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不如哥哥我高歌一首
混沌亂流的咆哮在耳邊瘋狂肆虐，無數(shù)扭曲的光影與湮滅的空間碎片如同暴雨般砸在夢魘獸的“車身”上，發(fā)出令人驚懼的撞擊聲和能量湮滅的滋滋聲。
夢魘獸發(fā)出低沉的、如同引擎過載般的痛苦嘶鳴，粘稠的陰影車身劇烈波動，仿佛隨時要解體。
玉髓搖死死抓著由陰影凝聚的“扶手”，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楚楚動人的臉上血色盡褪。
她貝齒緊咬著下唇，才勉強(qiáng)壓下喉頭的尖叫。
即便她已是化神，入了破虛之境，早已撕裂虛空進(jìn)行過空間穿梭，可也從未經(jīng)歷過如此狂暴的場景。
這根本不像通道，而是毀滅的激流！
楚夢穩(wěn)穩(wěn)地“坐”在陰影凝聚的駕駛座上，面對車外頭的亂流狂舞，臉上卻依然是慣有的無賴笑意。
前方那片翻滾的、被冰火偉力強(qiáng)行撕開、卻又正急速收縮的混沌出口，仿佛并未被其放在眼中。
身上流淌的幻真道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針，正不斷修正著夢魘獸穿梭的軌跡，在毀滅的縫隙中尋找方向。
突然，前方翻滾的混沌中出現(xiàn)一點(diǎn)刺目的亮光。
如同颶風(fēng)中的風(fēng)暴眼。
“搖搖，到了哦�！�
楚夢嘿嘿一笑。
轟——
漆黑的陰影跑車如同被無形巨手狠狠推出，猛地沖破了最后一道狂暴的亂流屏障，躍出通道。
下一秒，狂暴的亂流嘶吼、空間湮滅的恐怖壓力驟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無邊無際、吞噬所有光線與聲音的可怕黑暗。
這便是萬魔淵？
“嘔吼，這樣的登場，搖搖你可覺得拉風(fēng)？”
楚夢的嬉笑，讓玉髓搖終從恐懼中恢復(fù)了一些生氣。
她并沒有理會楚夢，而是壯著膽子打量四周。
這個世界的黑暗，并非死寂，而是粘稠的、活著的、不斷蠕動翻滾的濃墨。
它如同億萬載沉淀的怨毒與瘋狂凝聚成的泥沼，散發(fā)著令人靈魂凍結(jié)、心智錯亂的腐朽與惡意氣息。
在這片絕對黑暗的“基底”之上，才是萬魔淵真正的恐怖畫卷。
遠(yuǎn)處仿佛漂浮在墨汁中的巨大“陸地”，是由凝固的、散發(fā)著硫磺惡臭的熔巖，混合著巨大生物的骸骨構(gòu)成。
這些“魔土”表面布滿蜂窩般的孔洞，不斷滲出污穢的、如同膿血般的暗紅色粘稠液體，匯聚成散發(fā)著劇毒蒸汽的河流，在扭曲的縫隙間蜿蜒流淌。
一些巨大的、如同活體山脈般的生物骸骨半埋在魔土中，空洞的眼窩里燃燒著永不熄滅的慘綠色磷火。
磷火照亮的隱約空間，隱隱可見形態(tài)各異的可怖魔影在黑暗中穿梭、蠕動，甚至相互搏殺、吞噬。
萬魔淵！
兩大圣地之一。
若非身旁的楚夢給了玉髓搖一些膽氣，她只怕早已嚇得魂不守舍。
堂堂圣地，萬魔淵的景象，竟遠(yuǎn)比玉髓搖最深的噩夢更加恐怖！
“哈嘍，你們好嗎？”
楚夢搖下“車窗”，竟嬉鬧一般地與遠(yuǎn)處隱隱綽綽的魔影打起了招呼，全然無視他們的出現(xiàn)，已令這片亙古猙獰的所在即將成為洶涌的墨池。
玉髓搖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臉上瞬間恢復(fù)了那副侍奉魔后時的、空洞麻木的“木偶臉”，只有微微顫抖的指尖暴露了她內(nèi)心的驚濤駭浪。
楚夢卻恍若未覺。
“夢魘獸，變形�！�
隨著楚夢話音落下，夢魘獸所化飛車瞬間重變陰影，蜷縮于他的腳下，成為一朵縹緲煙云。
被夢魘獸所隔絕的空氣，瞬間攜裹著令人窒息的可怖力量朝玉髓搖洶涌而至。
她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滾燙的砂礫和冰冷的毒針，混雜著硫磺、腐肉和絕望靈魂的惡臭。
玉髓搖空洞麻木的臉，立時煞白如紙，強(qiáng)撐的偽裝在如此直擊靈魂的恐怖景象下?lián)u搖欲墜。
她死死咬著下唇，一絲腥甜在口中彌漫，才勉強(qiáng)壓下喉嚨深處的尖叫和翻騰的嘔吐感。
體內(nèi)的靈力本能地瘋狂運(yùn)轉(zhuǎn)，試圖抵御那無處不在的、侵蝕肉身與神魂的污穢魔氣，卻如同螳臂當(dāng)車，被輕易地滲透、污染。
她感覺自己像是一葉隨時會被這污穢汪洋吞噬的小舟，只能下意識地、死死地抓住身邊唯一能抓住的東西——楚夢的衣角。
楚夢恍若未覺。
他竟深吸了一口那令玉髓搖這化神修士都難以抵御的污濁空氣，臉上非但沒有痛苦，反而露出一絲陶醉的表情，隨即又嫌棄地?fù)u搖頭。
“嘖，味兒有點(diǎn)沖，不如寰海界的新鮮。不過么，若利用恰當(dāng)，對于搖搖你的境界提升，倒是大有益處，想必很快便能進(jìn)入渡劫�！�
回頭看向僵硬著臉的玉髓搖，楚夢咧嘴一笑，又露出招牌式的無賴笑容。
“喂，長腿搖，別繃著張木偶臉啊。不用這么做了，這里可沒人認(rèn)得你以前的樣子。”
不知為何，楚夢這幅無賴嬉笑竟令玉髓搖內(nèi)心的驚怖消減了不少。
她恨恨地瞪了楚夢一眼，正想開口罵上幾句，卻見對方竟湊近她耳邊，帶著一絲戲謔地輕語。
“聽好了，現(xiàn)在起，不用再扮木頭人了。就說…暗影魔后陛下看你順眼，不僅解了你的神魂禁制，還收了你做弟子。懂？”
玉髓搖又懼又怒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錯愕，隨即又被惱恨覆蓋。
楚夢臉上的笑容淡了些，眼神卻變得不容置疑的霸道。
“別怕哈。有我在，你不會有任何風(fēng)險。萬魔淵這幫裝神弄鬼的魑魅魍魎，不敢動你一根汗毛。”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種近乎承諾的篤定。
“我絕對不許�！�
玉髓搖的心猛地一跳。
那“絕對不許”四個字，如同石子投入她冰封的心湖，激起一圈細(xì)微的漣漪。
她看著楚夢那雙此刻異常明亮的眼睛，里面沒有了往日的戲謔瘋狂，只有一種沉甸甸的、令人心安的堅(jiān)毅。
玉髓搖那刻意維持的空洞麻木與冰冷，如同破碎的冰面，寸寸瓦解，露出底下壓抑已久的憤怒、委屈和一絲難以言喻的復(fù)雜。
“別叫我搖搖！”
她的語氣已帶了幾分發(fā)泄的意味，瞪著楚夢，眉宇間不再是傀儡的麻木，也非驚懼不安，而是屬于玉髓搖本身的、帶著倔強(qiáng)的怒意。
狠狠瞪了楚夢一眼，玉髓搖的聲音帶著些壓抑的顫抖。
“楚夢，你這混賬！你逼我跟你來這龍?zhí)痘⒀�，就為了你的�?jì)劃！你可曾想過我的死活？枉我還…我還…”
玉髓搖忽然呆住。
她怎會說出這樣的話語？
是害怕？
是憤怒？
還是別的什么？
她自己也說不清。
只是想到這家伙把自己拖入如此險境，卻還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和憤怒就沖上心頭。
楚夢看著眼前這張帶著薄怒、卻鮮活生動的俏臉，眼神微微恍惚了一瞬，仿佛看到了某個熟悉的影子。
難道
這不可能！
臉上的無賴笑容重新浮現(xiàn)，隱隱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暖意，楚夢抬手似乎想拍拍玉髓搖的肩膀，卻又在半途停下，只是嘿嘿一笑。
“放心。我敢?guī)銇恚惚厝槐Ｄ銦o事。”
目光掃過那些漸漸靠近的魔影，楚夢眼神深處掠過一絲冰冷的算計(jì)。
“暗影魔后的面子，他們必然得給。至于我的安�！�
楚夢嘴角勾起一抹近乎狂妄的弧度。
“小爺我軟飯…咳咳，靠山硬得很。硬得遠(yuǎn)超搖搖你的想象。不過嘛…”
話鋒一轉(zhuǎn)，楚夢又是賊笑。
“能繼續(xù)吃席初雪那娘們兒香噴噴的軟飯，我自然不愿去啃那兩個老東西的硬骨頭。軟飯，也要挑好吃的吃不是？”
看著楚夢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還挑三揀四的無賴嘴臉，玉髓搖心中的憤怒和委屈竟奇異地消散了大半，只剩下一種深深的、無可奈何的悵然。
這家伙…永遠(yuǎn)都是這樣。
把天大的危險說得輕描淡寫，把無恥的算計(jì)掛在臉上。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心緒，目光重新變得清冷而堅(jiān)定。
無論如何，事已至此。
為了姐姐顧玉妍能徹底擺脫鼎爐的陰影，為了神丹盟和合歡宗能安穩(wěn)，她只能…也必須配合眼前這個混賬，把這出戲演下去。
“楚夢！”
清冷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記住你的話。我若有事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放心。這幫孫子，哪來的這種本事�！�
“若還是擔(dān)心害怕，不如哥哥我高歌一首，以解你心中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