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手機無力地從掌心滑落,濃煙從縫隙鉆入。
沈嫣然已經(jīng)分不清是現(xiàn)實還是幻覺,臉色慘白蜷縮在角落,意識消失的最后一刻,她看到了四年前的婚禮,謝硯之身穿軍裝,右手握拳與肩齊平。
他鄭重地對沈嫣然宣誓:“我以軍人的榮譽起誓,直至咽氣的最后一秒,絕不負你�!�
濃煙肆虐。
曾經(jīng)的誓言在火焰下化作灰燼。
7
等沈嫣然好不容易從那場噩夢逃脫,已經(jīng)到了醫(yī)院。
她傷得不重,但吸入過多二氧化碳,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謝硯之小心翼翼地將吸管塞入她的嘴中,眼底通紅。
“嫣然,對不起。我不該把你留在哪里,我沒想到會發(fā)生火災,對不起……”
他眼睛紅得像要滴血,攥住她的手全是冷汗。
“我任你處置,只要你能消氣……”
沈嫣然平靜地看著他,笑著點頭。
接下來的日子,謝硯之像是意識到什么似的,守在她身邊寸步不離。
就連上廁所也要跟著她,還把放在母親家的相冊拿了過來,一頁一頁翻看,講相愛時的故事。
從八歲懵懂的告白講到十八歲的少年心緒。
甚至,講起了他陪沈嫣然去游樂園,幫她贏下氣槍所有禮物,結果轉頭她就忘在公車上的糗事。
若是換過去,沈嫣然大概早就跟著一起附和,撒嬌要他陪她去游樂園再玩一次。
可如今,沈嫣然只是沉默。
那場火燒掉的不僅是兩人的家,還有她心底最后的期待。
從此刻起,他不再是他的愛人,只是無關緊要的某某而已。
距離離開的日子只剩五天,她沒忍住去了趟icu病房。
屋內一片昏暗,沈母渾身插滿各種儀器,哪怕注入了鎮(zhèn)痛劑在睡夢中也始終皺著眉。
她努力提起嘴角,用沙啞的聲音說:“媽,一切都快要結束了,到時候我們去瑞典。”
“就是爸爸口中的那個地方,有會跳舞的極光�!�
“醫(yī)院的地址離極光圈很近,說不定你待在醫(yī)院也能看到……”
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掉,這時母親翻了個身。
她趕忙抹掉眼淚,踉蹌著起身離開:“媽,明天我再來看你�!�
她特意換掉病號服,一大早就跟謝硯之往樓下走。
昨晚做了個噩夢,她心里發(fā)慌,干脆提前來看望母親。
但,還未走到icu,便先接到了醫(yī)院的電話。
“沈小姐,你母親情況很不好!”
“我媽的情況不是一直很穩(wěn)定嗎?怎么突然會惡化?”
護士只讓她趕緊去簽手術協(xié)議。
電梯門在手術室外打開,沈嫣然第一次知道自己可以跑得這么快。
她將謝硯之遠遠甩開,幾乎是瞬間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簽好了,無論要花多少錢,我都接受,求你一定救救我母親!”
話音落下的瞬間,手術室的燈滅了。
沈嫣然愣在原地,緩緩轉動眼睛對上渾身是血的醫(yī)生:“怎么了?手術不是剛開始嗎?為什么出來?”
醫(yī)生看著她嘆息道:“抱歉。”
為什么道歉,母親不還沒出來嗎……
沈嫣然的大腦好像銹住了,無法轉動。
“病人早該接受心臟移植手術,但……今天又受了刺激,我們已經(jīng)盡力搶救,還是沒救回來�!�
“沈小姐?!快把她平放在地上,她不能呼吸了!”
后來發(fā)生的一切,像是按了加速鍵。
沈嫣然始終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她站在靈堂,胸戴白花,看著進來悼念的人。
恍惚間會想,誰死了?為什么大家都要安慰她?
她越來越瘦,站在雪中像是即將枯死的樹。
謝硯之心疼地將她扶到避風的角落,將一杯熱水塞進她手中,才繼續(xù)去前面接待。
他前腳走,后腳江柔就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