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回家路上
蘇澤把頭盔遞給我，我沉默地把手背到身后：“no，我不要大晚上吹冷風(fēng)�！�
雖然摩托看起來確實很拉風(fēng)，但我一向不是要風(fēng)度不要溫度的人，坐地鐵要暖和多了。
蘇澤嘆了口氣，掏出手機：“那打車吧�！�
“好～”我黏糊糊地應(yīng)著聲，探頭去看他的手機界面，目光定格在目的地距離，拉長的聲調(diào)卡住半空，“八百米？你住這么近？”
最后還是老實坐上了摩托，幸而全包頭盔相當(dāng)暖和，他又在前面擋著風(fēng)。我們在車水馬龍中飛馳而過，兩側(cè)閃爍的車燈和店招牌的霓虹模糊成了無數(shù)長線，在視線的前方綿延著，轉(zhuǎn)瞬又被遠(yuǎn)遠(yuǎn)甩在身后。
風(fēng)呼嘯著沖撞頭盔，鉆入縫隙制造轟隆的響動，速度帶來的自由暢快讓我情不自禁笑了起來。
“——期末終于考完了！”我抬起擋風(fēng)鏡，掀開一道足以讓聲音傳出去的縫隙，扶住他的肩側(cè)大聲嚷嚷。
然而這點讓人心頭雀躍的激情隨即就退散開去，八百米實在是太短了，我還期待蘇澤能傻傻地在狂風(fēng)中回喊一句“你說什么——”，結(jié)果他已經(jīng)停了車。
我在他的后背捶了一下。
在我的瞪視中，他不緊不慢地摘了頭盔，隨后也幫我取下，長發(fā)在摩擦中發(fā)出輕微的噼啪聲響，靜電讓發(fā)絲沾得到處都是，我伸手要攏發(fā)，手背和他的指尖貼在了一起。
一瞬分離——我被電了一下。
指縫在發(fā)間穿過，黑白的對b格外分明，我下意識捕捉，用尚帶暖意的雙手將他冰冷的指尖握在手心。
“太冰了，放手�！彼p聲說。
這是個平常的住宅小區(qū)，外圍的柵欄隔得很遠(yuǎn)，感受不到街道的人氣，寂靜的夜，圍堵的群樓，只有風(fēng)無形地往來，車棚亮著一盞孤零零的燈。
我拉下外套拉鏈，拽著他的手掀開層層衣擺貼上了腰間。
狠狠打了個寒戰(zhàn)。
刺骨的冰讓我的觸覺有些麻木，幾乎感受不到那只手是如何撫0過腰間再得寸進尺地上移，我的心臟冷得要結(jié)冰，原來是掌心落在我的x口。
“樂樂……”薄冰般仿佛一碰就碎的反而是他的聲音。
蘇澤把臉埋進我的肩膀，呼x1間升起的白霧在眼前飄散。
冬天有一點好，毛衣厚實，不用穿內(nèi)衣。
指尖順著x的下輪廓輕描淡寫地劃過，肌膚隨著那道軌跡漫起細(xì)密的戰(zhàn)栗，指節(jié)g著因為冷氣而立起的撥弄了一下，我揪著他的后背猛地一顫。
冷風(fēng)不再從衣擺灌入，他收回手。
令人心癢的麻意從某處慢吞吞地爬上，熱度似要抵御風(fēng)寒般節(jié)節(jié)攀升，他的頭沒有從我的肩上抬起，將敞開的外套攏回去，順勢給了我一個沉沉的擁抱。
“你真是……”
蘇澤的無言總是我的勝利，我得意地?fù)P起嘴角，愉快地哼笑。
“……剛剛在車上，”他壓低聲音，“只有那句話要說嗎？”
“什么意思？”我想了想，“你說期末考完了那句？”
他沒吭聲。
我咬牙切齒地笑了兩聲。
我懂他的意思，在那種心生感慨的時刻，為什么脫口而出的不是對他的想念，而是和他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
“還能有什么，”我在他耳邊慢聲細(xì)氣，“想聽我罵你為什么消失了兩年，想聽我原諒你，想聽我一直在等你？煽情在見面的時候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哥，你還真有臉提——”
他抬起頭，把我剩下的話堵在嘴里。
其實我并沒有真心怪他，我知道蘇澤無論做什么，背后總有一個無懈可擊的理由能將我說服。我像了解自己一樣了解他，也相信大多數(shù)情況下，立場調(diào)換，我們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但人往往最不t諒自己，所以雖然理解，卻沒辦法原諒。
我咬了他的舌頭，推開他別過頭：“先上樓，我冷�！�
他的碎發(fā)柔軟地垂下來，低著頭，像一只sh漉漉的狗。這種形容放在他身上，變得格外好笑。
……能看到他的這一面，又好像什么都釋然了。
心情起起落落，我意識到自己并沒有以為的那么冷靜。只是熟悉的溫度縈繞身側(cè)，沉默也并不壓抑和沉悶，彼此想著措辭，重新調(diào)整兩人之間的步調(diào)，需要時間，但不會太久。
簡單的出租屋，客廳空調(diào)沒關(guān)，一進門就是暖融融的熱氣，我隨手扔了外套，窩進沙發(fā)里，蓋上一旁的薄毯，握著遙控器按開電視機。
絨毯上有蘇澤的氣味。
連著客廳只有一間門是敞開的，他撈起我的外套走進去開了燈，原來里面是臥室。我瞟見屋里墻上的空調(diào)也是開的，和客廳里的熱氣一起循環(huán)……真浪費電。
我慢吞吞地轉(zhuǎn)動眼珠盯著他的背影，拉開窗簾，推拉玻璃門映出他的影子，似乎往我這里撇了一眼，后面是個小yan臺，他取了衣架，撐開外套，舉著晾衣桿掛了上去。
我無數(shù)次見過這樣的背影。晾完衣服，轉(zhuǎn)身向我走來，在腦門彈一下，說一句：“懶得你�！�
我哼哼唧唧地應(yīng)聲：“還不是你慣的�！�
“……不用一直沉默啊，”我從毯子里伸出手，0上他的臉頰，“我沒生氣，國外好玩嗎�！�
“聽著更像威脅了�！�
蘇澤掀開毯子的一角，靠過來，整個人還帶著涼氣，我捧著他的臉，他順?biāo)斓刭N近掌心。
側(cè)臉被碎發(fā)掩了一半，長睫微垂，落下一層疲憊，但還是非常好看，畢竟這張臉和我這么像，帥氣也是理所當(dāng)然。
“沒什么好玩的，東西非常難吃，忙到?jīng)]空下廚，”手臂不安分地圈了過來，一只鉆進衣擺貼上我的側(cè)腰，一只繞過后頸按在我的耳根，“優(yōu)秀的人不少，白癡也很多，幸好去的是英國，兩年就能回來�！�
“蕭勤棟你記得么，盛良國際那個蕭總，他nv兒對我有意思，這趟出去能拿到子公司相當(dāng)一部分gu份。”
“聽不懂，說人話，你賣身去了嗎哥�！蔽颐鏌o表情地掐他的臉。
我缺乏物yu，也不是那么活泛的人，按部就班地上學(xué)，高考，畢業(yè)的話暫時只考慮進企業(yè)打工。家里的生意不大不小，但也跟我沒什么關(guān)系，高考前父母離婚我直接被我哥帶走，和家里還有什么聯(lián)系都是他自己忙碌，那段時間我專心高考，做合格的米蟲。
當(dāng)時的租房其實續(xù)了四年，雖然覺得浪費，但蘇澤走后，我到底是一次都沒回去過，寒暑假就申請留校，找點實習(xí)忙。時間過得很快，兩年匆匆而過，某人像從未離開過。
“不會再走了，樂樂�！�
我冷哼一聲：“做人家贅婿了？”
蘇澤輕笑：“你哥靠技術(shù)直接拿下老板，只存在冰冷的錢權(quán)關(guān)系�！�
“原來這集是龍王歸來�！�
“不是，蕭、蕭什么來著，”我費解地轉(zhuǎn)動大腦追憶過去，“蕭大小姐還追過你呢�！�
同校的有錢人，姓名模糊但印象深刻。
“這要贅過去，”我撓了撓他的下巴，“我也能沾光當(dāng)一輩子米蟲�！�
他捏了我腰間的軟r0u，我渾身一顫，笑得停不下來：“好了好了，哥不我米蟲也當(dāng)?shù)貌环判��！?br />
他把頭轉(zhuǎn)向我，雖然身t熱起來了，那雙眼睛還是一如既往沒什么溫度，漆黑而冷淡地看著我。
這個人總是冷冷清清的。再有自信的人也會被這雙眼睛的疏離所消磨，不確信他是否真的注視著自己，是否真的投入過一絲感情。
曾經(jīng)我從未懷疑過那些人里面不包括我，他走后，我發(fā)現(xiàn)人遠(yuǎn)b自己想象得搖擺和脆弱。
這樣注視我的時候又在想什么呢？
圈住我的手臂很用力，沒有讓我逃脫的意思，因此這份疑問里更多地夾雜了興味。
我哥ai我。
他ai我。
所以……我想了想：“你想問我為什么不吃醋？”
他有些愉快地挑一下眉。
我惡劣地笑起來：“該吃醋的不是我，哥�！�
妹妹是很絕情的生物，因為受盡寵ai，所以總是理直氣壯。
我剛和前男友分手不到一個月，他追的我，做了兩個月很沒意思的大學(xué)情侶，他想上壘，我拒絕，提分手。
沒后話，畢竟對方也沒有多認(rèn)真，我答應(yīng)則是因為對方的臉，帥，帥得和我哥完全不同。
常說好看的人總有相似之處，這人是那種非常熱烈瀟灑的帥，眼底透著光的張揚，很男大，很青春。
蘇澤和他截然相反，而當(dāng)我意識到自己的目光似乎很輕易地去追隨那些同樣有著冷淡氣質(zhì)的人之后，我鬼使神差答應(yīng)了對方的告白。
幸好分得早，我怕我哥真來學(xué)校找我。
我也不確定自己答應(yīng)的那一刻是不是真的想開始新生活，但是對方話里話外暗示之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接受和別人做。
甚至只接過一次吻，當(dāng)晚回去對著洗漱臺的鏡子發(fā)呆了好一陣，被親吻的片段像是鐵錘般重?fù)粑业拇竽X，記憶是碎掉的鏡片，每一塊都刺得我生疼。不只是我在拒絕那個吻，我的血連著我哥，他在替我拒絕。
他替我做選擇，規(guī)劃我的人生，我已經(jīng)離不開他，我也從未離開過他。
即使他并不在我身邊。
這段短暫的戀ai我原本是不打算說出口的，覺得沒有必要，我不想在蘇澤面前把自己剖開得那么直白。也不想借此看他的反應(yīng)，無論是生氣吃醋還是笑我太ai他，最狼狽得都是我自己。
總感覺太幼稚了，這種心情還沾上了前男友過于yan光開朗的情愫，不適合我，也不適合我哥。
我原本不打算說出口的。
但蘇澤實在太磨嘰了。我已經(jīng)沒心思跟他來回試探，聽他講離開的兩年那些無關(guān)痛癢的舊事，沒耐心安靜地享受屋內(nèi)暖洋洋的熱氣和他懷里與我差不多的t溫。我都覺得有點困了，但還有沒做的事，不能睡，這ga0得我很煩躁。
身t里吵鬧的躁動遠(yuǎn)bt溫要熾熱。我簡單提了兩句前男友，便撞進蘇澤驟然冷卻的眼眸。
b平常的淡然更鋒利，像是一把尖刀t0ng進來。
呵呵……我只是希望t0ng進來的是其他東西罷了。
我給了他一個非常可ai的輕吻，故意用撒嬌的口吻：“別生氣哦，哥�！�
他如我所愿地將我按進沙發(fā)，牙齒在我頸側(cè)廝磨：“你真是長了不少本事啊，樂樂�！�
“我也ai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