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不要揀路邊的東西吃
高曉青看著面前的榛雞,有些得意又有些嫌棄。
得意的是,這山上的男人,有兩個人矚目自己,特別是剛剛宋鐵陰著臉給她把榛雞送來,還說這東西可能不干凈,不要吃的時候,可是爽飛了。
宋鐵明顯就是在吃她收其他男人禮物的醋!
她捏著鼻子,把雞甩給老杜,讓他幫忙做。
老杜掃了一眼這死狀有些詭異的榛雞,好意勸道:“姑娘,這雞不大好了,要不還是別吃了吧?”
這大肚子廚師,平時下廚偷吃就算了,這次還想把整只雞全昧下?沒門兒!
“杜大叔,你要想吃我可以分你個腿。”
老杜一看她這副模樣,皺皺眉:“姑娘,叔不貪你這只雞腿,我就放火上烤,好了叫你�!�
高曉青微不可知地哂笑一聲——果然讓她說中了,不然不會連個雞腿都不好意思吃。
半個小時后,老杜把完完整整的一只烤雞端進帳篷,那股美妙的焦香,讓剛吃了晚飯沒多久的高曉青再度食指大動。
何南南在清洗著扒下來的兔子皮,也聞到了烤雞的味道。
“南南,你吃不?”
高曉青嘴上再問,但是手上完全沒有要等分享的意思。
何南南頭也沒抬,不知道為什么,她現(xiàn)在是一點食欲都沒有。
“不吃了,謝謝�!�
高曉青翻了個白眼:“瞧幾張破皮給你歡喜的樣子,真是便宜貨。”
她大口大口吃起來,似乎是在發(fā)泄一樣,吃得十分熱鬧。
此時一樣吃到雞肉的,還有王安華營地的幾位青年。
王安華因為得到了一整碗的肉粥,所以沒有被劃入分享范圍內(nèi)。
盡管他只喝到了一兩口。
不過好在被苞米餅子撐到,也沒感覺到饞那幾塊肉,加上身上的傷,天色暗下來之后,就迷迷糊糊地躺著了。
幾天沒開過葷腥的青年們,一看到張志遠(yuǎn)帶回來的榛雞,口水都止不住了,特別是王春雪。
中午剛嘗到肉味,沒有盡興就沒了,這會兒榛雞的大腿,她在心里已經(jīng)定下來了。
“志遠(yuǎn)哥,這雞咋弄啊?烤著吃?”
王春雪費了大勁才把嘴里的口水囫圇干凈。
張志遠(yuǎn)搖搖頭,下午已經(jīng)吃過烤雞了,想再試試別的,而且這雞也不大,烤著吃還會縮水。
其他幾個青年雖然對共享一只雞有些失望,但是也知道自己身為知識青年,山里不會有多少發(fā)揮的地方,筆桿子又不能把山里的飛禽走獸罵死。
“弄點死面餅子,剁點酸菜,在放點土豆來個亂燉吧�!�
古代和珅不也有把泥沙摻糧食里,保證所有人都能分到嚼谷的行為么?
這份睿智延續(xù)百年,傳承到現(xiàn)在,讓在場的青年們都能享受到榛雞肉的美味。
說不定張志遠(yuǎn),前幾輩也姓鈕祜祿氏?
眾人一聽,也十分贊同。
相比于只能分到兩塊塞牙縫的肉塊,雞湯更有性價比。
起碼可以送下去十幾個死面餅子。
”還得是志遠(yuǎn)哥,隔壁那個宋鐵雖然打到不少東西,但是一點分享精神都沒有,好歹都是一個村的�!�
王春雪開始夸贊張志遠(yuǎn),張志遠(yuǎn)挺受用,心里正美。
趙大強猛猛點頭表示同意:“那是,志遠(yuǎn)哥就打到這么點東西,也知道分那邊的姑娘一只,宋鐵打了十幾只兔子,也不想著這邊的女同志�!�
剛剛還在堆笑的王春雪臉色一陰,張志遠(yuǎn)推說要去雞脫毛,一溜煙走了。
在帳篷外他咬咬牙,決定以后再也不帶著這個管不住口條的趙大強辦事。
“你剛剛說,張志遠(yuǎn)給那邊的賤女人送東西了?!”
王春雪的眼神像是要把趙大強生吃了。
趙大強知道自己說漏了,連忙搖頭:“我也不知道是哪個,是托宋鐵帶回去的�!�
“哼,你找機會打聽打聽,雞到底給哪個賤貨了!”
王春雪一把扯過趙大強的耳朵,用力一擰。
“哎喲喲!痛!春雪姐,我答應(yīng)你,我答應(yīng)你!”
聽到這憨貨答應(yīng)幫自己打探,王春雪沒好氣地一甩手,趙大強捂著耳朵直抽冷氣——這女人要是生氣真的太可怕了。
今天趙大強跟張志遠(yuǎn)出去打獵去了,其他青年也沒有歇著,按著斧頭啥的進山伐木,雖然有那么點意思,但是一天下來才弄了兩根原木。
常年在教室之乎者也,操心這柴米油鹽真費勁。
看著他們干活的混亂樣,真怕他們把身邊的同志砍咯。
剛剛不少人還抱怨這疼那疼的,估計明天就會起不來了。
就像入學(xué)軍訓(xùn)的結(jié)束的第二天,所有人都覺得抬抬眼皮都渾身疼。
生產(chǎn)隊的指標(biāo)還差得遠(yuǎn)呢,按照這個進度,今年六隊得墊底。
叔伯幾個,怎么就招惹了狼,給干費了呢?
他想不通。
不過張志遠(yuǎn)負(fù)責(zé)打獵找食物,原木交不上去不關(guān)他事,只要大家不餓肚子就輪不上他背鍋。
等鍋里冒出香味兒的時候,青年們早就端著飯碗圍過來了。
王春雪二話不說,把雞腿舀自己鍋里,其他幾個青年雖然不爽,但也不敢說話。
誰敢招惹生產(chǎn)隊隊長的女兒?
要是一著不慎,說不定以后自己家在村里都沒法混。
糧食補貼、崗位分配,生產(chǎn)隊隊長在這些東西上操作空間太大了,隨便找個理由說不給你就不給你。
王春雪咬一口燉得酥爛的肉,心里美得很。
但是一想到不遠(yuǎn)處有個賤人收到了一整只雞,心里又酸又怒,就像一護燒開的醋。
村里那幾個老家伙干不動就干不動唄,這柴火不夠買不就行?
自己讀書不比這體力活有前途?
端著飄著稀疏油星子的肉湯,青年們沉默不語,各有心思。
而在不遠(yuǎn)處的樹梢上,一只狐貍瞪著金黃色的眼睛,正在盯著這里。
青年們滿足地吃完碗里的肉和菜,把骨頭遠(yuǎn)遠(yuǎn)一甩,其中一根掉在它面前,它聞了聞,有些憤懣,轉(zhuǎn)身鉆進了樹林里,消失在陰影中。
三個小時后,正在床上酣睡的王春雪,猛地張開眼,她感覺到自己的五臟六腑,正在被一股莫大的力量,胡亂地擰巴一塊。
難以忍受的劇痛,讓她不斷翻騰著身體,就像一條被扔上岸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