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那個攝影師，”

    周敘白突然說，“他看你的眼神和我當(dāng)初一樣。"

    “敘白”

    “我不是來阻止你幸福的�！�

    他輕輕搖頭，“只是來道別的�！�

    風(fēng)鈴?fù)蝗粍×覔u晃起來，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周敘白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像被風(fēng)吹散的霧氣。

    “等等！”

    我伸手想抓住他，卻只握住一把陽光，“別走求你”

    “要幸福啊，昭昭�！�

    他的聲音越來越遠(yuǎn)，“這次真的要忘記我了”

    當(dāng)最后一絲光影消散在空氣中時，我跪坐在地上，手中緊緊攥著那張【今天也要想我】的便簽。

    門外，陸遠(yuǎn)的快門聲輕輕響起，定格了這個充滿陽光與告別的午后。

    風(fēng)鈴在樹屋的門廊下輕輕搖晃，發(fā)出細(xì)碎的聲響。

    我坐在木地板上，手里攥著那張便簽，眼淚已經(jīng)干了，只剩下一種鈍鈍的麻木感。

    陸遠(yuǎn)在門外等了很久，終于輕輕敲門：“林昭？”

    我沒有回答。

    他推門進(jìn)來，手里端著一杯熱茶，小心翼翼地放在我面前：“喝點(diǎn)東西�！�

    茶是淡綠色的，飄著幾片茉莉花瓣。這不是周敘白喜歡的口味，他總愛喝濃到發(fā)苦的紅茶。

    “謝謝�！�

    我接過杯子，熱氣氤氳中，恍惚又看見周敘白坐在窗邊，沖我笑。但當(dāng)我眨眼，那里只剩下一片陽光。

    陸遠(yuǎn)在我對面坐下，沒有問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他拿起相機(jī)，翻出一張照片給我看：“這是上周拍的�！�

    照片上是深夜的海灘，浪花泛著幽藍(lán)的光，而遠(yuǎn)處的夜空中有幾顆格外明亮的星星，連起來像是一個笑臉。

    “那天本來想拍銀河，結(jié)果云層太厚�！�

    他指著那個“笑臉”，“但意外拍到了這個，覺得很像”

    “像他�！�

    我輕聲說。

    陸遠(yuǎn)點(diǎn)點(diǎn)頭：“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照片洗出來，掛在這里�！�

    我盯著那個星星組成的笑臉，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周敘白以前總說，死后要變成星星，這樣我抬頭就能看見他。

    “好。”

    ——

    蘇媛的電話在傍晚打來。

    “你去樹屋了？”

    她問，聲音有些急促。

    “嗯�！�

    “林昭”

    她停頓了一下，“書房的書架后面，有一個暗格。敘白之前提過，說如果你去了那里，就告訴你�！�

    我掛掉電話，走向書房。書架看起來很普通，但當(dāng)我輕輕推動第三層的《小王子》，一塊木板突然松動了。

    暗格里放著一封信和一個絲絨小盒子。

    信上寫著：【給昭昭，當(dāng)你不再每天想我的時候再打開】

    而盒子里，是一枚鉆戒。

    我的手指顫抖著觸碰那枚戒指，冰涼的金屬在夕陽下閃著微光。

    這不是他生病后準(zhǔn)備的，而是很久以前——在我們還年輕，還相信未來的時候，他就買好的。

    “騙子”

    我咬著嘴唇，眼淚砸在戒指上，“說好要求婚的呢？”

    窗外，風(fēng)鈴又響了起來。

    ——

    陸遠(yuǎn)在院子里生起了篝火。火光映在他的側(cè)臉上，勾勒出深邃的輪廓。他專注地調(diào)整著火堆，時不時抬頭看我一眼。

    “你相信靈魂嗎？”

    我突然問。

    他往火里添了一根木柴，火星噼啪炸開：“我奶奶說，死去的人會變成風(fēng)，陪在愛的人身邊�！�

    “那你覺得”

    我攥緊那封信，“他們希望我們記住，還是忘記？”

    陸遠(yuǎn)思考了一會兒：“可能都不是。”

    他看向我，“他們只是希望我們幸福�！�

    夜風(fēng)吹過，帶著樹木和泥土的氣息。我低頭看著手中的信，突然沒有勇氣打開它。

    “要聽聽我的故事嗎？”

    陸遠(yuǎn)突然說。

    他告訴我，他曾經(jīng)有個妹妹，十二歲時因病去世。

    之后的十年里，他走遍世界各地，拍下所有美麗的風(fēng)景，因?yàn)槊妹门R終前說，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最開始我也覺得，如果忘記她，就是背叛�！�

    他撥弄著火堆，“但后來明白，記住一個人，不一定要用痛苦的方式�！�

    火光映在他的眼睛里，像是星星墜入深海。

    ——

    第二天清晨，我在樹屋的閣樓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紙箱。里面裝滿了周敘白生病期間寫的東西——有日記，有隨筆，甚至還有幾封沒寄出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