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104章
閻君最后那三個字，如同九幽寒冰刮過脊梁骨。陸明靠著冰箱門，感覺那冰冷的金屬板都要被自己后背的冷汗凍成一體了。他眼睜睜看著閻君指尖繚繞的漆黑電芒，那玩意兒別說草人了，感覺能把整個單元樓都撕成陰陽兩半！
“嗚哇——�。�！我出！我出！領(lǐng)導(dǎo)別動手！我這就滾出來——�。�！”
冰箱冷藏室里爆發(fā)出更加凄厲的、帶著求生本能的嚎叫。緊接著，是里面瓶瓶罐罐被撞倒、塑料袋被瘋狂抓撓的稀里嘩啦聲。
陸明一個激靈，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讓開冰箱門的位置。他剛閃開——
砰！哐啷啷！
冰箱冷藏室的門被一股混雜著絕望和凍僵的巨力從里面猛地撞開！一個裹挾著濃重寒氣、渾身掛滿冰碴子、腦袋上還頂著一片蔫黃青菜葉的稻草人，如同被發(fā)射的炮彈般，手腳并用地滾了出來！
正是社畜草人小崔！
它滾了兩圈，啪嘰一聲趴在地板上，凍得瑟瑟發(fā)抖，稻草身體發(fā)出嘎吱嘎吱的摩擦聲。它抬起那個畫著歪歪扭扭血臉的腦袋，冰碴子簌簌往下掉，空洞的“眼睛”驚恐萬狀地看向閻君指尖那致命的黑芒，血線嘴巴哆嗦著，發(fā)出不成調(diào)的嗚咽：
“閻…閻…閻君大人…饒…饒命啊…我…我就是個臨時工…勾魂勾虛了…被崔大人抓來頂包…我…我啥也不知道啊…嗚嗚嗚…”
它一邊哭嚎，一邊本能地往陸明腳邊縮，仿佛那里是最后的避風港。
閻君指尖那絲漆黑電芒無聲地熄滅了。他深邃的黑眸掃過地上這攤散發(fā)著霉味、寒氣、濃重社畜怨念的稻草，完美冰冷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那股山岳般的威壓似乎收斂了一絲絲。
“崔判官”閻君的聲音恢復(fù)了之前的平靜，卻帶著一種洞穿一切的寒意，“倒是會物盡其用。”
一旁的華佗終于從那股源自生死簿的極致寒氣沖擊中緩過一口氣，雖然山羊胡子上還掛著冰晶，身體也在不受控制地打顫，但那雙老眼卻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近乎變態(tài)的狂熱光芒！
“妙��！妙不可言！”
華佗激動得聲音都在抖，完全無視了現(xiàn)場詭異的氣氛，一個箭步就撲到了還在發(fā)抖的草人小崔旁邊，枯瘦的手指閃電般搭上了草人的“手腕”。
“魂體寄于朽草！陰氣與怨念交融！陽氣沖撞下竟能維持靈智不散！還自帶‘勾魂索’烙印和判官文氣！這…這簡直是陰魂醫(yī)學史上的奇跡！活體…不！活草標本�。 �
華佗一邊語無倫次地念叨著，一邊飛快地從他那巨大的破藥箱里往外掏東西：一根寒氣森森的冰魄銀針，一疊畫著朱砂符文的黃紙，一個裝著某種粘稠黑色液體的琉璃瓶…看架勢，恨不得當場就把小崔切片研究！
“嗚哇！不要扎我！不要貼符！那是什么藥？！救命啊——！”小崔看著那些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工具，嚇得魂飛魄散，稻草身體瘋狂扭動，試圖掙脫華佗的魔爪。
“聒噪�！遍惥_口。
兩個字，如同冰水澆頭。
華佗的動作瞬間僵住，臉上狂熱的研究欲如同被凍結(jié)。草人小崔也猛地一哆嗦，嗚咽聲卡在喉嚨里，只剩細微的、稻草摩擦的恐懼顫音。
閻君的目光再次掃過一片狼藉的出租屋，在堆滿的紙扎品、油膩的茶幾、瑟瑟發(fā)抖的草人、以及那臺重新開始發(fā)出微弱“嗡嗡”聲的老冰箱上短暫停留。最后，他的視線落在了陸明慘白如紙的臉上。
“陸老板，”閻君的聲音聽不出喜怒，“看來，你這‘代燒’業(yè)務(wù)，拓展得頗有深度。”
陸明喉嚨發(fā)緊，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只能僵硬地點頭。
“陰間…也需要與時俱進�！遍惥従彽溃谏呐坌漭p輕一拂，“你的平臺，不錯�！�
嗡！
陸明感覺兜里一沉！他下意識地一摸，竟然是從他那個特制的黑木小匣子里傳來的震動！
他慌忙掏出匣子打開。只見里面厚厚一疊陰鈔的最上面，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張…漆黑的卡片。
卡片材質(zhì)非金非玉，入手溫涼，正面沒有任何文字和圖案，只有一片深邃的、仿佛能吸收光線的純黑。但翻到背面——
用某種暗金色的、如同熔融黃金般流淌的顏料，勾勒出一個極其簡潔卻充滿無上威嚴的印記：一方纏繞著鎖鏈的古老硯臺，硯臺中插著一支朱砂筆，筆尖一點猩紅，仿佛隨時能點落生死！
印記下方，一行同樣暗金的小字：
【陰司官方認證：唯一指定跨界供應(yīng)商】
【權(quán)限：全平臺流量傾斜|優(yōu)先審核|專屬客服（諦聽）】
陸明捏著這張冰冷的卡片，腦子嗡的一聲！陰司官方認證？！唯一指定？！閻王爺親自認證了他的“陰間帶貨”業(yè)務(wù)？還給了流量特權(quán)？！
這感覺…就像在淘寶開店，突然被馬爸爸親自認證成了“天貓官方旗艦店”！
還沒等他消化這巨大的沖擊——
“叮咚！叮咚！叮咚！”
他扔在沙發(fā)上的日常用iphone再次瘋狂尖叫起來！屏幕亮得刺眼，那個熟悉的紅色音符圖標app（陰間抖音）推送如同瀑布般刷屏：
系統(tǒng)公告：【用戶“陽間及時雨-陸哥”已獲得[陰司酆都]官方認證！享受全平臺流量扶持！】
特別提示：您獲得【陰司閻君】特別關(guān)注！
廣告推送：【忘川河漁業(yè)】贊助商申請入駐您的直播間！報價：十萬陰德點場！
私信爆炸：【黑無�！俊ⅰ九ｎ^】、【馬面】…發(fā)來賀電及合作意向！
【孟婆湯館連鎖】申請成為您的星圖任務(wù)合作伙伴！
【諦聽情報站】請求添加好友：大佬！有瓜一起�。》殖珊蒙塘�！
陸明看著手機屏幕上那炸裂的推送和私信，再看看手里這張代表官方背書的暗金卡片，一股巨大的、不真實的狂喜猛地沖上頭頂，瞬間壓倒了之前的恐懼和荒誕！
官方認證！流量扶持！閻君關(guān)注！廣告報價！
這哪是催命符？這他媽是陰間納斯達克的敲鐘錘��！
他猛地抬頭看向閻君，眼神里的恐懼徹底被一種餓狼般的熾熱取代！
閻君似乎對他的反應(yīng)毫不意外。他最后看了一眼地上還在輕微哆嗦的草人小崔，以及旁邊一臉不甘卻不敢再動的華佗，深邃的黑眸里沒有任何波瀾。
“華老，”閻君的聲音平靜無波，“走了�！�
“��？這就走？”華佗一臉意猶未盡，戀戀不舍地看著地上的草人小崔，“這標本…不，這病人…”
“它自有去處。”閻君打斷他，玄黑色的袍袖再次一拂。
滋啦！
兩道邊緣閃爍著不同光芒的空間裂縫瞬間在兩人身后無聲裂開！一道漆黑深邃，如同通往深淵；另一道翠綠盎然，生機勃勃。
閻君一步踏入那道漆黑裂縫，身影瞬間被黑暗吞噬，消失不見。
華佗重重嘆了口氣，背起他那巨大的破藥箱，一步三回頭地看著地上的小崔，最終也踏入了那道翠綠的裂縫，身影消失。裂縫隨即彌合。
出租屋里，瞬間只剩下陸明、地上瑟瑟發(fā)抖的草人小崔，以及那臺重新開始巨大“嗡嗡”聲的老冰箱。
空氣里殘留的威壓和藥草味迅速消散，只剩下外賣的油膩、冰箱的臭氧、紙扎品的特殊氣味，以及…草人身上散發(fā)出的濃重社畜怨念和寒氣。
陸明靠著冰箱門，緩緩滑坐到冰冷油膩的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感覺像剛跑完一場地獄馬拉松。他看著手里那張暗金色的“陰司官方認證卡”，又看看手機屏幕上還在不斷彈出的、來自陰間各界的合作邀請和祝賀信息，一種劫后余生又一步登天的巨大虛脫感和狂喜交織在一起。
成了！官方認證！閻王爺親自蓋戳！
他，陸明，從今天起，就是陰曹地府在陽間的唯一指定官方合作伙伴！這業(yè)務(wù)…要通天了！
“嗚…領(lǐng)導(dǎo)…”一個帶著濃重哭腔、凍得直哆嗦的聲音從腳邊傳來。
陸明低頭，看著地上那攤還在努力把自己蜷縮起來的稻草人小崔。它腦袋上的青菜葉子掉了，露出那張畫著歪歪扭扭、生無可戀的血臉。
“冷…冷死了…勾魂索…好像…凍裂了…kpi…真沖不動了…”小崔的聲音委屈巴巴，帶著社畜被生活反復(fù)蹂躪后的絕望。
陸明看著它，再看看手機里那爆炸的業(yè)務(wù)信息，一個大膽的、帶著強烈黑色幽默的念頭猛地跳了出來！
直播！
陰間帶貨直播！官方認證！流量扶持！還有閻王爺特別關(guān)注！
眼前這不就是現(xiàn)成的…陰間社畜代言人嗎？！還有誰比一個被凍成狗、哭訴kpi的草人判官更能引起廣大陰差鬼吏的共鳴？！
他眼中爆發(fā)出餓狼般的光芒，嘴角咧開一個近乎猙獰的笑容。
“冷？”陸明一把將還在哆嗦的小崔從地上拎起來，動作粗暴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興奮，“給你個暖和活兒干干！”
他拖著手腳冰涼的草人，連滾帶爬地撲到堆滿紙扎品的角落，瘋狂地扒拉著：
“最新款‘九幽烈焰’牌暖風機呢？我記得燒給牛頭那臺樣板機放哪兒了？還有那個‘忘川’牌速效還魂丹！孟婆給的樣品！快！找出來！”
小崔被他拎著，稻草身體晃蕩，血線嘴巴張著，發(fā)出無意義的“嗚…啊…”聲，完全跟不上這陽間老板跳躍的思維。
陸明終于在紙扎蘋果手機盒下面翻出了那臺造型夸張、噴著幽冥藍火焰紋的暖風機模型，又從一個印著“孟婆湯館”的袋子里掏出一顆黑乎乎、散發(fā)著詭異甜香的丹藥。
他把暖風機粗暴地塞進小崔冰冷的稻草懷里，又把那顆丹藥懟到它血線嘴巴邊：“吃了！提神醒腦！準備上工！”
“嗚…這…這啥？”小崔看著那顆黑乎乎的不明物體，血線嘴巴哆嗦著。
“提成！”陸明眼冒金光，一把抓起自己那臺最新款iphone，手指如飛地點開陰間抖音app，直接進入了創(chuàng)作者后臺！后臺界面此刻金光閃閃，頂部一個醒目的“酆都認證”徽章熠熠生輝！
他毫不猶豫地點開了【開啟直播】按鈕！
【請設(shè)置直播間標題】——
陸明手指翻飛，帶著一種瘋狂的靈感，輸入一行大字：
【地府官方認證·首播！特邀嘉賓：勾魂界社畜之光·崔判官（代班版）！】
【主題：kpi壓頂？陽壽將盡？進來取暖！老板（閻君）可能也在看！】
【福利：在線抽獎送‘忘川’還魂丹（孟婆親調(diào)）！閻君點贊破百萬解鎖神秘福利（可能是生死簿excel小技巧）！】
設(shè)置完成！封面自動抓取——正是陸明手機前置攝像頭里，小崔那張頂著青菜葉子、抱著“九幽烈焰”暖風機、叼著黑乎乎“還魂丹”、一臉生無可戀的稻草血臉！
開播！
嗡！
直播間開啟的瞬間，整個app似乎都卡頓了一下！緊接著——
【系統(tǒng)提示：您獲得【陰司酆都】官方流量池全力推送！】
【系統(tǒng)提示：【閻君】進入直播間！】
【系統(tǒng)提示：【黑無�！窟M入直播間！】
【系統(tǒng)提示：【白無�！窟M入直播間！】
【系統(tǒng)提示：【牛頭】、【馬面】、【孟婆】…進入直播間！】
【系統(tǒng)提示：在線觀看陰魂數(shù)突破10萬+！】
【系統(tǒng)提示：收到【諦聽情報站】打賞的【九幽至尊火箭】x10！留言：大佬！首播排面！瓜分點流量！】
【系統(tǒng)提示：收到【忘川河漁業(yè)】打賞的【冥河巨鯤】x99！留言：廣告位！陸老板看看我！】
彈幕瞬間爆炸！如同決堤的冥河洪水，瞬間淹沒了整個屏幕！
【枉死城釘子戶】：“臥槽！真是崔大人？！雖然畫風有點抽象…這暖風機看著帶勁！”
【奈何橋擺攤孟小婆】：“小崔？！你怎么變草扎了？！還叼著我家湯館的還魂丹樣品？！（震驚）陸老板！廣告費結(jié)一下！”
【夜游神007】：“（嚴肅）崔判官代班？狀態(tài)似乎不佳。暖風機型號？地府巡檢司急需冬季巡邏裝備！”
【黑無常（勾魂kpi沖刺中）】：“小崔兄弟！撐��！暖風機好用嗎？鏈接！快！老謝（白無常）那孫子搶我單！”
【白無常（摸魚中）】：“（吃瓜）黑無常（勾魂kpi沖刺中）手快有手慢無！陸老板！暖風機來一臺！顏色要騷！業(yè)績要沖！【打賞：哭喪棒熒光棒x999】”
【牛頭（地府交通大隊）】：“（憨厚）小崔兄弟凍壞了吧？黃泉路晚上是冷！暖風…等等！陸老板！鬼火摩托防凍液有貨嗎？”
【馬面（地府鬼火少年）】：“（秒回）牛頭（地府交通大隊）老牛你out了！要什么防凍液！陸哥！‘九幽烈焰’暖風機！給我摩托把手也整倆！要自帶bg的！【打賞：鬼火輪胎x520】”
彈幕瘋狂滾動，打賞特效鋪天蓋地！直播間在線陰魂數(shù)如同坐了火箭，轉(zhuǎn)眼間突破百萬大關(guān)！還在瘋狂飆升！
小崔被陸明強行按在手機鏡頭前，懷里抱著紙扎暖風機，嘴里叼著那顆黑乎乎的還魂丹樣品，血線嘴巴努力想扯出個笑容，結(jié)果比哭還難看。
它空洞的“眼睛”看著屏幕上那海嘯般的彈幕和打賞，聽著陸明在旁邊唾沫橫飛地喊著“感謝諦聽大佬的火箭！忘川漁業(yè)的巨鯤排面！暖風機鏈接在下方小黃車！數(shù)量有限！手慢無！孟婆湯館的還魂丹今天九塊九包郵…啊不，包燒！”…
一股濃烈到極致的、屬于社畜的悲憤和茫然，混合著“閻君可能也在看”的巨大壓力，徹底沖垮了稻草人的神經(jīng)。
“嗚哇——�。�！領(lǐng)導(dǎo)！這活兒真干不了啊——�。。 �
一聲凄厲到變調(diào)的、充滿絕望的哀嚎，猛地從草人的血線嘴巴里爆發(fā)出來，透過手機麥克風，瞬間傳遍了整個陰間抖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