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金牙抹了把臉上的血污，眼神疲憊而煩躁：“操他媽的......跟電視里那些喪尸圍城一樣......”
崔三爺悶了口煙，“比喪尸圍城還要慘的多，畢竟，活著的都清醒過來了�！�
眾人沉默。
這時腳步聲傳來，史可法在一小隊親兵的護衛(wèi)下，踉蹌著靠近。
他比白天更加憔悴，原本梳理整齊的發(fā)髻完全散亂，官袍幾乎成了碎布條，臉上、手上都是細(xì)小的傷口和干涸的血跡。
他走到崔三爺面前，努力挺直早已疲憊不堪的脊背，朝著崔三爺深深一揖，腰彎得很低，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
“仙長......下官......代揚州殘存軍民，謝過仙長及諸位義士今日......鎮(zhèn)壓邪亂，護佑一方。”
他抬起頭，眼中是近乎卑微的乞求，“然......經(jīng)此一劫，城內(nèi)......屋舍焚毀近半，存糧十不存一，壯丁......更是死傷枕藉。”
“邪祟雖暫退，然城外建奴虎視眈眈，城內(nèi)人心如沸湯......仙長，下官......下官實已無計可施......懇請仙長，再施仙法，救救這揚州城吧！”
看著他這個樣子，我心里很感慨。
剛見到他時真算是意氣風(fēng)發(fā)，說要為了天子尊嚴(yán)與城共存亡，但此刻的他像一根被風(fēng)霜侵蝕的枯木搖搖欲墜。
崔三爺?shù)哪樕查g變得極其難看。
他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救？你他媽以為老子不想救？！老子恨不得現(xiàn)在就帶人殺出去！”
他煩躁的抓了抓頭發(fā)，壓低聲音，幾乎是咬著牙根說，“史大人，你睜大眼睛看看！這揚州城現(xiàn)在還能立著，沒被那些鬼東西從里到外啃干凈，靠的是什么？”
“是老子師門布下的陣法！陣法在，揚州城的氣就在！外面那些韃子的邪門歪道就進不來！懂不懂？陣法要是沒了，這城立馬就得塌！所有人都得完蛋！”
史可法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死死盯著崔三爺，喉結(jié)上下滾動，小心翼翼的試探：“仙長！您的意思是......只要這仙家陣法還在，揚州城......就不會破？對嗎？”
崔三爺硬著頭皮用力點頭，“對！陣法在，城就在！”
史可法像是卸下了千鈞重?fù)?dān)，長長吁了一口氣。
他沒有再追問任何關(guān)于陣法如何維持的問題，只是再次深深一揖，比之前更加恭敬，甚至帶上了一絲虔誠。
“下官......明白了！多謝仙長指點迷津！有仙法護佑，我揚州......必能守住！下官告退，不打擾仙長清修�！�
說完，他挺直身體，雖然依舊疲憊不堪，但眼神似乎消散了一些。
直到史可法的背影完全看不見，崔三爺才像泄了氣的皮球，整個人癱軟下來，一屁股坐倒在石階上，后背重重靠在斷墻上，大口喘氣。
“操......”他低聲罵了一句，抬手抹了把額頭，“老子后背都他媽濕透了......”
我看著史可法消失的方向，又看看癱坐在地的崔三爺，心里五味雜陳：“三爺......您這謊話......要是讓他當(dāng)真了，真以為靠個不存在的陣法就能守下去，那......”
“管他那么多！”
崔三爺不耐煩的揮手打斷我，“老子又不是他娘的這個時代的人！再過半個月，咱們拍拍屁股走人，這鬼地方是死是活，關(guān)我們屁事！反正給了他個念想，別給咱們添亂就行！”
李若寒靠在墻邊，臉上沒什么表情。
刀疤抱著刀，目光掃過周圍地獄般的景象，眉頭緊鎖，但眼神里也找不到那種與城共存亡的悲憤。
金牙更是嗤笑一聲，嘀咕著“一群瘋子，早死早超生”。
陳雪站在稍遠(yuǎn)的陰影里，清冷的眸子掃過那些在廢墟中哀泣的幸存者，又看了看癱坐的崔三爺和我們，最終目光落在我臉上，停留了一瞬，隨即移開，依舊沒什么波瀾。
眼前的情況是很慘，簡直慘絕人寰。
比任何歷史書電視劇里描述的揚州十日都要慘烈百倍。
活生生的人在你面前發(fā)瘋，自相殘殺變成欲望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