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葉攸寧道:“也就是說……無論這些刺客行刺成功與否,都會毒發(fā)?”
師彥點(diǎn)點(diǎn)頭,道:“樂鏞是這么說的。”
喻隱舟更是蹙眉,冷聲道:“果然是有備而來,而且派來的還是死士�!�
刺客為了不透露這次行刺的目的,提前服用了毒藥,不管刺殺成功與否,時間一到,全都會突發(fā)斃命,很顯然,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前來的。
喻隱舟道:“攸寧,你快些休息,孤去處理此事。”
葉攸寧點(diǎn)頭道:“王叔也不要太辛苦了。”
喻隱舟看著葉攸寧躺在軟榻之上,親自給他蓋上被子,這才轉(zhuǎn)身離開,帶著師彥往圄犴而去。
“君上,”師彥道:“如今刺客都死了,要不要提審那個北狄的小卒子?”
“不�!庇麟[舟篤定的搖頭,道:“先不要提審那個小卒子,提審被俘的北狄將軍,將死士的尸體,丟給他看�!�
“是。”
與大行令勾連的北狄將領(lǐng)少了一條胳膊,還被關(guān)押在圄犴之中。
師彥將北狄將軍連夜提審到刑房,又親自拖來了兩條血粼粼的尸體,咚扔在地上。
“嗬——!”
北狄將軍狠狠倒抽一口冷氣。
喻隱舟冷笑:“這些是你們北狄的死士,可識得?”
那北狄的將軍并不說話,不屑的看著喻隱舟。
喻隱舟微笑:“孤很奇怪,這些死士混入王宮,并不是沖著你這個將軍而來,反而去刺殺一個連名字都叫不上的小卒子,你不覺得奇怪么?”
北狄將軍蹙了蹙眉,眼中劃過一絲狐疑,終于開口了:“我甚么也不會說的,你死了這條心罷!庸狗——�。�!”
北狄將軍的臉面應(yīng)聲向后仰去,登時鼻血長流,師彥冷喝道:“放肆!”
喻隱舟微笑道:“師彥,打得好�!�
師彥拱手道:“君上謬贊了。”
喻隱舟又道:“繼續(xù)打,打到他說為止�!�
“是!”
嘭!
嘭!嘭!
“啊——!”
“庸狗!老子甚么也不會說……”
“�。““““ �
已然是后半夜,葉攸寧睡得很踏實(shí),睡夢之中隱約聽到了斷斷續(xù)續(xù)的哀嚎,并不怎么真切,從遙遠(yuǎn)的地方飄蕩而來。
“嗯?”葉攸寧翻了個身,把被子蒙在頭上繼續(xù)睡覺。
天色漸漸亮堂起來,葉攸寧伸了一個懶腰,不知是不是昨日事兒多的緣故,葉攸寧跑了一天有些疲累,整個晚上睡得都十足香甜。
“太子醒了?”柳羨之端來一只金盆,為葉攸寧洗漱。
“太子,公孫在殿外候了許久�!�
“舅舅?”葉攸寧驚訝。
柳羨之點(diǎn)點(diǎn)頭,道:“公孫一早便來了,但太子還未起身,公孫便沒有叫小臣驚擾太子,一直候到了現(xiàn)在�!�
葉攸寧道:“快請�!�
公孫無疾從外面走進(jìn)來,手中捧著一只錦盒。
打開錦盒,里面是摞起來的竹簡與小羊皮。
“太子,”公孫無疾道:“這是今日一早,葉氏各家交上來的賬目與明細(xì),還請?zhí)舆^目�!�
這么多……
葉攸寧很善于安撫人,若是論理膳,他也是一把好手,可是看賬本……
一看到賬目,只覺得頭暈?zāi)垦�,條條框框好像會飛。
葉攸寧微笑道:“舅舅可曾過目?”
公孫無疾道:“無疾已然過目,有疑義的地方,已然用朱筆圈出�!�
“既然如此,”葉攸寧道:“攸寧自然相信舅舅。”
葉攸寧本是不想看那些賬目,但他如此一說,公孫無疾心中涌起一股浪潮,感動的熱血沸騰。
“太子……”公孫無疾道:“你不怕我在賬目上動手腳?”
葉攸寧笑道:“舅舅曾執(zhí)掌雒師,乃是天子的左膀右臂,雒師的頂梁支柱,若是舅舅想要動手腳,攸寧與如何能看得出來呢?再者……還是那句話,攸寧相信舅舅。”
“寧兒……”公孫無疾果然感動不已,眼圈登時紅了。
他以前也并非如此多愁善感,甚至可以說是尖酸刻薄,冷酷不近人情。因著整個朝廷,整個雒師,都沒有值得他感動之人。
葉攸寧卻不一樣……
公孫無疾抿了抿嘴唇,道:“請?zhí)臃判模瑢⑦@些賬目交給無疾,無疾定然不會辜負(fù)太子的厚望!”
葉攸寧笑道:“那便辛苦舅舅,費(fèi)心費(fèi)力了�!�
公孫無疾道:“太子言重了。”
“太子……”公孫無疾又道:“昨夜刺客之事,太子可有受傷?”
葉攸寧搖頭,道:“舅舅不必?fù)?dān)心,攸寧很好�!�
公孫無疾道:“關(guān)于那些刺客,無疾略有耳聞�!�
公孫無疾面有殘疾,不得入仕,但他的人脈還在,尤其是王宮之中的人脈。
昨日一整夜,圄犴都傳來陣陣慘叫,喻國國君喻隱舟一夜未出,這等子大事兒,公孫無疾自然聽說了。
公孫無疾道:“喻公連夜審問了狄賊的頭領(lǐng),起初還以為是那個頭領(lǐng)嘴硬,不肯多說�!�
“起初?”葉攸寧抓住了重點(diǎn)。
公孫無疾點(diǎn)點(diǎn)頭道:“正是,太子冰雪聰明,定然發(fā)現(xiàn)了端倪……那狄賊的頭領(lǐng),其實(shí)并非不想說話,而是他也不知,那些刺客為何要刺殺他手底下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卒子�!�
葉攸寧眼眸微動,道:“舅舅必然查了這個小卒子,對么?”
公孫無疾一笑,道:“正是,無疾覺得這其中蹊蹺,便去查了查這個小卒子,奇怪的是……”
小卒子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卒子,因?yàn)榧揖池毧嗖湃コ滠�,沒有姓名,軍中都管他叫阿蠻。
公孫無疾道:“除此之外,甚么也沒有查到,這個小卒子,仿佛只是一個清清白白的小卒子�!�
葉攸寧摸著下巴道:“如此……攸寧倒是有些子興趣,會一會這個阿蠻了�!�
葉攸寧當(dāng)即與公孫無疾一同出了寢殿,往圄犴而去。
喻隱舟昨夜并未提審小卒子本人,似乎是想要晾一晾他。
小卒子被換了牢房,嚴(yán)加看守,師彥帶著虎賁軍,親自守在門外。
“太子?”師彥道:“您怎么來了?”
葉攸寧看了一眼牢房里面,道:“孤想進(jìn)去看一看�!�
師彥有些猶豫,不過還是道:“太子,這小卒子不知是何來頭,還請?zhí)有⌒��!?br />
葉攸寧微笑:“多謝師將軍提醒,開門罷�!�
師彥將門打開,眼看著葉攸寧和公孫無疾進(jìn)入了牢房,仔細(xì)想了想,招手叫來一個虎賁軍,道:“去通知君上,太子來圄犴了。”
“是,將軍�!�
牢房換了,枷鎖換了,牢房更加森嚴(yán),枷鎖更加厚重,除了枷鎖,還有許多的繩索與鎖鏈捆綁在那個叫做阿蠻的小卒子身上。
小卒子身材高大,肩膀?qū)掗�,年紀(jì)的話,大抵在十六七歲的模樣,別看他結(jié)實(shí)壯碩,一身腱子肉,但還是個少年,面容上充斥著稚嫩的氣息。
小卒子聽到牢房打開的聲音,有些子害怕,但看到來人之后,眼眸瞬間亮堂起來,仿佛一只大狗。
嘩啦!
小卒子站起身來,向葉攸寧的方向跨了兩步,鎖鏈被拉直,最大的活動范圍也只有兩步。
“嗬!”
鎖鏈拉住枷鎖,枷鎖扼住脖頸,小卒子被拉得向后踉蹌了一步,險(xiǎn)些窒息。
但他的目光始終緊緊盯著葉攸寧,兩眼放光,仿佛有話要說。
葉攸寧的感官十足敏銳,溫和的道:“你是不是有甚么話,想對我說?”
小卒子聽了,先是側(cè)頭,像是在琢磨,然后使勁點(diǎn)頭,好似聽懂了葉攸寧說辭。
公孫無疾蹙眉:“他能聽懂中原話?”
“中……原……”小卒子終于開口了,嗓音低沉而沙啞,磕磕絆絆,并不怎么利索:“中原話……說、會!”
葉攸寧挑眉:“既然你可以說中原話,可是有甚么要與我說的?”
小卒子又是使勁點(diǎn)頭,張了張嘴,冥想,張了張嘴,又冥想:“你……救我。”
葉攸寧昨日救了這個小卒子,如不是葉攸寧出其不意,小卒子早就被刺客砍死了。
小卒子一雙眼睛更是又圓又亮,好似一只活力四射的大型犬,指著葉攸寧道:“哥哥……你、好看�!�
“哼!”
一抹黑影快速進(jìn)入牢房,橫在葉攸寧面前,擋住了小卒子狗子一般的視線,冷笑道:“狄人果然都是如此,油嘴滑舌,狡詐油滑!”
是喻隱舟。
方才師彥令虎賁軍去通知喻隱舟,就是怕葉攸寧在牢中出現(xiàn)個意外。
喻隱舟昨夜一直留在圄犴,堪堪離開去洗漱,聽到虎賁軍的稟報(bào),馬不停蹄的便趕了回來。
小卒子使勁搖頭,著急的道:“不不……嘴……不油……哥哥,好看的!”
葉攸寧微笑:“你生得也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