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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子小說網(wǎng)/大別之巔/ 第29章 岔路口(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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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岔路口(六)

    長得什么樣?

    穿短褲短衫,腰里扎條布袋子,好像后面還跟倆人。

    這就奇怪了,要是表弟,應(yīng)該只一個人呀,漆德瑋想想說,你是說,不止一個人?

    倆人,陳大權(quán)說,一點不錯,我看得清清楚楚,一個背著槍,另一個擔著東西。

    巧了,一定是老斑鳩,漆德瑋一激靈,心想,怪不得這多天才來,原來是早回來了,我們在余集等,岔道了。表弟也真是的,做啥事都神出鬼沒,讓你想都想不到。

    漆德瑋又是一激靈,心想,壞了,這說明表弟已經(jīng)入伙老斑鳩了?要是這樣,可就麻煩大了,暫且不說有沒有生命危險,就是回到地方,哪有不透風的墻?詹老師讓我求爹幫忙的事情,看來,即使不泡湯,但是,也非常不順當。不僅如此,周維炯成了土匪,姑父姑姑一家咋辦?還能遷到山上居住,一家都當土匪?不當土匪,要是派兵剿滅,該咋辦?

    這般一想,漆德瑋就覺得,事情還有挽回的余地——他們?nèi)齻,我們也三個,一對一。他們在明,我們在暗,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他們是土匪,槍法臭,不訓練,也不用真彈練。槍在他們手里,就是燒火棍。

    想到這里,漆德瑋說,大權(quán),蔡田,你倆也是老手了,對此,有沒有信心?

    真打呀?蔡田驚訝地問。

    漆德瑋還沒有回話,陳大權(quán)說開了,我說你個貨,隊長說了,不真打,還能對天上放空炮?

    我覺得,要是那樣,誤傷了隊長的表弟,可不是鬧著玩的,蔡田說,子彈不長眼,我們槍法也不是多好,說打頭,打屁股也有。

    哈哈哈,真搞笑,漆德瑋說,我說的這些,你們還沒有明白?好,你不打,到面前,見到我們,你說,他們打我們不?

    這個,我可不敢保證。

    這不就得了,漆德瑋說,我說打,有幾種方式。我們是先禮后兵,真要不行,才出其不意,但是,我跟你們說,要知道保護好自己,這才是第一位的,我們今天是接人,不是來打仗的,可懂?

    陳大權(quán)點點頭,表示贊同。

    漆德瑋登上老鷹嘴,太陽剛跨到中午,光線很強,幾只麻雀飛了過去。他手搭涼棚朝西邊看,茫茫田野,麥子都低著頭,有些田塊已經(jīng)金黃,幾個人穿過幾條田埂,正抄近路往這邊靠近�?纯粗車�,因為快晌午了,路上行人也特別少,只有幾個穿黑汗衫,拿著棍,在田間地頭趕麻雀,順便看管著,別有要飯的不知道死活來偷麥子。

    這是個好機會,就是不知道他們干啥?再說了,從高處看,那個走在前面的,好像是個年輕人�?床惶宄豢匆娚碛�,好面熟,是不是癟頭?漆德瑋自己又否定了,因為他覺得癟頭不會帶著外人。這般一想,只有一個解釋,是老斑鳩的人。現(xiàn)在下山,是踩點的,那個擔挑子的,裝的。他們一定裝著下鄉(xiāng)賣貨,踩好點,晚上行動。

    不是癟頭,不像癟頭嗎?漆德瑋認真仔細又瞅一瞅,覺得走路有點像,但是,那穿戴,七零八落,破破爛爛,漆德瑋又搖搖頭,覺得不是。不是,問題來了,表弟周維炯到底回來沒有回來呢?

    隊長,我們咋搞?陳大權(quán)說,看來,越來越近了,要有你表弟周維炯,你說咋辦?

    要是表弟,自然不打,也不能打,漆德瑋說,你忘記我們是來干啥的?

    可是,他還有人跟著,我看見,好像是老斑鳩的人,你說咋辦?陳大權(quán)有些焦急。

    我剛才看了,不太像癟頭,漆德瑋說,這樣,暫時不能開槍,為啥?太遠,看不清,你也打不準,要是老斑鳩的人,一槍放了,人家還不嚇跑了?要是有癟頭,更不能放槍,是不?

    那你說咋辦?陳大權(quán)說。

    蔡田,你槍里有幾發(fā)子彈?漆德瑋說,當務(wù)之急是檢查槍,等靠近了,聽我指揮。

    多了沒有,一發(fā)。但是,我腰里有彈夾,里面還有五發(fā)。

    夠了,大權(quán),你有幾發(fā)?

    我比他多,陳大權(quán)說,平時練習,我都節(jié)省用呢。

    也好。這樣,漆德瑋說,蔡田,你躲在月亮口,一是斷了他們的后路,二是防止山上的土匪聽到槍聲來支援。大權(quán),你埋伏在老鷹嘴左邊。我埋伏在右邊。你倆聽著,我不開槍,你倆也不能開槍,懂嗎?

    蔡田說,為啥?

    敵情不明呀,山里有霧,隱隱約約,咋斷定?漆德瑋說,只有按我說的去做,才是萬全之策,懂嗎?

    陳大權(quán)抬杠說,還不明,咋樣才算明?

    所以我常跟你說,一定要謹慎,不可莽撞,就在這兒,漆德瑋說,我都說一百遍了,我看呀,是你的心理素質(zhì)不好,遇到情況了,就蒙了,腦子里只有一個概念,那就是怕,很怕,怕死,是不?

    嘿嘿,是有一點,陳大權(quán)笑著說,聽書聽多了,性格急躁。

    漆德瑋說,咋講?

    陳大權(quán)說,都怪說書的。你看哈,越是功虧一簣的地方,那就是因為沒趕上,總是遲了半步,讓人后悔不迭。所以,我就得出一個結(jié)論——一定得超前;超前,還是超前!要想超前,咋搞?自然要做好準備了�,F(xiàn)在,一頭沒有一頭,我當然害怕了。

    那是說書的故意吊胃口,你要知道,人生,很多事情不是搶來的,很多事情就是巧合,一定不要后悔,也沒有后悔藥,漆德瑋說,孫子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我們處在這里,是我們選擇的;他們往這邊來,自然不知道我們在這里,這一比較,你還怕啥?

    哎,人家,不一樣呀隊長,陳大權(quán)說,你上軍校,我咋沒上?我們倆咋比?有道是,人比人氣死人。要想做個快樂的人,就別打比,做個無欲無求的人,但是,這些,都是理想化的,在現(xiàn)實中,存在嗎?

    別扯遠了,你他媽的仿佛老夫子,搗鼓這些還真有一套,有時間我再向你請教,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當前,漆德瑋說,我還繼續(xù)說,打個比方,就好比釣魚,魚吃鉤了,你急忙上提,就有可能滾鉤,這就叫竹籃打水;但是,你耐心等,慢慢拉,魚兒折騰累了,你就會釣著大魚。今天,他們來了,我們沒預料到,這是什么?是機緣巧合。面對機緣巧合,要多問幾個為什么?這樣,疑點就會慢慢浮出水面。有了疑點,我們行事就會小心謹慎,就不至于出差錯。再打個比方,不是要打的人,你開槍了,打死了,咋辦?后悔都來不及。

    蔡田說,看看,還是大哥說得對。

    陳大權(quán)恍然大悟說,那我們就按你說的辦。

    過了一會兒,周維炯與兩個人來到老鷹嘴前,他把手卷成喇叭狀,大聲吆喝:出來吧,我已經(jīng)看見你們了,還有一個藏在月亮口石崖下呢。我,只是個過路的,是土匪,還能白天打劫?一定是縣保安團的,出來吧。

    這么一說,漆德瑋藏不住了,聽聲音很熟悉:表弟,是表弟!漆德瑋既高興又驚訝,立即大聲說,表弟,我是你表兄漆德瑋。隨即又大聲喊:癟頭,是我們。一邊說,一邊從洞里出來,大聲叫:蔡田,大權(quán),別開槍,自己人。

    坐下來,漆德瑋說,說你性剛,這些年,還真的改變不少。我問你,你咋知道我們藏在這兒?

    周維炯笑著說,猜的。

    猜的?漆德瑋面露驚訝。

    周維炯說,你叫蔡田,是嗎?

    蔡田嗯。

    你從這兒過去的,拐個彎,到了對面的月亮口,沒了。干啥?一定是埋伏去了。在我們身后埋伏,干啥?那說明我們前面也有你的人,想前后夾擊,不是嗎?這地界兒是老斑鳩的,問他們,這兒撒人沒有?周維炯指著那個人說,這位兄弟,就是老斑鳩的班長劉同林,你們稱他劉黑子。

    哦,你就是劉黑字呀,陳大權(quán)趕緊說,都說你挺有計謀的,不知道真假?

    劉黑子微微笑笑,沒有說話。

    他說,這里是百姓趕城的路,在這兒打劫,不是人!這么說,我就知道了,一定是另外的人。另外的人,又不是土匪,那一定是地主武裝,周維炯說,他們往往扮成土匪,攔路搶劫,禍害百姓。要是這樣,我就跟劉班長說,你讓小五子走自然些,別害怕,他們一定是想出其不意。但是,我們到了,一吆喝,他們一定會認為我們知道了,出其不意就失效了。到時候,要么和解,要么硬來。這個時候,我跟劉班長說,你只管往洞里開槍,我繞道,爬上老鷹嘴那塊斷崖,控住制高點,出來一個撂倒一個。雖不知有多少人,但是,敵人膽寒,一定會頓生逃跑之心,到時,就好辦了。哈哈哈,沒想到,是表哥!

    漆德瑋嘆口氣說,這些年沒見面,不多說話的毛病也改了。說實話,你,連我也騙了。

    周維炯看著,微笑。

    他們,你說是老斑鳩的人?漆德瑋說,老斑鳩,那可是土匪呀。

    是的,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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