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蒼雪的第四個夢
“不管你們是誰，既然你們跟著來了，那么你們都一起聽好了�！鄙n雪趴在地上，聲音忽然拔高，“那日我從藏書閣出來，獨自經(jīng)過前面的一片竹林，不想遇到了蒼溪、蒼云她們幾個。蒼云指著我手上的梅花戒指，一口咬定這是大師兄送給我的定情信物。我連忙否認(rèn)，可是她們哪里肯信？幾個人早就抽出腰間的慈悲劍，將我一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
晚照“啊”了一聲，沒有想到事情果真和傳聞有幾分相似。
“我也抽出慈悲劍來與她們對峙，可我武功低微，很快，手臂上被劃了一條口子�？墒羌幢氵@樣她們也沒有停下來，手中持劍來攻，我身上受了傷，倒在地上，站也站不起來。她們便笑著說這是我的報應(yīng)。”蒼雪的聲音忽然輕了下來，像是陷入回憶。
晚照想起那一年他被“夜貓子”那幾個也是這樣欺負(fù)，怒道：“這幾個人竟然還是醫(yī)師，真是好不要臉！”
蒼雪又道：“她們見我倒在地上，都上前來剝我的戒指。我不肯給她們，又和她們扭打了起來。”
晚照聽見蒼雪是為了護(hù)著他送她的戒指，胸口如遭重?fù)簦骸叭缓竽兀磕墙渲咐锏陌滇槾羵怂齻儐�？�?br />
“我開始還手，但這時開始便記得不太清楚�；秀敝�，不知從哪里來了一個老人，他坐在輪椅上，問我如何知道‘碧落十九式’，再之后，我就什么都不記得了。等我醒來的時候，聽說蒼溪死了，蒼云她們幾個都死了，那輪椅上的老人原來叫雨垂長老，也死了。他們的尸體已經(jīng)被燒了，梅花戒指也已經(jīng)被收走，據(jù)說暗針上面測出來了裂死病毒，是這個東西殺死了他們�！鄙n雪的眼神忽然變得迷茫。
“雪兒，戒指是我送的，我買的，你為何不將我推出來抵罪？”
蒼雪抬頭看他：“他們一開始就一口咬定我必須死，我牽連這許多人進(jìn)來做什么？”晚照沒有想到蒼雪快被打死也沒把過錯推到自己身上，他心中一暖，紅了眼眶。
見晚照不說話，蒼雪笑了一下：“阿照，你也不信我對吧？”
晚照急道：“我信。”
蒼雪已經(jīng)不在意了：“你信不信也不重要，大家不過是一齊想我死罷了。不然院長也不會在查到戒指的來歷前將我往死里打，大師兄也在一旁只是看著。”
她想起天璇那一雙冰冷的眸子，恨道：“蒼溪他們幾個也該死。縱然我是清醒著，我也要一刀殺了他們。這一切都是他們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哈哈哈！”說著，竟然伏在地上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哇”地一聲，吐出好大一口血來。
晚照嚇得連忙扶住她，又將帶來的藥瓶全部拿出來擺在地上：“雪兒，護(hù)衛(wèi)隊里還有的藥我全部都帶過來了，這里有沒有你能用上的？”
蒼雪連續(xù)吐了幾口鮮血，在晚照懷中又昏了過去。
晚照搭上她的手腕，覺得她的脈息并非不暢，也許是急怒攻心，牽動了心脈。
他輕輕扳過蒼雪的身子，蒼雪跟著悶哼一聲，額頭上開始滲出細(xì)密的汗珠來。她的頭風(fēng)病又開始了。
晚照也學(xué)著蒼雪樣子對著空中大聲道：“你們?nèi)舳阍诎堤�，此刻便快快出來！戒指是我買的，冤有頭債有主，你們有什么都沖著我來！”
可是喊了幾聲，山洞里并無人應(yīng)答，只有晚照自己的回聲在洞中飄蕩。
晚照知道根本不會有人出現(xiàn)，于是跪在蒼雪的身邊，依照著上次的樣子給她運(yùn)氣療傷。
很快，二人頭上都冒出了絲絲熱氣。
每次真氣轉(zhuǎn)動的時候，蒼雪的記憶都開始快速地播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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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她夢境中的那個房間已經(jīng)被收拾得很干凈了，既沒有了血跡，也沒有了玻璃碎渣和損壞的機(jī)械臂。
李總工、林博士和楊教授三個人都穿得干凈整潔，身上的血污已經(jīng)沒有了。他們坐在桌子前，神色嚴(yán)肅地在討論著什么。
而她自己依然坐在角落里，一動不能動。
只聽楊教授嘆了一口氣道：“李總工，大部分腦芯片都被損壞了……我們也沒法復(fù)制出新的腦芯片……不夠移植到每個人的腦子里。”
“所以這里解凍的人類胚胎以后都只能靠自己的腦子讀書了�！崩羁偣ぽp笑一聲：“自從有了大腦芯片移植技術(shù)后，人類有多少年沒有讀過書了？一張芯片里天文地理、琴棋書畫應(yīng)有盡有，學(xué)校教育從十多年一下子縮減到兩三年，這些東西靠自己學(xué)一輩子也學(xué)不完。”
“還剩多少張芯片？”林博士問道。
“加上我們?nèi)齻�人腦子里的，還有外面一些幸存者的，一共還有163張。”楊教授飛也似地計數(shù)。
“芯片可以重復(fù)移植嗎？”李總工又問。
一陣漫長的沉默。
“李總工，你這是明知故問��！技術(shù)上是可以的，但是違反了《大腦芯片倫理法》。如果將體內(nèi)的芯片重復(fù)移植，把上一個人的記憶帶入到新的宿主身體里，一直循環(huán)往復(fù)，這跟永生有什么區(qū)別？”楊教授用手指敲著桌子，“本來能傳承的只有錢和權(quán)力，若芯片可以反復(fù)移植，那記憶也可以傳承了，社會階級不就永遠(yuǎn)被壟斷了嗎？”
又是一陣漫長的沉默。
林博士輕輕地嘀咕：“我們在另外一個星球，這里是寒星又不是地球，誰會來執(zhí)行《大腦芯片倫理法》？”
說得似乎有道理，又沒有人說話了。
林博士又說：“我們不能告訴這里的所有人類，我們剛剛定居在寒星就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在幾百年后要被永夜帶來的極度深寒毀滅，而且我們沒有辦法離開這里。這樣太絕望了，也無法建立社會秩序。我們只能告訴這少數(shù)人事情的真相，他們要帶著芯片里的知識，帶著現(xiàn)在幸存的所有人類自救�！�
“怎么自救？”
“向宇宙求救，也許有其他星球的文明能收到。也許可以發(fā)展科技，用新的科技修復(fù)飛船。也許找到人類可以在極度深寒里活下去的辦法。我不知道�！�
“163個永生者，哈！也許沒有自救，這么多人先互相殘殺起來了。哈！哈！”
“3個�！崩羁偣ご驍嗔怂麄兊挠懻摗�
“什么？”
“3個永生者。你，我，我們在座的3個。”
“其他人呢？”
“其他芯片銷毀�！�
“銷毀？你是說現(xiàn)在的腦芯片銷毀，那些幸存者……？！”
李總工將手放在脖子上，比了一個切割的動作。
林博士冷汗涔涔而下：“這……？！這還怎么修飛船？”
李總工聳聳肩：“飛船報廢了，修不好了。只能靠我們3個永生者在這里發(fā)展文明，另外想其他出路�！�
楊教授抗議：“你沒有權(quán)力這樣做�！�
“權(quán)力？”李總工笑了：“我們3個永生者掌握全部的真相和科技，相應(yīng)的，如果要調(diào)動整個社會資源自救，我們就要站在我們自己設(shè)計的權(quán)力的最頂層。我們要建立國家，調(diào)動軍隊。我們就是權(quán)力。我們，就是游戲規(guī)則�！�
所有人都安靜了。
這個說法很有道理，更重要的是，很有誘惑力。
林博士不由自主地點頭：“由于政府管理的輻射半徑有限，我們?nèi)齻�人要建立三個國家，我們有幾百年的時間來發(fā)展自己的科技。我們要世世代代在資源、人力上互相扶持，保持和平，自然，我們最終的目的是為了自救�！彼聪驐罱淌�，“怎么樣？老楊？”
楊教授吞了一口唾沫：“萬一出了岔子呢？比如，我們有人遇上火災(zāi)，人和腦芯片都不在了�！�
“所以是我們3個永生者，不是一個�！绷植┦啃Φ�。
“就是，哈哈哈！”李總工想到未來權(quán)力頂峰的藍(lán)圖，不禁胸懷大暢，他站起身來拍了拍另外兩個人的肩膀：“所以我們要鍛煉身體，注意安全，長命百歲，活到自救的那天啊……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