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楚驚秋聽到楚澄的話，手為之一頓，輕輕嗯了一下。
“段衍高考完了，志愿填的我們學(xué)校，現(xiàn)在準(zhǔn)備出來一起打工�！背握f著，唇角微微勾起，“那小子長得真夠帶勁的，我有一次看過他洗澡，細(xì)皮嫩肉，比片里的演員還白，嘖嘖�！�
楚驚秋不舒服的皺了皺眉頭，雖然他看過書，書中的段衍漂亮的驚人，體質(zhì)也是吸引變態(tài)的體質(zhì)，任何人都會對段衍心生歹念，想要將他強(qiáng)行占有。
但真的身歷其境，聽到有人這么肖想段衍，楚驚秋從胃里翻滾著，打斷了楚澄的話，“我挑好了�！�
楚澄順著楚驚秋的手指看過去，“喲，小秋，可以啊，磨磨唧唧的你今天終于快了一回，這挑的還行，走吧，去老頭那邊買衣服。”
先前在自行車框里的書包被楚驚秋抱在懷里，里面是他們撿來的瓶子。
他們就是兩個剛出農(nóng)村的土孩子，既便考入了大學(xué)，一半的時間也都是在打工兼職上面。
當(dāng)然，在那本小黃文中設(shè)定根本不可能這么詳細(xì)，那本書主要是圍繞段衍和三個渣攻的故事。
楚驚秋穿越成了段衍的竹馬，這個竹馬戲份少的可憐，僅僅是在出場的時候救了段衍。
段衍得罪了渣攻一，被丟在巷子里，即將被抹布的時候，就是這個竹馬出手救了段衍，后因失血過多死了。
尸體應(yīng)該是被巷子里的野狗啃食殆盡了。
楚驚秋：……
不是，兄弟，連一個全尸也沒有？
看著和老頭討價還價的楚澄，他陷入沉思。
他畢業(yè)兩年，步入社會，找到了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同時也兼職畫畫，本來剛能承擔(dān)爺爺生病住院的費(fèi)用，結(jié)果熬夜畫畫猝死在了出租屋內(nèi)。
可是……
仔細(xì)想想，也未嘗不是壞事。
他是主角受段衍的媽粉，每次看到段衍被花式玩弄，他就會畫一副甜甜的畫，因此他也成為了這個同人圈里產(chǎn)糧最多的太太。
他想給段衍寫一本甜甜的文，他想要給段衍幸福的家庭，光明的未來，而不是被人當(dāng)作玩具一般的玩弄。
“小秋，換衣服�！背螐睦项^那兒沒討到便宜，沒好氣的接過衣服，扔給楚驚秋，罵罵咧咧：“老頭，你讓五角怎么了！”
“五毛我可以買根煙了小伙子，”老頭咧開沒有幾個牙齒的嘴，把一塊酒精紗布扔給楚驚秋：“擦擦吧小子，不知道的人以為我老頭欺負(fù)你了�！�
楚驚秋接過衣服和酒精紗布，輕聲道了謝。
他找了個角落脫下衣服，透過一塊破碎的玻璃，他看見了自己胸口有一塊巴掌大的類似符文的紅色印記，手指摸上去可以清晰的觸碰到那脈絡(luò)。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在他觸碰的那一瞬間，這一塊似乎是發(fā)熱般發(fā)著紅色的光芒，他指尖觸電般彈開，“嘶�！�
但僅僅只有一瞬。
楚驚秋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在定睛一看，那塊肌膚還是那個樣子，哪有什么紅色的光芒。
鏡中的人疑惑的摸了摸那一塊。
楚驚秋低聲嘀咕：“應(yīng)該花紋吧，原主還怪時尚的”
“喂，小子——”
站在外邊的老頭高聲喊道，“換好沒！我要蹲茅坑了。”
楚驚秋才注意到在他換衣服的隔間后面，是一間半開門的茅坑，怪不得這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臭味。
“好了好了大爺，謝謝了�！�
他長褲挽起來，露出白皙充斥著病態(tài)白的肌膚，在膝蓋處貼著一塊創(chuàng)可貼，看起來格外的滑稽。
楚驚秋剛想出去，老頭已經(jīng)擠了進(jìn)來，明明這里只有他和楚驚秋，但老頭卻扭頭沖著外邊的門大聲喊：“讓讓讓讓，老頭我憋不住了！”
隨即他撞到了楚驚秋，楚驚秋離他距離不過一米，幾乎不可能撞上來，只能說老頭是故意的。
楚驚秋感知到地下有個重物掉落，“哎喲，你這小子怎么這么不小心，把我手機(jī)都撞掉了。”
“愣著干什么！還不撿起來給我！我一把老骨頭可彎不起來！”老頭氣急敗壞的指著地上的手機(jī)。
楚驚秋簡直莫名其妙的被吼了幾下，他念著是個老人家，也就沒多計較。
他剛想彎腰撿起手機(jī)，胸口的那道紅褐色的印記猛然發(fā)熱，讓他渾身一顫，在他抓到手機(jī)的一瞬，那股發(fā)熱的顫動冷卻下來。
仿佛一切都是他的錯覺。
他撿起手機(jī)，遞給老頭，老頭卻沒接，他用力的跳了幾下，咬牙道：“你給我檢查下，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估計給我摔壞了！我這手機(jī)可是我家老婆子買的，摔壞了你賠得起嗎！”
楚驚秋意識到老頭似乎是想給他傳遞什么，他把手機(jī)翻面，打開屏幕的那一瞬。
原本手機(jī)屏幕上是黑色的壁紙白色的時間數(shù)字，在他打開的那一瞬間，那白色的數(shù)字驟然變得如鮮血一般赤紅。
八月十七。
上午六點(diǎn)零五。
楚驚秋呼吸一窒，手腕猛地顫抖，手中的手機(jī)又要落下來。
這下老頭眼疾手快，前面還一副我一把老骨頭脆弱不堪的模樣，后面即刻以最快的速度擠到楚驚秋的旁邊，用蒼老的聲音，帶著警告：“今晚不論什么動靜，都不要出去�！�
外面很快響起了腳步聲，老頭又快速往后退，大喊道“你這小子，怎么這么不小心，我的手機(jī)！”
“老頭。”外面響起了楚澄的聲音，但楚驚秋心頭涌上一股怪異的感覺，明明聽著是楚澄的聲音，但又不是他本人的聲音，“還沒換好嗎，小秋�！�
那股聲音又再次響了起來，但怪異的違和感消失的一干二凈。
楚驚秋晃了晃腦袋，老頭已經(jīng)閃身到后面廁所的隔間了，“滾蛋�！�
楚驚秋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去，楚澄看到他的那一瞬，眼睛似乎是亮了一下，隨即別過頭，伸出滿是繭子的手，“你走路不方便，牽著我吧�！�
換衣服的地方光線太暗了，楚驚秋只得把劉海撩上去，露出眉眼，才勉強(qiáng)在那昏暗狹小的屋子里換好衣物。
楚驚秋沒想這么多，伸手握住楚澄的手，他打了一個寒顫：“你的手怎么這么冰，雖然已經(jīng)立秋了，但你的手也太冰了�！�
甚至不是正常人的溫度。
楚驚秋沒有說出下面的話，摩挲著楚澄手掌心的繭子，皺眉。
剛想握開，卻被楚澄一把抓住，力度之大，抓的楚驚秋的手生疼。
“不許放開。”楚澄意識到自己的話有問題，放低了聲音：“怕你又摔倒，我可沒這么多錢給你治療了�！�
楚驚秋看著膝蓋上的傷口，沒有答話。
楚澄一手推著自行車，一手拉著楚驚秋的手，在自行車的框里面是撿來的菜葉子，而包里的瓶子已經(jīng)賣給了老頭，賣了五塊錢。
他們走在喧鬧、喧囂的集市之中。
楚驚秋被集市的熱鬧所吸引，街道的兩旁擺放這琳瑯滿目的商品，攤主們大聲的呦呵，新鮮的蔬菜上還掛著晨起才看得到晶瑩的露水，賣小吃的攤位前圍滿了人，有賣豆?jié){、豆腐腦的，粘豆包，雞蛋灌餅的……
楚驚秋在看到一個攤位的那刻，身形都慢了下來，“楚澄！我們?nèi)ベI大果子吃吧�！�
“大果子？”楚澄回頭，“什么大果子。”
楚驚秋意識到在這個南方小城，沒有大果子這個說法，“油條呀，油條�！�
他跑到那個攤位前，還未等他開口，看到攤主的那一瞬，整個人僵在了原地，攤主是一個上了年紀(jì)的大娘，“娃子，要吃什么？”
和記憶中一樣的稱呼，楚驚秋愣在原地。
他從小出生在農(nóng)村，隔壁鄰居家哥哥的媽媽就是賣油條的大娘，但大娘去世很早了，他都快記不清大娘的模樣。
也許只是長得太像了，楚驚秋安慰自己，從衣角口袋了翻出了最后一個五角，遞給大娘，“要個大果子！”
“不用錢，大娘看你有緣，免費(fèi)送你兩個嘗嘗，下回再來啊�！�
楚驚秋推脫不過，只好接下來大娘手中還熱乎的油條，對著楚澄一笑，“看！中午有油條吃了�！�
楚驚秋半天沒等到楚澄的回答，抬眸看去，楚澄的耳朵似乎微紅著，他不解，湊近楚澄：“怎么了�！�
楚澄回神，猛然往后退了一大步，輕咳了兩聲，“沒什么，走吧�！�
楚驚秋站在身后，他總感覺自從從老頭那邊回來之后，楚澄整個人都不對勁了。
“那老頭，和你說了什么？”再回去的路上，楚澄問了他一句。
“說什么……”楚驚秋想起老頭的警告，下意識的張嘴，但腦中浮現(xiàn)出那串血紅的數(shù)字，扯的他大腦生疼，“就說讓我賠他手機(jī)，說我摔壞了，結(jié)果是他自己老花眼�！�
楚澄轉(zhuǎn)頭緊緊盯著他，楚驚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道視線弄的他渾身不自在，他不由得奪過了楚澄手中的自行車，“走吧走吧�！�
沒看見站在身后，原本臉上還帶著笑容的楚澄瞬間變得面無表情，似乎還帶著一絲絲得扭曲，身后的影子隱約可以看見有東西在蠕動，但很快消失在陰影之中。
在他們剛回到出租屋不久，楚澄接到了個電話，說是有工作找他面試，讓楚驚秋在家里等著他。
結(jié)果等了一個下午，都不見楚澄，時鐘指向了十點(diǎn)半。
楚驚秋坐不住了，剛想出去尋找楚澄。
楚澄一身狼狽的回來，全身上下都被淋濕了，水滴答滴答落在地面上，在門口形成了一個小水坑。
他眼眶通紅，打了好幾個噴嚏，帶著歉意看著楚驚秋：“小秋，我把你自行車搞丟了�！�
那輛自行車對楚驚秋來說意義非凡，只僅限于書中的楚驚秋，這輛自行車是他父母送給他最后的生日禮物，在送完這個生日之后，他的父母就出了車禍救治無效死亡。
楚驚秋把楚澄拉了進(jìn)來，拿起毛巾，墊著腳尖給他揉了揉，“沒事，我去找找，是我早上停在了什么地方，應(yīng)該在那里，我很快回來，等我�！�
說著，拿起書包直接沖了出去。
望著他逐漸隱沒入雨夜之中的身影。
楚澄的臉上抹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他的頭扭曲到不可思議的弧度，聲音帶上了被格式化的電子音，“你、來、了�！�
此刻。
時鐘指向十一點(diǎn)。
他們居住在城中區(qū)，租住的房子在街道的最里面，沿著漆黑的街道摩挲著走，掛在房檐上的路燈一閃一閃的，雨滴打落在楚驚秋的頭發(fā)，臉上，他幾乎睜不開眼，只能把書包舉過頭頂，才勉強(qiáng)仰頭借過模糊的路燈看清雨幕，小心翼翼的踩過水坑，避免水飛濺到自己膝蓋的傷口。
街道似乎變成了湍急的河流，雨勢絲毫沒有弱下來的趨勢，這里的排水系統(tǒng)太差了，暴雨吹落的枝葉堵在下水道的通口，水通不下去，水勢逐漸蔓延上來。
閃電時不時劃破夜空，楚驚秋借助一閃而過的光，瞇起眼，一手撐著書包，一手扶著長滿青苔的墻壁，小心翼翼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小巷子。
他把長褲卷起來，挽在小腿的位置，還是避免不了的浸濕了一半。
八月十七……
楚驚秋正要往菜市場的方向一頓，瞳孔驟然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