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怪物追妻手札
作者:白晝之夢
【文案】
不幸或幸運的她,被怪物追求的故事
怪物或陰暗偏執(zhí),或冷酷瘋狂,或野性難馴……
但是,愛意炙熱。
————船祭【已完結(jié)】————
她是女扮男裝的船醫(yī),一次落水之后,她的工作和她的人生一起玩完了。
然后她回到了三天前。
老天似乎給了她重來一次的機會,只是——
腥氣滲透每個角落,甲板上夾雜了淡紅的水漬永遠清理不完。
船員們意識到,海怪盯上了這艘船,在擄走它中意的祭品之前,沒有人能離開這被詛咒的三日。
————獵犬【已完結(jié)】————
留學(xué)在外,她被跟蹤狂盯上,某夜收到陌生信息:看窗外。
她看到了跟蹤狂破爛而血跡斑斑的衣服掛在道旁灌木上。
風(fēng)暴
◎“這是什么,好苦……”◎
暴風(fēng)雨逐漸平息,甲板上的水手們一邊清理著被浪頭帶上來的海草和水母尸體,一邊哼著走音的小調(diào)。
儲物間內(nèi)滿是灰塵,辛西婭攏著結(jié)了鹽花的潮濕衣服。
如果這趟航程剩下的時間都要住在這,她怕不是要因為霉菌而罹患肺炎。
荒唐的是,辛西婭身為船醫(yī),竟然連去醫(yī)務(wù)室的資格都沒有。
準確一點說,是前任船醫(yī),在她暴露自己是女扮男裝時,就失去了這份工作。
近幾年來,女人出門工作是很流行的事,有些學(xué)識的小姐穿著剪裁得當?shù)奈餮b和包臀裙子去做文員和翻譯,不識字的姑娘也能去工廠里做女工,看起來人人都能靠雙手養(yǎng)活自己。
但辛西婭知道,完全不是這么一回事。
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工廠每天至少十四個小時,每兩周只能休息半天的工作強度,反正辛西婭是做不到。而體面的工作都需要推薦信,沒有家世作為支撐,文憑也不過是一張好看的紙。
所以,對于家里的余錢都被父親拿去買酒,而不愿意供她上學(xué)這件事,辛西婭從來沒抱怨過。
一個老鰥夫,雖然貧窮又酗酒,但不對女兒拳打腳踢,也沒慫恿女兒去妓院打零工,已經(jīng)是個打敗同階層百分之九十五的好父親了。
料理完父親的喪事之后,辛西婭抱著天上可能真的會掉餡餅的心態(tài)跑去過公司應(yīng)聘,不出所料,大腹便便的經(jīng)理上下打量她之后,說她既沒有像樣的行頭,也沒有校友作為介紹人,實在很難取信于人。
辛西婭“哦”了一聲表示理解,剛要轉(zhuǎn)身離開,經(jīng)理一步邁了她兩步距離跟了上來。
“對了,如果是我實習(xí)秘書的職位,就不需要介紹信,你要來試試嗎?”
夾雜著煙臭味的話語幾乎要黏到她的頭發(fā)上,辛西婭躲過經(jīng)理要搭在她肩頭的手,轉(zhuǎn)頭道:“對此,我有一個疑問�!�
經(jīng)理一愣:“什么?”
辛西婭:“您是個應(yīng)該反復(fù)切掉雞x再丟進監(jiān)獄的□□嗎?”
然后趁著對面還沒反應(yīng)過來,推開門跑了。
她這營養(yǎng)不良發(fā)育遲緩的身體,看起來比真實年齡還要小個兩三歲,這老東西也太喪心病狂了!
沒多久,本就不多的積蓄就見了底。
在擺脫了媒人的又一次騷擾后,辛西婭做了個決定,她剪短頭發(fā),穿上寬松的粗布襯衣,去碼頭找到剛�?康脑鹿馀裉枺瑔柪洗L現(xiàn)在還需不需要一個新的船醫(yī)。
老船長看著辛西婭的小身板,嘬了口煙嘴漫不經(jīng)心道:“你閑著的時候肯定干不了水手的活兒,非要上船也行,但薪水只有你父親那時候的四分之三。”
辛西婭立刻答應(yīng)下來。
出海是個苦差事,但包吃包住,薪水哪怕是父親的四分之三,也比別處的工作待遇好多了,唯一需要克服的小麻煩,是她必須隱藏好自己的女人身份。
感謝老沃克曼沒有和滿口黃段子的水手們聊兒女經(jīng)的喜好,所以沒人知道,那個愛喝酒的干瘦老頭竟然有個年輕的女兒而非兒子。辛西婭身形瘦削,聲音也跟甜美不沾邊,壓低了聲音便能冒充變聲期前的少年人。于是,她以前任船醫(yī)兒子的身份,得到了一份雖然危險,但不算勞累,同時薪水不菲的工作。
辛西婭計劃的很好,自己只要節(jié)約一些,最多兩年就能攢夠一筆錢,然后她可以去鄉(xiāng)下買塊田自給自足,或者買上一張船票去美洲,聽說那里遍地都是黃金。
在老沃克曼幫街坊鄰里看病時,辛西婭一直是他的助手,可以說,他畢生的經(jīng)驗都被辛西婭學(xué)到手了,上船幾個月,她的工作完成的很出色,不管是用最廉價的藥治療常見病,還是接骨打夾板,都駕輕就熟。
幾天前,本來應(yīng)該長休,順便檢修船體的時候,船長突然接到總公司的調(diào)派,說最近新普爾蘭物資緊缺,需要增加運貨量。
船員沒沒有拒絕的權(quán)力,拖著疲憊的身軀又一次上了船。
旅途的前半段一切順利,而就在三天前,一場颶風(fēng)席卷而來,月光女神號在颶風(fēng)里打轉(zhuǎn),如同要被沖進下水道的樹葉,雖然最后并沒真的沉船,但也偏離了原本的航道,哪怕是最有經(jīng)驗的老船長,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接下來的日子里,白天偶有雨停的時候,但烏云不散,連綿到了海平面盡頭,讓人心慌。夜里則是沒有止境的暴風(fēng)雨,會將船拋向隨機的新坐標。
不斷有人受傷,辛西婭根本沒法好好休息。
第三天的下午,她終于撐不住了。
從來不準時的生理期也趕在最難熬的時候來湊熱鬧。
連日的疲勞,干不透的衣服,讓辛西婭有生以來第一次疼的直不起腰。
偏偏有個水手摔斷了腿,怕骨頭錯位不敢走動,其他人也沒有功夫去抬擔(dān)架,船長讓人傳話給辛西婭,讓她去甲板處理。
此刻外邊還在下著暴雨。
辛西婭答應(yīng)著,轉(zhuǎn)頭將目光放在了最強力的那一瓶止痛藥上。
這玩意的成分里還有鴉片汀,是她自費買來應(yīng)付特殊情況,不到萬不得已不會給病人用,自己更是不想沾。
顯然,現(xiàn)在就是萬不得已。
灌下一口之后,疼痛逐漸遠去,辛西婭感覺輕飄飄的又有了力氣,背著醫(yī)療箱跑上甲板尋找傷員。
甲板被水泡透了,又濕又滑,辛西婭小跑著過去救人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后傳來一聲吼叫:“讓……讓一讓……”
不等她反應(yīng),過來就被一個大木箱子撞到了后腦,她眼冒金星,一個踉蹌后背就抵在了甲板圍欄上。
同一時間,她聽到木頭斷裂的聲音。
圍欄碎了。
辛西婭是會游泳的,但在湍急紛亂的海浪中只覺著無能為力,她甚至沒法浮出水面。
靈魂比身體下沉的更快。
在陰冷黑暗的海底,她看到了炫目的光斑,幽暝縹緲的紫色環(huán)繞著她,如同跳著華爾茲的精靈,要將她引入冥河深處。
辛西婭呼出肺部最后一口氣,卻不覺著痛苦。
她想,那一口止痛藥真是喝對了,至少她不會死的太痛苦。
恍惚間,辛西婭仿佛重新經(jīng)歷了一次從出生到成長的過程,此刻,她因為椅子太高而雙腳離地,前后搖擺著,面前的餐桌上擺著熱騰騰的面包和烤雞。
片刻后,母親將最后一道聞起來就鮮甜馥郁的火腿奶油湯端上來,整理了一下圍裙,在她身邊坐下,問道:“怎么了,是不合胃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