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但身體的感覺卻糟透了。

    渾身僵硬，關(guān)節(jié)像是生了銹，每一步都像拖著千斤重擔。

    陰寒的氣息盤踞在四肢百骸，驅(qū)之不散。

    “外公......這感覺太難受了，像身體被凍僵又被塞滿了沙子�！�

    我喘著粗氣抱怨。

    “正常現(xiàn)象。”

    外公解釋，“你的氣息和面具里那兩個兇煞的氣息相互鏈接，身體暫時處于一種‘半奪舍’的狀態(tài)，就像身體里硬塞進了兩個不速之客，能不難受么？多適應(yīng)適應(yīng)就好了，習慣成自然。”

    我苦笑著搖頭，活動著僵硬的手腕：“這玩意兒多練幾次，沒被敵人弄死，自己先被折騰散架了。”

    “知足吧小子！”外公哼了一聲，“你能持續(xù)壓制住這兩個積年老鬼，已經(jīng)算是天賦異稟了！至少明白了儺戲‘演神’的核心是借勢壓邪，關(guān)鍵時刻能保命就夠了。”

    “那......我以后能練得更精通點嗎？”我抱著點希望問。

    外公沉默了一下，嘆了口氣。

    “難，儺戲這東西，講究童子功，小孩子心思純凈，精氣純粹，演起儺神來，那些神祇的殘留意念更容易親近接納，水乳交融�！�

    “你這二十大幾的人了，在社會這個大染缸里泡了這么久，自身氣息駁雜不堪，你演儺神一邊得模仿借勢，一邊還得死死壓制住儺面里那些兇煞的本能反噬，防止它們真的把你變成傀儡，能練到勉強運用，已是極限了�！�

    聽他這么一說，我心里那點小期望也滅了。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外公說得對，有總比沒有強。

    “行吧，那就先這樣吧�！�

    我認命地收起面具，傍晚，身體里的陰寒感稍微消散了些，我拖著還是不太利索的腳步走到院中，在躺椅上坐下。

    江南冬日的夕陽沒什么溫度，天空灰蒙蒙的，沒什么云彩。

    也許是剛剛練習儺戲，強行溝通了陰陽氣息的緣故，我的感知變得異常敏銳。

    我抬頭望向天空，看著以前從沒見識過的畫面：

    沒有云彩的灰白天幕上，并非空無一物，有著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黑影，一層又一層，無聲無息地在高空緩緩飄蕩。

    那些黑影形態(tài)各異，模糊不清，隱約能分辨出貓、狗、鳥雀等飛禽走獸的輪廓，其中也夾雜著大量扭曲的人形黑影。

    它們數(shù)量龐大得籠罩了整個視野，卻詭異的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只有一片死寂。

    這些龐大的黑影在稀薄的冬日陽光下，正像冰雪一樣，緩慢而持續(xù)的消融淡化。

    邊緣處不斷逸散出絲絲縷縷更淡的黑氣，隨即徹底消失在空氣里。

    整個消融的過程寂靜無聲，卻透著一種無法言喻的詭異。

    因為太安靜了，就好像看著一個活人自己走進焚化爐一樣。

    “外公......天上那些......是什么？”我在腦海里詢問。

    “哦？你能看見了？”外公的聲音帶著點意料之中的意味，“那就是人的陰魂，官方科學叫消散的‘陰氣聚合體’，事實上就是生物死后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