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鶴來信
全�?蜅6䴓恰斑b遙,我回來啦,看我給你帶來什么!”“你最愛吃的那家”聲音乍然而止,方榆收回邁進門的腳,把門小心翼翼的合上。
“阿姐,進來啦”方遙語氣無奈,上前打開門叫住快要逃走的某人“啊哈哈,我突然想起有東西忘拿了”“阿姐!”方榆不出聲了,悻悻地跟在方遙身后“遙遙,你肯定餓了吧”“快看!是你愛吃的那家牛雜面!”方榆將拎著的東西放在兩人中間的桌子上,語氣討好。
該死!忘了把鬼氣清干凈了!“阿姐,屋子里的鬼氣是怎么回事!”“你忘了你當時!”“遙遙,我知錯了,你原諒我這次好不好”方榆眨巴眨巴眼可憐兮兮的看著女孩,試圖求個原諒。
“你每次都這樣!”“哪有每次,這才第三次”“之前的那兩個確實是不害人的鬼嘛”“而且這次的鬼不一般哎,我跟你說”方榆三言兩語說完今天發(fā)生的事,方遙聽完眼神狐疑,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剛開始我也不信嘛,但現(xiàn)在我有八分信了!”方榆信誓旦旦,又打開荷包把顧楓放出來。
“小楓小楓,實體出來,遙遙她看不見的”方遙的視線范圍徐徐出現(xiàn)了一個身穿飄逸紅衣的十八歲少女。
“你,你好”這可是她師父都怕的人!顧楓語氣忐忑,這次方榆并未像昨日那樣覆蓋她的視線及聽覺。
“你好”方遙面色嚴肅,視線掃遍顧楓全身,身著紅衣卻不曾透著血氣。
她心中微微放心,正要開口再說些什么時,一只兩人熟識的紙鶴緩慢飛入屋內(nèi)。
方榆熟練上前將紙鶴收入手心又輕點紙鶴的尖嘴,滄桑的聲音響起。
“小榆,遙遙”“這次特許你們多玩幾天再回來”“不玩夠五天不許回來”語氣透著平常的淡然,說出的話卻與平日相反,方榆乍起一陣不安,握著紙鶴的手也漸漸收緊,她轉(zhuǎn)身盡量藏住心中的擔憂,語氣堅定。
“遙遙,我們現(xiàn)在就回去!”升平村,同真觀“師父,師父!”方鐘從睡夢中驚醒,額頭滲出一層薄汗。
“師父!您又在外面睡著了會著涼的!”楊松年雙手叉腰彎腰看向坐在門廊的人,伸手將人拉了起來。
“松年?你沒事了?”方鐘抬手按了按眉心,想壓去鈍鈍的頭痛。
“我沒事,倒是您,用了那個秘術(shù)沒事吧?”他眸子里含著擔憂,也藏著對自己的責怪,十幾歲的少年根本不能很好的掩藏情緒。
方鐘輕嘆口氣,屈起手指彈向面前少年的腦袋,聲音安撫。
“別瞎想,你師父我沒事”楊松年低頭捂住自己的額頭,眼中淚花閃閃。
都是因為自己貪玩弄丟了護身符,才讓惡鬼潛入識海,逼的師父不得不用靈魂分離術(shù)分開兩人粘合的魂魄。
“自責就給我專心修煉識海封閉術(shù)”方鐘揉亂少年扎的整齊的頭發(fā),心中無奈,這孩子自小性子就這樣。
“嗯”楊松年蹭蹭腦袋上的大手,悶悶出聲“好了,回去吧,你娘肯定又在找你了”“好!我知道啦!”楊松年重拾精神,大聲喊完轉(zhuǎn)身就要跑走。
“松年”“嗯?師父?”他停住腳步疑惑的歪了歪頭“以后要好好長大啊”方鐘眼神溫柔,話語中是對眼前孩子的殷殷期望,楊松年不自在的撇過頭,難得的感覺害羞,聲音卻還是那么大聲。
“當然會啦!”目送著楊松年離去,方鐘轉(zhuǎn)身視線輕柔的打量著同真觀,腦海里全是這十幾年的點點滴滴。
靈魂分離術(shù),他一定會感知到的吧方鐘的記憶漸漸飄遠,飄回十五年前的那個夜晚“師兄!天象顯示有極奇特的命格星降世!”穿著黑衣的男子語氣驚奇的拍打身旁的人,聞聲那人瞇起眼看向繁星閃閃的夜空。
“還真是呢,真稀奇”方鐘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他的注意力還是在眼前稀有的羅盤身上。
“唔書上寫的會是真的么?好想試試”黑衣男子小聲嘟囔,眸子透著令人心驚的好奇。
“嗯?你說什么?”“沒什么沒什么”“師兄算算命格星降世的地方吧,星象真的太難了!”聽了這話方鐘轉(zhuǎn)頭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你想干嘛?”“好奇啊,那么奇特的命格當然要去看看!”他語氣自然,仿佛只是好奇,方鐘也沒懷疑,他這個師弟自小好奇心就強什么都想試試,他掐指算了幾下,又拿張白紙畫著什么,半晌撂給對方一個紙條。
“太好了!謝謝師兄!”方鐘站在滿是血色的院子內(nèi),聲音顫抖,似是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趙乾!你到底在干什么!”“師兄,我也不想的哎”“可他們發(fā)現(xiàn)我了,明明那么弱還要上前,真搞不懂”比黑色更暗的顏色嵌在男人的衣服上,臉上不知從哪來的幾滴血襯得男人的皮膚更白皙幾分。
方鐘心中悔恨,院子里尸橫遍野的軀體仿佛都在怨恨他,他閉眼斂去眼中的情緒,聲音也變得平淡。
“把那孩子給我”“哎,不要”“那么奇特的命格當然要試試書中寫的那些吧”即便身處尸體的中心,黑衣男子的情緒也不曾有大的波動,語氣甚至還透著幾分無辜。
“把那孩子給我,我會幫你的”“那么有趣的事情我也想試試”方鐘語氣冷淡,像是又變回趙乾熟悉的那個師兄。
“真的么?”趙乾走進他,將孩子慢慢放進方鐘懷里,視線直直射進方鐘眼里深處像是想要找到什么,方鐘也不閃避,緊盯著對方淡淡開口。
“換命這種事我也想試試看”趙乾的眉眼染上笑意,聲音透著依賴“太好了,有師兄在一定可以成功的!”方鐘懷里緊緊抱著年幼的孩子,腳步飛快的奔向遠方。
他悲哀哽咽,嘴里不斷的訴說著什么,眼淚像落珠一樣滴在小孩白嫩的面龐,那孩子也不哭不鬧,眼神只是清澈的望著對方。
“你來了”方鐘端坐在同真觀院中,對著推門而入的玄衣男子說著什么。
“藏了那么些年,師兄真的很過分呢”“竟然最后一天才帶著那孩子逃走,明明我都已經(jīng)放下戒心了”“真的是材料全都浪費掉了”趙乾沒有冒然上前,視線掃過身后的屋子,語氣抱怨。
“十幾年沒見了,不過來敘敘舊么”方鐘拎起桌上茶壺,往擺放整齊的空茶杯中倒入滿滿一杯熱茶。
“師兄你啊,還真是沒變呢”“不過無所謂啦”趙乾走向為他留著的空位落座,自在的抿了一口茶水,又微皺眉頭,語帶嫌棄。
“呸呸,這茶真難喝”“怎么會,這可是那孩子用她自己掙得錢買來送我的”方鐘聲音淡然,仿佛對方只是一個許久未見的故人。
“哼,你不會真把自己當?shù)税伞薄澳呛⒆尤嗽谀摹狈界娪趾攘丝诓瑁Z氣中帶著未曾掩藏的笑意。
“那孩子啊”他的視線逐漸遠去,像是透過路途的距離又看到了那張燦爛的笑臉。
升平村,后山方榆神色煩躁,同顧楓兩人不停的用著能想起來的各種術(shù)法攻擊著籠罩在整個后山的屏障。
“不行!根本進不去!”方榆氣惱的踢向透明的罩子,神情中是怎么也隱藏不了的擔憂,一邊的方遙看著煩躁不安的她若有所思。
“阿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方榆沉默著埋頭坐在地上,半晌沉悶的聲音才緩緩傳出,她說起了她未曾忘記的十五年前的舊事。
“我總覺得那個人找來了”她眼角泛紅,輕輕的撫摸堅硬的屏障,視線所及之處全是熟悉的山頭卻觸摸不到,那個夜晚也是她的噩夢,粘稠的血液就像是從她身體里流出的那樣。
她知道方鐘并不無辜,可逃出的那天,那個夜晚,滴落在她臉上的淚、顫抖的聲音以及這十幾年的生活她早就把他當做家人了。
“沒事的沒事的”兩個擁抱和一雙拭去眼淚的手,很溫暖很溫暖,方榆抬頭朝兩人彎了彎嘴角,又重新打起精神。
“好!現(xiàn)在就讓我們打破這個該死的罩子!”趙乾整個人被禁錮在方才位置動彈不得,分明占據(jù)下風卻還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樣子。
“呵,師兄,你可真是讓我驚訝”下一秒,悶咳聲不斷響起,血色染遍臉龐。
“以命換命!你是真的想死了嗎!”方鐘面色蒼白,嘴角流出的紅色怎么也擦不凈。
“以命換命?哈哈哈咳咳”“是以魂換命啊師弟”方鐘都要死了卻忍不住笑出聲,這些年那孩子每對他好一分,他內(nèi)心的悔恨就多一分。
“你瘋了!快停住陣法!”“這樣你會魂散的!”趙乾怎么也沒想到方鐘能做到這個地步,以魂換命!以魂換命!方鐘會徹底消散在這個世界的!方鐘以自身靈魂啟動陣法,陣法反饋的強度也更大,趙乾根本無法逃離,他的視線逐漸渙散,意識昏沉,真是的,比十幾年前還狠啊看著死寂的趙乾,方鐘像是終于放心了一樣緩緩閉上眼。
時間要到了,小榆,要照顧好自己和遙遙啊原來靈魂消散是這種感覺啊,好舒緩,好輕松,仿佛要融入山川草木和日月當中,屬于他的意識漸漸消散,恍惚間,他好像聽到了方榆崩潰的大喊。
對不起啊,小榆透明的屏障閃爍幾下又徹底消失,好似被風吹滅的蠟燭。
方榆愣愣的看著自己踢空的腳,消失了屏障消失了?為什么會消失方榆不斷推翻自己心里不好的預感,這是她第一次希望自己的預感是假的,她眼睛通紅,咬牙就往山腰處跑去。
同真觀還是像她和方遙走時那樣,什么也沒變,她站在門前卻躊躇著不敢推開。
方遙不知怎的眼眶也通紅,她扶住方榆的肩膀,兩人借力著打開曾推開過無數(shù)次的大門。
恍惚間,方榆好像看到了方鐘端坐在院子等著自己,就像之前許多次的那樣。
她眼淚止不住的流,腳步踉蹌的奔向方鐘。
“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