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幼虎與君子
時間悄然又過了一月。
午後的yan光透過稀疏的云層，斜s在落滿h葉的庭院中。yan光暖而不烈，驅(qū)散了早晨的寒意，卻又難掩季節(jié)更替的涼意與蕭索。
沈如霜半跪於地，一身靛藍軟襖，發(fā)髻以素釵挽起，眉眼清婉。她面前，一團銀白小獸正張牙舞爪地撲向她的衣角，那動作笨拙而滑稽，尾巴一搖一搖，像極了雪地里剛學(xué)狩獵的小虎崽。
「小白，不許咬我裙子。」
她語氣溫柔，輕輕點了點小虎額頭，小白虎卻不甚服氣，反倒張嘴作勢一咬，露出還未長齊的r齒。
這霜脊虎崽自秋獵歸來後，在她悉心照料下成長飛快，原本眼都未睜，如今已能奔跑翻滾，毛se更見光亮。牠x子倔，卻極依戀沈如霜，每每聽見她聲音，總會躥出榻底，撲進她懷里。
今日也不例外。
小白虎扒住她膝頭，呼嚕嚕蹭著她掌心，像是在邀功，又像是在撒嬌。
「你呀……若真要長大去北境，就得更乖點才成�！顾χ鴕0ur0u小虎耳後的軟毛，語氣溫柔卻帶一絲認真，「行舟哥哥那里，可不是像咱們這樣暖和安穩(wěn)的�！�
短短一月，小虎t型長了一圈，銀白毛se漸顯云紋，雖仍未離r，卻已有獸王之威的苗頭。
只是，在她懷中撒嬌時，卻還是一副不諳世事的模樣。
如霜指尖輕撫牠後頸，目光中含笑帶暖，卻不知不覺間落了神。
腦海中浮現(xiàn)出的是那日霧林中，霜脊云紋虎破霧而出、兇猛無匹的一幕。更難以忘記的，是在她以為自己會正面搏殺、無人可援之際，一劍如霜月裂空，突然而至，直中猛虎要害。
那是三皇子李謙。
她本以為他只是個紈絝子弟，笑語輕浮，心無定向。可那一劍——乾凈俐落，殺意潛藏，如霜刃裹雪，劍術(shù)不止高明，更殺伐果決，不帶絲毫猶豫。
若非長年歷戰(zhàn)，如何養(yǎng)得出這樣的出手？
更令她難以理解的，是後來。
明明是他破了虎勢，牽制猛獸，而她不過是借了機會補上一箭。那等首功，若由他開口，皇上與朝臣也無不認同，可他卻只是輕飄飄一句：「這場功勞，你拿著便是�！�
他甚至提點她：「若皇上問賞，就說要這幼虎�！�
那語氣像是閑話家常，輕松得讓人幾乎忽略了其中的分量。
她本以為，g0ng廷中人無不爭名逐利，更遑論皇子？可李謙那一日卻彷佛全無爭功之意，甚至甘愿將鋒芒藏於他人之後。
沈如霜低頭望著小白虎，指尖輕點牠額頭。
「你知不知道，你能活下來，是因為他一句話�！�
小虎不解地「嗯嗚」一聲，扭了扭身子，蹭入她掌心。她笑了一下，眸se卻仍藏著幾分復(fù)雜。
李謙，所求的到底是什麼？
這時，侍nv輕步走近，在她耳邊低聲道：「姑娘，g0ng中送來帖子，說是三殿下設(shè)宴，請您三日後入g0ng赴席�！�
「三皇子？」沈如霜手一頓，抬眼看來。
侍nv忙補充道：「說是……小公主聽聞姑娘養(yǎng)了一只霜脊虎崽，吵著想見，皇上允了。三殿下便代為設(shè)宴，名為賞月，實則為了讓小公主與虎崽一會�！�
她聽罷，低頭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小白虎。
「你這身骨頭，還真惹人喜歡�！�
小白虎像是聽見，輕哼一聲，蹭了蹭她手心。
她指尖緩緩在牠額間來回，眸光微動。雖是小公主之邀，但她心知，若無沒有人從中推動，這樣的宴席不會來得如此迅速。
她沒說話，只輕輕笑了笑，將帖子收入案上的漆盒，低聲對小虎道：「到時可別鬧脾氣，若惹哭了公主，可沒人替你擦嘴�！�
小白虎打了個哈欠，翻身就睡，尾巴一卷，全然沒將「g0ng中宴席」放在眼里。
沈如霜望著牠，眼底笑意更深，卻也帶了幾分看不透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