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jié)
因此沈初宜一早就就做好了準備,現(xiàn)在被問到,就直接回答:“是�!�
說著,沈初宜笑了一下,很坦蕩地道:“我同姐妹們不同,以前畢竟只是宮女,已經(jīng)有數(shù)年未曾見過家人了,現(xiàn)在有幸侍奉陛下,陛下也是寬仁,便接了母親入宮,算是一家團聚。”
話音落下,其他宮妃倒是不知道要如何接茬了。
沈初宜這么坦蕩,她們反而不好陰陽怪氣。
偏殿里安靜一瞬,倒是惠嬪利落開口:“陛下一貫仁厚,對待妃嬪也都很和氣,是咱們的福分�!�
自從楊思梵升為惠嬪之后,沈初宜同她只見過一兩次,此刻再見,發(fā)現(xiàn)她眉眼含笑,一身的英氣都換成了繞指柔,變得溫柔許多。
做了母親,畢竟不同了。
如今楊家在京中榮寵之極,惠嬪有有了皇嗣,她的日子過得舒心,眉宇間都是喜氣。
沈初宜看著她笑了一下,道:“惠嬪娘娘說的是�!�
嬪妃們這邊說了會兒話,外面就熱鬧起來。
衛(wèi)才人是個活潑性子,直接起身來到門邊,往外看去。
“大臣們?nèi)雸隽��!?br />
今日能被蕭元宸賜宴的,多是朝廷的重臣,這其中,德妃、宜妃、耿貴嬪和惠嬪娘家都有到場,除此之外,端嬪父兄遠在江南,不便入京,只有家中的旁系在,也被蕭元宸賜宴。
再往下,白選侍和陳才人的父兄也都在宴會之列,倒是步昭媛娘家遠在榆林,今日同樣無法入京。
沈初宜的娘家最特殊,自然不在此列。
故而這樣一看,蕭元宸提前招沈初宜母族入宮看望,其實也并非不合常理。
因為一年到頭宮宴頻繁,宗室也不限制宮妃面見親人,所以不光宮宴能見,平日里有事也可以招娘家入宮,她們是經(jīng)常能見到家人的。
沈初宜要想見親,只能招人入宮,次數(shù)少了許多。
這樣一想,宜妃心氣又平順下來。
這一次不光有朝臣,還有朝臣的妻子兒女,點選入宮的朝臣不算多,但人卻不算少。
因此,外面忙了得有小半個時辰,碧水丹青殿才算安靜下來,此時劉三喜才匆匆進了偏殿。
“見過各位娘娘,陛下和兩位太后娘娘已至,宣召娘娘們?nèi)氡趟で嗟�。�?br />
于是諸位宮妃便起身,按照份位依次從偏殿和大殿之間的回廊處進入大殿。
德妃在最前,白選侍在最后,份位分明。
沈初宜跟在步昭媛身后,當她踏入碧水丹青殿時,就感到大殿一片明亮。
此處宮室四面無遮擋,所有宮門全部被取下,陽光燦燦而入,幾乎能照亮整個宮室。
所有朝臣親眷都站在自己的桌案前,等娘娘們進入,躬身見禮。
數(shù)百人立在殿中,卻一點都不吵鬧,幾乎算是雅雀無聲。
陽光落在每個人的臉上。
聽聞相比太極殿,此處殿閣都被雷氏家族仔細計算過,無論何時,陽光都能照進殿中,能省去百盞蠟燭燈臺。
如今看來,雷氏家族的設(shè)計名不虛傳。
御階之上,蕭元宸的龍椅在最中央,金燦燦的龍椅雕工精美,猶如金龍在云中漫步。
他左右兩側(cè)擺放的是兩位太后的鳳椅。
再往下的主座,就是娘娘們和小殿下們的位置了。
沈初宜右邊是惠嬪,左邊是衛(wèi)才人,等她們在位置前站好,就聽到外面?zhèn)鱽硪Χ喔S茡P高昂的唱誦。
“陛下駕到,莊懿太后駕到,恭睿太后駕到�!�
姚多福話音落下,在場百人一起跪下,現(xiàn)場只有衣袂飄飄之聲。
等蕭元宸和兩位太后落座,姚多福站在御階之上,又唱誦道:“見禮。”
于是,滿朝文武,宗親嬪妃一起行禮:“見過陛下,莊懿太后娘娘,恭睿太后娘娘,中秋佳禮,團圓長樂�!�
蕭元宸一抬手,姚多福便朗聲道:“起�!�
“賜座�!�
窸窣的聲音傳來,眾人一起起身落座。
等所有人都坐下之后,蕭元宸的聲音才清澈響起:“今日是中秋佳節(jié),朕與諸位愛卿同樂,飲酒吃茶,賞桂聽樂,來�!�
他端起酒盞,道:“你我君臣共飲一杯酒�!�
于是所有人都端起酒杯,沈初宜則端起茶盞,遙遙沖蕭元宸一敬。
一杯酒吃完,蕭元宸大笑一聲:“開席�!�
隨著他話音落下,宮人們陸續(xù)進入殿中,把一盤盤熱菜端了上來。
南樂司的琴師和舞姬一起上前,絲竹聲起,原本安靜的大殿一瞬便熱鬧起來。
皇家宮宴并不需要特別安靜,反而會熱鬧一些。
這也為了彰顯君臣一家。
沈初宜第一次參加這樣隆重的宴會,一時間覺得有些吵鬧,過了一會兒才適應(yīng),開始慢條斯理吃菜。
她旁邊的惠嬪面色并不比她好多少,她初有孕,正是身體不適的時候,殿中的氣味混雜,雖點著沉水香,可飯菜香氣混著酒氣,還是讓她面色蒼白。
沈初宜不由關(guān)心:“惠嬪娘娘,您無事吧?”
惠嬪
勉強對她笑了一下,道:“我不太舒坦。”
她頓了頓,壓低聲音道:“這幾日都犯惡心,方才好歹吃了些薄荷膏,這會兒又不行了�!�
她們兩個都是孕婦,沈初宜也能理解。
不過此刻剛開席,惠嬪也不能離席,沈初宜便只能道:“要不讓宮人去取來薄荷香丸,娘娘也能好受一些。”
惠嬪搖了搖頭。
她用帕子掩住口鼻,道:“我瞧你好了許多。”
沈初宜便說:“過了最初的月份,如今已經(jīng)算是行動自如�!�
惠嬪瞧著有些羨慕。
“真好。”
她這句剛落下,整個人面色一變,一口茶差點吐出去。
執(zhí)劍嚇了一跳,忙上前扶住她:“娘娘�!�
惠嬪面白如紙,額頭滿是汗水,她緊緊攥著執(zhí)劍的胳膊,手指都透著白。
“我肚子痛�!�
————
沈初宜心驚。
她不知是因為飯菜有異,還是惠嬪今日本就不舒服,但現(xiàn)在惠嬪忽然腹痛,一看就不是小事。
沈初宜心中一緊,忙看了一眼舒云,舒云便快步行至德妃處,低聲稟報。
下一刻,德妃就起身了。
沈初宜略有些放心,她回眸看向惠嬪,低聲問:“娘娘,是非常疼,還是只是覺得惡心難忍?”
惠嬪趴在桌上,幾乎都要起不來身,她滿臉是汗,嘴唇都泛著青白。
她已經(jīng)沒辦法回答了。
這情景看起來有些嚇人。
好在嬪妃們的位置很靠前,朝臣們幾乎看不清前面的情形,惠嬪身邊,只有宜妃和沈初宜注意到了。
此刻宜妃也起身了。
她抬眸看了一眼御階之上,然后才來到惠嬪身邊,立即吩咐邊上侍奉的宮人:“立即傳召太醫(yī)至三友軒�!�
她剛吩咐完,德妃也到了。
德妃問惠嬪:“惠嬪,你可還能行走?”
惠嬪此刻才勉強答:“尚可�!�
德妃松了口氣,她看了看宜妃,見她只站在那,似乎沒什么主意,便道:“惠嬪,本宮陪你去三友軒,你莫怕�!�
于是,侍奉德妃的慕容姑姑立即上前,跟執(zhí)劍一起攙扶起惠嬪,悄無聲息繞到御階之后,從后門離去。
等惠嬪離開,諸位妃嬪才小聲議論起來。
“怎么回事��?”
“怪嚇人的�!�
沈初宜身邊的衛(wèi)才人有些緊張,她不由問沈初宜:“婕妤娘娘,惠嬪娘娘無礙吧?”
沈初宜搖了搖頭,誠實回答:“我也不知�!�
她如此說著,余光看到宜妃回到前面的位置上,端起酒杯,直接往御階上而去。
宜妃看似是要給太后和皇帝敬酒,實際上卻是去稟報惠嬪的實情,倒也還算有點分寸。
距離稍遠,沈初宜不太能看清蕭元宸的情形,但她能看到莊懿太后對宜妃招了一下手,顯然有事要吩咐。
不過多時,宜妃也退下了。
莊懿太后聲音太低,沈初宜沒能聽清。
高位妃嬪一下子少了三個,頓時顯得御階之前有些空曠。
這時,坐在御階左側(cè)的禮王站起身,端著酒杯來到御階之上。
他今年剛及弱冠,身形頎長,面容清俊,看起來文質(zhì)彬彬,一眼就能看出是文弱書生。
他的樣貌同蕭元宸有七分相似,卻少了威儀氣派,反而讓他氣質(zhì)柔和許多。
沈初宜動了動耳朵,聽到禮王對上面行禮問安:“見過懿母后,睿母后,見過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