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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硯舟徹底瘋了。
公司崩盤、債務(wù)壓頂、眾叛親離的打擊，像無數(shù)根燒紅的鋼針，
狠狠扎進(jìn)他腦子里，攪成了一鍋腥臭的爛粥。
曾經(jīng)那個在商場上指點江山、意氣風(fēng)發(fā)的沈總，
如今只剩下一具被掏空了魂兒的空殼，
在偌大卻已搬得家徒四壁、只剩一地狼藉的別墅里游蕩。
他懷里死死抱著那顆我留下的水晶漁珠。
珠子早沒了當(dāng)初溫潤剔透的光澤，灰撲撲、沉甸甸的，像塊河邊隨便撿的破石頭。
可沈硯舟把它當(dāng)成了命
根
子，抱得死緊，指關(guān)節(jié)都泛了白。
他就那么抱著，時而喃喃自語，時而痛哭懺悔，時而癲狂大笑。
偶爾路過的人，會聽到他嘴里絮絮叨叨著小漁我錯了、我不該、魚......魚......之類的零碎字眼。
有時甚至?xí)匆娝偷靥饋怼?br />
對著空蕩蕩的客廳嘶聲咆哮：滾！都給我滾！你們都想害我！都想搶我的小漁！我的公司！我的......
吼到最后，只剩下破風(fēng)箱似的嗬嗬喘氣。
整個人癱軟在地，蜷縮著，像個被世界遺棄的破麻袋。
這座昔日被主人精心打理的別墅。
如今法院的封條像巨大的白色瘡疤，刺眼地貼在雕花大門上。
催債的電話早就打不通了——手機(jī)早被他砸爛在大理石地面上。
偶爾有不怕死的債主或者昔日好友找上門來，
隔著鐵藝大門，看到里面那個披頭散發(fā)、眼神渙散、抱著塊石頭喃喃自語的瘋子。
也都晦氣地啐一口唾沫，罵一句報應(yīng)，扭頭就走。
連看熱鬧都覺得臟了眼。
曾經(jīng)風(fēng)光無限的沈總，如今什么都不剩下。
銀行和法院的人最終還是來了。
把別墅里值錢的玩意兒。
從真皮沙發(fā)到水晶吊燈，從進(jìn)口家電到他曾經(jīng)為了撐面子拍回來的所謂名畫，一件件被貼上標(biāo)簽，粗暴地抬走。
沈硯舟就縮在客廳的角落里，抱著他的石頭，對這些動靜充耳不聞。
直到有人試圖去碰他懷里的漁珠。
別動！
他猛地抬頭，那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里射出野獸
般的兇光，這是小漁的！我的！誰碰誰死！
那猙獰的模樣，硬是把兩個執(zhí)行的法警都唬得退了一步。
領(lǐng)頭的法官皺著眉，擺擺手：算了，一塊破石頭，不值錢，讓他抱著吧。
最后，沈硯舟被像清理垃圾一樣。
連人帶他僅剩的幾件破舊衣物和那塊石頭，一起請出了這棟他奮斗半生才得來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