到明昭正蹲在地上，用幾塊撿來的廢鐵片和一個舊鬧鐘的發(fā)條，專注地組裝著一個結(jié)構(gòu)古怪的小玩意兒，霍華則坐在輪椅上，目光復(fù)雜地看著她。
“明昭！明昭！好消息！”柳文君喘著氣，迫不及待地將張明遠的話復(fù)述了一遍，重點強調(diào)了“當(dāng)面溝通”和“申請可能性”，語氣充滿了鼓勵，“明昭，這是機會！張院長松口了！只要你親自去一趟，跟他好好談?wù)�，表現(xiàn)出你的態(tài)度，江鋒的腿就有希望了！我陪你去！咱們好好跟院長說！”
她滿心以為明昭會點頭答應(yīng)，畢竟這是唯一的出路。
而且，張院長這個要求并不過分！
然而，明昭只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她抬起頭，清澈的目光看向柳文君，沒有任何激動或猶豫。
她甚至沒有思考柳文君話語中那些關(guān)于態(tài)度、誠意、服從性的暗示。
在柳文君和霍華期待的目光中，明昭非常干脆地?fù)u了搖頭，只吐出了兩個清晰無比的字：
“不去�！�
柳文君臉上的笑容和激動瞬間僵住，如同被潑了一盆冰水！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明昭。
“不…不去？明昭！為什么不去啊？！這是多好的機會！你只要去跟院長見一面，說幾句話就行！為了江鋒……”
“不需要�！泵髡汛驍嗨Z氣平靜得像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他不懂�！�
“他不懂？”柳文君懵了，以為自己聽錯了，“誰不懂？張院長？他不懂什么？”
明昭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目光掃過柳文君，又仿佛穿透了墻壁，落在了研究所的方向。
她的聲音依舊沒什么起伏，卻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直白和屬于頂級科研者的絕對自信：
“他不懂技術(shù)�！�
“他只會，設(shè)障礙。”
“效率。太低�！�
“我的時間。寶貴�！�
“在家。我能做�！�
“他給材料。我做�！�
“不給�！�
明昭頓了頓，那雙清澈的眼底，第一次清晰地掠過一絲屬于強者的、不容置疑的鋒芒，如同出鞘的利刃，直指核心。
“用結(jié)果。說話�！�
明昭那句“他不懂技術(shù)”、“效率太低”、“用結(jié)果說話”，如同幾顆重磅炸彈，狠狠砸在柳文君的心坎上，炸得她頭暈?zāi)垦＃瑤缀跽玖⒉环�(wěn)。
荒謬！太荒謬了！
那可是張明遠院長！北方機械研究所的掌舵人！國內(nèi)機械工程領(lǐng)域的權(quán)威之一！
他不懂技術(shù)？那自己算什么？研究所里那些埋頭苦干的工程師們算什么？螞蟻嗎？
柳文君看著眼前這個一臉平靜、眼神清澈卻說著驚世駭俗之語的年輕女孩，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和強烈的自我懷疑瞬間淹沒了她。
她之前是不是被明昭那些匪夷所思的圖紙和那個簡陋卻震撼的“夜梟”沖昏了頭腦？
居然把一個可能有天賦但極度狂妄、不通世故的孩子當(dāng)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霍華也被明昭的直言不諱驚得眼皮一跳。這話太狂了！簡直是赤裸裸地打整個研究所的臉！
但他比柳文君更了解明昭。
她不是狂妄，她是真的……在陳述她認(rèn)知里的“事實”。在她那個超越時代的視角里，張明遠可能真的“不懂”。
看著柳文君瞬間慘白的臉和搖搖欲墜的身體，霍華知道必須穩(wěn)住局面。
他沉聲開口，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沉穩(wěn)，既是說給柳文君聽，也是說給明昭聽：
“明昭！”霍華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軍人的威嚴(yán)，瞬間吸引了明昭的注意，“技術(shù)高低，需要實踐和溝通來證明。張院長是研究所的領(lǐng)導(dǎo)，擁有調(diào)配資源的權(quán)力。你想在家組裝的想法，不符合現(xiàn)行的保密規(guī)定，這一點，柳工沒有騙你。”
他目光銳利地看著明昭，放緩了語氣，帶著引導(dǎo)的意味。
“你拒絕溝通，堅持己見，只會讓事情陷入僵局。江鋒同志需要你的幫助，柳工為此付出了很多努力。難道你希望看到他們的希望，因為一次不必要的誤會而破滅嗎？”
“昭昭，我知道你的本心是想幫助大家的。否則你沒必要站出來。”
只是懷疑別人水平不夠，霍華不知道明昭的自信是哪里來的。但是他不能讓明昭被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