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秦王妃：那個孩子沒死？
秦王府，后院。
秦王妃秀發(fā)隨意垂落，半倚在涼席上，薄紗長裙滑落肩頭，露出凝脂般的香肩。
她指尖捻著顆冰鎮(zhèn)葡萄，紅唇輕啟，汁水染得唇色愈發(fā)艷烈。
這是種帶著鋒芒的美，像出鞘三寸的鴛鴦鉞，明晃晃的艷色里藏著草原女兒特有的英氣。
“姑姑！”海勒疾步走來。
秦王妃聞聲轉(zhuǎn)頭，待看清來人，那雙總含著三分疏離的丹鳳眼倏然睜大。
她赤足踩上青磚，迎了上去。
“我們海勒長高了�！鼻赝蹂＠盏氖帧�
她用力將人緊緊摟住，海勒嗅到姑姑衣領(lǐng)間熟悉的羊奶香，那是漠北王帳里才有的味道。
“姑姑嫁給秦王這么些年，還是保持著草原的習(xí)慣？”海勒問。
秦王妃苦笑：“只是告訴自己，我是草原的女兒�！�
“姑姑這回待多久？”海勒問。
“父皇和母后念著我身子弱，讓我療養(yǎng)一段時間再回封地�！鼻赝蹂�。
海勒欣喜道：“我能出宮，也是皇后娘娘允準(zhǔn)�！�
兩人都說了些贊馬皇后的話，而后，秦王妃揮退了侍女。
看到侍女和家仆們出了后院，海勒開口：“姑姑在家中，也是這般小心？”
“家中有錦衣衛(wèi)暗衛(wèi)，你信不信？”秦王妃問。
“當(dāng)然信！”海勒面色清冷，“朱皇帝連自己兒子都不信任，哪個親王府邸里沒有錦衣衛(wèi)暗衛(wèi)？”
秦王妃握緊海勒的手：“所以，你在宮中，要格外小心�！�
海勒重重點頭：“姑姑放心，我會保護自己。”
……
微風(fēng)吹過，槐影婆娑。
蟬翼紗帷幔被風(fēng)掀起又落下，像某種不安的預(yù)兆。
海勒環(huán)視左右，確定無人，傾身靠近秦王妃：“那個孩子，可能沒死。”
“怎么會？”秦王駭然失色。
海勒面色凝重，壓低聲音道：“合撒兒一直沒有消息，肯定是出了岔子。”
“你怎么確定那個孩子可能沒死？”秦王妃問。
“我剛剛?cè)チ藵蔡冕t(yī)館，里面的小郎中跟那個孩子長的一模一樣。但是，也不能確定小郎中就是那個孩子。”海勒皺眉，“孩子什么都不記得了�！�
“你去看那個孩子？”秦王妃聲音壓得極低，卻像鈍刀刮過骨縫，“太冒險了，若被錦衣衛(wèi)發(fā)現(xiàn)，暴露了你，探馬軍司承擔(dān)不起。“
海勒極為自信：“姑姑，去之前，我就想好了怎么應(yīng)對。”
“以后還是不能這么冒險�！鼻赝蹂嫔渚澳慊貙m后，安撫住宮里那位，外面的事，交給我�！�
海勒重重頷首：“姑姑你執(zhí)掌探馬軍司南面房多年，定能找到合撒兒，找到了她，就能找到真相�！�
秦王妃眸光銳利：“孩子沒死是好事，我們本就不想他死。”
“但一定要成為我們手中的棋子。”海勒道。
秦王妃猛地攥住她的手腕：“記住，就算要犧牲整個南面房的暗樁，你也不能暴露�！�
“是！”海勒頷首，“娘娘現(xiàn)在很信任我�！�
突然，簾外傳來三聲規(guī)律的叩門聲，海勒一驚，立刻后退到椅子上坐下。
秦王妃重新端坐，聲音陡然抬高八度：“可是冰鎮(zhèn)的哈密瓜到了？快呈上來。”
她尾音帶著恰到好處的慵懶，似乎方才滿室的凝重從未存在。
三名侍女魚貫而入，為首的捧著果盤，新切的寒瓜紅瓤上凝著細密水珠。
“這西域葡萄釀的冰酪，倒讓本妃想起皇后娘娘賞的琉璃盞�！鼻赝蹂勉y簽戳起塊蜜瓜，“娘娘上回還夸你調(diào)的香薰別有韻味�！�
海勒面色感動：“若不是有娘娘，我可能早死了�！�
“你現(xiàn)在是宮中女官，處處得為娘娘分憂。”秦王妃提醒。
“自從皇長孫薨逝，娘娘最近都吃不下飯�！焙＠蛰p嘆，“太醫(yī)也是束手無策，我今天還去找了民間的神醫(yī)。”
秦王妃冷哼：“不要相信江湖郎中�！�
海勒無奈：“我也是急了�！�
“好了，你還要回宮當(dāng)值�！鼻赝蹂鹕�，“我送你出去�！�
……
兩人并肩穿過九曲回廊。
海勒忽然停在一株百年紫藤下，垂落的藤花落在她肩頭。
“姑姑在西安，都適應(yīng)么？”她抬眼問。
秦王妃伸手接住飄落的花瓣，眼中復(fù)雜神色閃過。
“西安城自然比不得應(yīng)天府的秦淮燈火�！彼妹晒耪Z說了句諺語，大意是雄鷹不會嫌棄巢穴簡陋，“但秦王殿下在鐘樓腳下給我造了草原的金帳，冬至日陽光能照進帳幔三丈遠�！�
海勒嘴角含笑：“那日我在尚膳監(jiān)，聽見司禮監(jiān)的人說，秦王為姑姑拒了陛下賜的高麗貢女？”
“傻孩子�！鼻赝蹂ζ饋�，“你當(dāng)是話本子里的鶼鰈情深？不過，遇到秦王，是我的福氣�！�
海勒抿了抿嘴：“如此，我也放心了，父親在天之靈，也會放心的�！�
“殿下待我極好，連小廚房做的奶豆腐都要親自嘗過咸淡�！鼻赝蹂友鲱^看向北方的天空，“下回你燒香祭奠你父親，可要說給他聽�！�
“秦王真的好愛姑姑。”海勒望著廊下懸掛的青銅驚鳥鈴，那是蒙古貴族才用的款式。
斜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秦王妃的影子戴著九翟冠，海勒的影子系著宮絳，但落在粉墻上的，分明是兩只離群的孤雁。
望著海勒離去，秦王妃站在廊下，久久呆立。
“王妃，熱水好了。”一個蒙古侍女上來。
“阿蘭，侍候本妃沐浴�！鼻赝蹂D(zhuǎn)身。
侍女阿蘭，是跟著她從蒙古來的，最得她信任。
來到房間，蒸汽騰騰。
秦王妃輕拉腰帶，長裙滑落，一頭漆黑的長發(fā)如瀑，披散在身后，清雅成熟的面頰泛著一抹紅暈，蒸騰的霧氣遮掩不住那美麗的風(fēng)景。
她倚在浴池壁上，聲音清脆悅耳，又透著一抹冷傲淡漠：“探馬軍司暗樁都動起來，找到合撒兒�！�
“是�！卑⑻m站在她身后頷首。
她一邊給秦王妃捶背，一邊道：“殿下來信了，問王妃何時返回。”
秦王妃眼眸垂落，絕美精致的面容毫無一絲波瀾：“他就這么離不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