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晚來天欲雪
龍淵太詭異了。
又走了不知道多久，忽然，蒼雪停了下來。
“等等，這是什么？”蒼雪從雪中挖出一個金屬質(zhì)地的東西，拿出來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
晚照也拿在手里摸了摸。
似乎是一截箭頭，在雪地里埋了很多年，依然鋒利。但是這截箭頭也被切成了和人骨差不多同樣的大小，切口平整，是被一刀砍下來的。
能夠做到屈鐵斷金，不僅需要鋒利的利器，還需要有很大的勁力。晚照皺了皺眉，他無法想象當年這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箭頭的一部分上印了花紋，仔細摸一下，似乎是一個鷹頭。
“這里還有�！鄙n雪又找到一截金屬，似乎是從一口寶劍上削下來的，也被削成了大小差不多的一小塊。地上還有不少同樣的金屬塊，似乎來自不同的武器，還有盔甲。
“這個上面印有半個老鷹翅膀�！鄙n雪意識到有點不對：“阿照，這么多尸骨，還有武器，埋在這里的是軍隊�！�
晚照沉默。確實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雪境大軍。
但是，能夠把一整個軍隊連同武器、盔甲全部砍成碎片的是誰？真的是傳說中的天雷震怒嗎？
死都死了，為什么要費工夫把尸體全部砍碎？
晚照思索了一下：“我小時候聽師父說過，在十多年前，雪境皇帝李元一剛剛登基不久，曾經(jīng)派兵來剿滅寒山。當年寒山上下死戰(zhàn)拒敵，死傷無數(shù)，上任書院院長仁心也在這一戰(zhàn)中喪生。所以后來才有了詩頁院長突然的即位。不過當年一戰(zhàn)是寒山勝了，李元一派來的軍隊全軍覆沒，無人生還�？墒俏衣犝f的是龍脊山全部崩塌，把軍隊都埋在了里面。怎么他們的尸骨連同武器和盔甲都被切成一樣大�。俊�
蒼雪也疑惑不解：“難道其中另有隱情？”
晚照摸著殘破的盔甲碎片：“這個老鷹的圖形應(yīng)當就是雪境鷹衛(wèi)隊的標志。”
“雪境鷹衛(wèi)隊銷聲匿跡了這么多年，原來是當年死在了龍淵？”
晚照搖搖頭：“當年溫夜師父經(jīng)歷了龍淵一戰(zhàn)，但是他對當年發(fā)生的所有事情都諱莫如深。我入寒山的時間比較晚，大師兄和十三來得早，也都經(jīng)歷過龍淵大戰(zhàn)。他們對你說過當年的事情嗎？”
“沒有。他們只說當年戰(zhàn)況太慘，誰都不肯細說。而且他們的恩師仁心便是因此戰(zhàn)死，這是他們二人的傷心事，我也不太好提起�！�
“雪境國當年是因為丟了凸碧國，所以才想要吞并寒山吧？”晚照站起身來，拍拍自己身上的雪。
蒼雪也站起身來：“關(guān)于這段歷史的說法很多，我也不太清楚哪個是真的�！�
她只知道寒星上現(xiàn)在只有兩個國家，在北邊，離寒山近一點的要冷一點，是雪境國；在南邊，離寒山遠一點的暖和一點，是蜜合國。過去中間還有一個國家叫凸碧國，不過十多年前已經(jīng)滅國，全部歸蜜合國吞了。
當年雪境也想吞并凸碧國的，可最后因為種種原因丟了這塊肥肉，幾年后，現(xiàn)在的雪境皇帝李元一便劍指寒山，派大軍殺了進來。
寒山書院畢竟不是國家，寒山護衛(wèi)的戰(zhàn)斗力十分有限，在和雪境的戰(zhàn)斗中節(jié)節(jié)敗退。最后幸虧龍脊山忽然崩塌，將雪境大軍埋在了這里。
雪境皇帝李元一不知道書院用了什么邪術(shù)，心生忌憚，至今也不敢再犯寒山。
正想著，晚照打斷了她的思緒：“我們還要再繼續(xù)往前走嗎？”
蒼雪點頭：“繼續(xù)走。”
“好。”晚照俯下身來，將蒼雪又背在背上，沿著同樣的方向繼續(xù)往前走。
他背著蒼雪不知道走了多久，遠處那個明明滅滅的物體看起來很近，走起來卻有些遠。證明那個東西應(yīng)該比想象中的大。
蒼雪心中越來越緊張，因為越是接近，她越是能夠感受到，也許夢里出現(xiàn)第一切都是真的。
難道永夜真的會來？
寒星三國里，雪境皇帝姓李，蜜合皇帝姓楊，已經(jīng)滅國的凸碧國皇帝姓林……莫非……是夢里的他們幾個？真有這么巧合？
想到這里，蒼雪心中一驚：那她自己究竟是誰？
正胡思亂想著，晚照已經(jīng)背著她漸漸接近發(fā)光的地方，那遠處的龐然大物就這樣漸漸清晰起來。
當他們真正站在它的腳下的時候，還是形容不出心中的震撼。
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十分巨大的鋼鐵怪物。
雖然它已經(jīng)大部分被積雪覆蓋，而且還有大部分被埋在了地下，但是也掩蓋不住它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氣質(zhì)。
暴露在外的部分呈現(xiàn)出啞光的銀灰色，表面布滿了細密的蜂窩狀紋路。那是某種未知的防護層，在漫長的歲月中已經(jīng)剝落了大半。
蒼雪心中一驚。
這是她在夢中見到過的。
這是一艘飛船。
飛船的身體上寫著“欲雪”，另外一大部分被深深地插在泥土和積雪里，或者可能已經(jīng)在撞擊中被損毀了。斷裂的金屬邊緣呈現(xiàn)出熔化的痕跡，仿佛在墜落時經(jīng)歷了可怕的高溫。
從左邊殘缺的筆劃來看，剩下來的部分應(yīng)該是“天”，這個飛船的船名可能就是白居易的詩句“晚來天欲雪�！�
如果根據(jù)這個來推測它的大小的話，它不是一艘簡單的宇宙飛船。
而是一艘巨大的宇宙飛船。
巨大，可以星際航行的那種。
晚照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東西，忍不住輕聲問了一句：“這是什么？”
“星際飛船。”蒼雪立刻接口道。
晚照愣了愣：“雪兒，你怎么知道？”
“我夢到過�！彼滩蛔∩焓置嗣獗�，這就是她夢見的那艘失事的宇宙飛船，扭曲的金屬骨架如同巨獸的肋骨，內(nèi)部隱約可見錯綜復(fù)雜的管道和晶體陣列。
它竟然真的存在。
晚照更覺奇怪：“這一帶是寒山禁地，平時禁止書院所有人進來，你來過這里？”
“我沒有來過�！�
“那你……”
“阿照，我現(xiàn)在覺得我之所以有頭風(fēng)病，也許真的是因為我的腦中被人植入了東西。這個東西是……別人的記憶。”
晚照從未聽說過這種事情，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道：“你說你風(fēng)池穴中的那塊東西是別人的記憶？”
“我也不確定，我猜的�！�
“誰的記憶？”
“我不知道�！�
“怎么種進去的？”
蒼雪還是搖頭：“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確定，我只是在夢中見過這艘飛船，我夢見它墜毀在這里，里面幸存的人在寒星上生存繁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