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誰吃誰
十三森林彌漫著潮shi的霧氣,馬蹄每一次抬起都帶起粘稠的泥漿。
越是往森林深處走,越是潮shi泥濘,這里處處彌漫著霧氣,馬蹄踩到柔軟的腐葉上,微微下陷。
梵希不得不被迫放慢速度,隨時觀察著周圍動靜,還要時刻注意著偽裝成泥地的沼澤。
明明是正午時分,森林卻昏暗得如同黃昏,那些足有兩人合抱粗的古樹將天光擋得嚴嚴實實,只在偶爾晃動的樹冠間隙,漏下幾縷慘白的光柱。
最詭異的是這里寂靜的有些過分,沒有鳥鳴,沒有蟲唱,連風聲都被厚重的樹墻過濾得干干凈凈。
梵希能清晰聽見火把油脂燃燒的"噼啪"聲,以及自己馬蹄陷入腐葉時,氣泡從shi潤泥地地里冒出的"咕嘟"輕響。
偶爾傳來樹枝斷裂的脆音,卻看不見任何活物——仿佛整片森林都在屏息凝視著她這個闖入者。
"嘩啦!"左側(cè)灌木叢突然劇烈晃動,馬匹驚得揚起前蹄。
梵希下意識攥緊韁繩,卻見一只通體漆黑的生物從黑暗中緩緩踱了出來,仔細一看外表酷似野狼,但身形碩大,足有成年雄獅大小,嶙峋的骨刺從脊椎暴突而出,暗紅色的眼睛像地獄的焰火。
一只,兩只,三只不,四只。
第四只悄無聲息地從她背后的灌木叢逼近,利爪踩碎枯枝的聲響幾乎微不可聞。
"真是狡猾的chusheng"梵希在心中暗罵,右手悄悄摸向馬鞍側(cè)袋,指尖觸到銀質(zhì)的冰涼匕首。
它們呈扇形包圍過來,利爪劃過腐殖質(zhì)的聲音讓人后頸汗毛倒豎。
最瘦小的那只突然咧開嘴,露出鋸齒狀的獠牙,粘稠的涎水滴落在地面,腐蝕出陣陣白煙。
梵希眉頭緊鎖,盯著它們額前凸起的骨刺,這和她在艾爾書房里看到的魔狼大有不同,這根本不是普通魔狼,更像是被污染過的變異種!面對面對峙,魔狼們在周邊徘徊著,隨時等待著時機,伺機而動。
為首的魔狼突然撲過來,梵希猛地扯下斗篷揚向空中,暫時阻隔了狼攻擊的視線。
她趁機滾下馬背,后腰撞上樹干的劇痛讓她眼前發(fā)黑。
這種東西的涎水碰到了可是要爛手爛腳的,她可不能讓這種毒物近身。
"來啊!小家伙們!"迅速站起來,她故意晃動刀刃,銀光在空中劃出挑釁的弧線。
魔狼果然被激怒,縱身撲來的瞬間,梵希突然側(cè)身蹲下,刀刃從魔狼下頜貫入,刀尖穿透頭骨時發(fā)出切開南瓜般的悶響。
另一只手使出圣術,驅(qū)魔咒文驟然亮起。
野獸發(fā)出凄厲的哀嚎,皮毛燃燒出詭異的幽綠色火焰。
梵希趁機縱身躍起,刀刃精準刺入第二只魔狼的眼窩,黑血噴濺時,她聞到令人作嘔的腐臭味。
趕忙將這惡臭來源甩出去,魔狼的尸體砸進灌木叢,壓倒一片掛著晨露的蛛網(wǎng)。
另外兩只魔狼一左一右包抄而來。
其中一只變異種顯然更聰明,在即將靠近右側(cè)時,突然轉(zhuǎn)了方向。
她側(cè)身避過攻擊,雙手結(jié)印,圣光球直直的打在一只魔狼的腦門上,巨大的白色光球在接觸身體的一瞬間直接炸裂開來,血肉橫飛,在半空中化作黑煙消散。
而另一個魔狼則巧妙的避了過去,轉(zhuǎn)身抓地,后腿肌肉虬結(jié)鼓起,地面被它蹬出兩個碗口大的泥坑。
它撲來的速度快得拉出殘影,魔狼的爪刃撕裂空氣的尖嘯近在耳畔。
梵希本能地旋身后撤,用匕首格擋,卻仍慢了半拍——鋒利的爪尖擦過她右手腕外側(cè),頓時撕開一道一寸長的血口。
而魔狼也沒得到好處,身上被深深捅了一刀,皮肉外翻,血液裊裊的往外流淌。
劇烈的疼痛和血腥讓人清醒,梵希喘著捂著傷口處,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右手正在不受控制地顫抖——不是恐懼,而是某種詭異的興奮。
鮮血從梵希的指縫間滲出,滴落在腐葉上,如落雪的紅梅。
魔狼抽動著鼻子,美妙的甜腥味勾動著神經(jīng),暗紅的瞳孔驟然收縮成一條細線,嗜血的天性引得涎水不受控的流了下來。
"吼——"受傷的魔狼突然人立而起,脊椎骨刺暴長三寸,獠牙間噴濺的毒涎在空中劃出腐蝕性的軌跡。
梵希不退反進,在魔狼騰空的瞬間突然矮身滑鏟。
手上結(jié)印打出一道完美的弧光,精準打到魔狼的身體上。
魔狼突然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哀嚎,暗紅眼珠突然爆裂,口中冒出滾滾白煙,它的皮毛開始大塊脫落,露出下面腐爛的肌肉組織,最終化為一灘冒著氣泡的黑色粘液。
魔狼在白色火焰中化為灰燼,梵希坐在地上,倚著古樹喘息,從上衣下擺處撕下一條布料,當作繃帶簡單在手腕上纏了幾圈止血。
這地可真是奇怪,明明在叢林里,周邊既沒有蛇蟲,也沒有鳥獸,安安凈凈的,除了剛剛那幾只被消滅魔狼,這兒有點過分干凈了。
不過也有可能她是誤入了這群魔狼的領地,此時經(jīng)過一番劇烈的戰(zhàn)斗,她已經(jīng)全無力氣了,只想吃點東西補充一下能量。
梵希扶著樹干艱難起身,腹中的饑餓感像一把鈍刀在胃里攪動。
她環(huán)顧四周,這片被魔狼占據(jù)的領地干凈得詭異——沒有漿果叢,沒有可食用的菌類,甚至連只松鼠都看不見。
真是見鬼,這連吃的東西都沒有,那幾只魔狼是怎么在這兒生活的?靠吃空氣嗎?梵希拖著傷腿沿沼澤邊緣搜尋,靴底陷入淤泥時發(fā)出令人不適的粘膩聲。
她突然聽見微弱的"咔嗒"聲,像是什么東西在輕輕叩擊橡果。
她撥開一叢垂落的鐵線蕨,突然發(fā)現(xiàn)那沼邊緣閃爍著不自然的金屬光澤——那是半埋在腐葉中的一顆暗紅色巨蛋,足有南瓜大小,表面密布著血管狀的金色紋路。
"唔終于找到個能吃的了。
"她喘著氣抹去額頭的汗,指尖剛觸到蛋殼,那些金紋就泛起熔巖般的微光,蛋殼出奇地溫暖,仿佛內(nèi)里藏著個小太陽。
其實哪怕這里沒有吃的,她也可以勉強吃點自帶的東西墊墊肚子,可為了便于保存,帶的東西不是干的,就是咸的,連續(xù)啃了好幾天的干糧,她的牙都快啃掉了,自然是想吃點用火烹煮的吃食。
恰好,這里就有一個現(xiàn)成的蛋。
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她立刻就找了些柴火,準備架起來個篝火做烤蛋吃,只是叢林里空氣shi潤,哪怕她用手打出火花,送到柴火面前,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小火苗在柴火上慢慢變小,然后不消一會兒,就自己熄滅了。
柴火搭成的烤架在潮shi空氣中屢次熄滅,潮shi的樹枝在她手中斷成兩截,梵希盯著又一次熄滅的火星,煩躁地咬住下唇。
算了。
她索性扔掉柴火,轉(zhuǎn)身去抱那顆暗紅色的巨蛋——大不了生吃。
有的吃總比什么都沒有要強。
梵希用匕首掘出蛋體,由于沒掌控好力度,右手一用力,腕間繃帶突然滲出一大片血紅。
血珠順著小臂滑落,在蛋殼上濺開一朵妖艷的花,蛋殼上的金色紋路突然活了過來,如饑渴的蛇群般纏繞住血滴,眨眼間吸食殆盡。
"見鬼!"梵希猛地抽回手,卻見蛋殼上的金紋如活物般蠕動,順著血跡攀上她的傷口。
那些紋路變得滾燙,竟像無數(shù)細小的吸管,貪婪地吮吸著她腕間滲出的鮮血。
她拼命甩動手腕,蛋殼卻像磁石般牢牢吸附在掌心。
更可怕的是,傷口處的血肉正被某種力量撕扯著,鮮血化作細流源源不斷地注入蛋中。
隨著血液流失,蛋殼逐漸變得透明,隱約可見里面蜷縮著的陰影。
梵希用匕首敲擊蛋殼表面,刀刃砍在蛋殼表面,紋絲不動,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就在她準備動用圣術時,腦海中突然炸開古老的龍語吟誦:"以血為引,以魂為契"蛋殼"咔嚓"裂開蛛網(wǎng)狀紋路,熾熱的氣浪從蛋殼里面冒出來,火星如螢火蟲般四散飛舞。
一只shi漉漉的銀色爪子捅破蛋殼,緊接著是覆蓋著透明薄膜的龍頭,小龍?zhí)匠龅念^甩了甩,抖落粘液的樣子像極了落水的小狗,但當它睜開雙眼時,梵希只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被那雙眼睛攫住了。
那對豎瞳是純粹的銀色,像是被月光浸透的冰晶,小龍抖動著翅膀,蛋殼碎片紛紛墜落,它的鱗片在昏暗的森林中閃爍著珍珠般的光澤。
"這…這是龍?"梵希喃喃自語,右手腕的傷口不知何時已經(jīng)愈合,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銀色疤痕,形狀宛如龍鱗。
小龍歪著頭打量她,突然發(fā)出一聲稚嫩的龍吟,那聲音像是風鈴與火焰交織而成。
它抖了抖翅膀,搖搖晃晃地朝梵希爬來。
梵希下意識后退,卻被藤蔓絆倒。
小龍趁機撲到她懷里,溫熱的龍息噴在她臉上,帶著淡淡的硫磺味和某種難以形容的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