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符咒?蛇蛻
符咒蛇蛻
阿標(biāo)的屍t像一桶冰水，澆滅了透天厝里最後一絲人氣。血腥味混著消毒水的刺鼻氣味，在空氣里凝結(jié)不散。黑猴和阿成癱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眼神空洞，像被ch0u掉了魂。黑猴手里緊緊攥著那個裝有陳志明染血名牌的塑膠袋，指關(guān)節(jié)捏得發(fā)白，彷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雄哥…標(biāo)哥他…」阿成聲音發(fā)飄，帶著哭腔，「我們…我們是不是惹怒了真君？下一個…下一個會不會是…」他沒敢說下去，恐懼的目光掃過我和黑猴。
「閉上你的烏鴉嘴！」我低吼一聲，心煩意亂，太yanx突突地跳。惹怒？不，這感覺更像是…某種獻(xiàn)祭儀式開始了！瘋狗的斷指是引子，志明的失蹤是警告，阿標(biāo)的慘si…是第一個祭品！那條鉆進(jìn)我手臂的黑蛇，就是契約的烙印，也是催命的符咒！
左臂手肘內(nèi)側(cè)的凸起，依舊冰冷地蟄伏著。但從阿標(biāo)出事後，我能清晰地感覺到，它似乎…變長了一點點。一種極其細(xì)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蠕動感，偶爾會傳來，像里面的東西在輕輕伸展身t。每一次微動，都讓我心臟驟停。
不行！絕對不能坐以待斃！震天g0ng那尊邪神靠不住了，甚至可能就是一切的源頭！必須找懂行的人！找能對付這種「臟東西」的人！
腦子里第一個蹦出來的，是西門町紅樓後巷那個神神叨叨的老符仔仙——「水鏡仔」。那老頭脾氣古怪，畫的符籙據(jù)說很靈，但也邪門得很，收費更是貴得離譜。以前幫里兄弟遇到些邪乎事，走投無路時去找過他，都說有用，但事後總會倒楣一陣子�，F(xiàn)在顧不了那麼多了！
「黑猴，阿成！」我猛地站起來，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看好家！看好阿標(biāo)…」我頓了一下，喉嚨發(fā)緊，「等我回來！沒我的命令，誰也不準(zhǔn)靠近倉庫！更不準(zhǔn)靠近震天g0ng！」我眼神兇狠地掃過他們，「聽到?jīng)]！」
「聽…聽到了，雄哥！」兩人連忙應(yīng)聲。
我抓起一件外套，把左臂嚴(yán)嚴(yán)實實地遮住，大步?jīng)_出門。凌晨的艋舺街頭冷清得瘮人，殘留的霓虹燈光在霧氣中暈開，像鬼魅的眼睛。我攔了輛計程車，直奔西門町。
紅樓後巷b艋舺的暗巷更深、更窄，兩旁是斑駁的老墻和緊閉的鐵皮門戶，空氣里常年飄著的霉味和廉價線香的氣息。在最深處一扇貼滿褪se符紙、油漆剝落的木門前停下。門楣上掛著一個小小的八卦鏡，鏡面卻蒙著一層厚厚的灰。
我用力拍打那扇破舊的木門：「水鏡仔！開門！急事！大生意！」
拍了足足三分鐘，里面才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伴隨著一陣壓抑的、斷斷續(xù)續(xù)的咳嗽�！父轮ā挂宦暣潭哪Σ�，木門拉開一條縫，露出一張乾癟蠟h、皺紋深刻得像刀刻的臉。一雙渾濁發(fā)h、眼白布滿血絲的眼睛，透過門縫警惕地打量著我。正是水鏡仔。
「林國雄？」他認(rèn)出了我，沙啞的聲音像破風(fēng)箱，「這麼早…咳咳…擾人清夢，天大的事也得加錢…」
「錢不是問題！」我直接擠開門縫鉆了進(jìn)去，「我撞邪了！兄弟也si了一個！si得很邪門！」
屋里光線昏暗，只點著一盞老舊的紅se燈泡，空氣里彌漫著濃烈到嗆人的線香、草藥和某種難以形容的陳腐氣味。四壁掛滿了各式各樣褪se的符咒、獸骨和奇形怪狀的木雕，顯得無b壓抑。
水鏡仔慢吞吞地關(guān)上門，轉(zhuǎn)過身，那雙渾濁的眼睛在我身上掃視，尤其在按著左臂的位置停留了好幾秒。他的眼神變得有些異樣。
「手，」他伸出枯枝般的手指，點了點我的左臂，「伸出來�！�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咬著牙，卷起了左臂的袖子�；璋档募t光下，手肘內(nèi)側(cè)那條皮膚下的凸起異常清晰，顏se似乎b昨晚更深了些，泛著一種不健康的青黑se。
水鏡仔湊近了些，鼻子幾乎要貼到我的皮膚上，用力嗅了嗅。他那皺成一團(tuán)的鼻子ch0u動了幾下，渾濁的瞳孔猛地一縮！
「嘶…」他倒ch0u一口冷氣，猛地後退一步，像是被燙到了一樣，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驚駭之se�！竬蛇入骨！好重的…血香怨氣！小子，你到底碰了什麼不該碰的東西？惹了哪路邪神？！」
「血香怨氣？」我被他劇烈的反應(yīng)嚇了一跳，心沉到谷底，「是震天g0ng！我供奉的玄天真君！我…我獻(xiàn)了根斷指，結(jié)果…」我簡要地把昨晚的恐怖經(jīng)歷和阿標(biāo)的慘si說了出來，隱去了志明名牌的部分，只說兄弟慘si。
水鏡仔越聽臉se越難看，那張蠟h的臉在紅燈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斷指獻(xiàn)祭…y蛇索命…」他喃喃自語，眼神飄忽，似乎在回憶什麼極其恐怖的東西，「這是…血香陣的起手！你們整個幫派…都是人家養(yǎng)在壇前的血牲！那斷指就是引信！你t內(nèi)這條y蛇，就是標(biāo)記！它在x1食你，也在x1食你們所有人的血氣怨念！等它x1飽了…」他沒說下去，只是用一種看si人的眼神看著我。
「有沒辦法弄掉它！」我急了，一把抓住他乾瘦的手臂，觸手一片冰涼滑膩，「多少錢我都給！」
水鏡仔掙開我的手，走到一個貼滿符咒的神龕前，顫巍巍地打開一個黑漆漆的木盒，從里面取出一張符紙。那符紙的材質(zhì)很奇特，非紙非絹，泛著淡淡的土hse，上面的朱砂符文鮮紅yu滴，透著一gu濃烈的腥氣，像是用血畫的。
「這是鎖龍符，」他聲音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暫時鎮(zhèn)住你t內(nèi)那東西，讓它蟄伏，延緩它x1食你jg血的速度。但治標(biāo)不治本！要徹底解決，必須找到蛇母，毀掉血香陣的陣眼！」
「蛇母？陣眼？」我完全聽不懂。
「就是那條y蛇的源頭！也是整個血香陣的核心！通�！驮谀銈児┓畹哪莻�東西附近！」水鏡仔眼神銳利起來，「小子，想活命，就必須回去！回到那間廟里，找到最邪門、最不該存在的東西！那很可能就是陣眼所在！記住，這鎖龍符只有七天效力！七天內(nèi)找不到陣眼毀掉…」他沒說下去，只是把符紙遞給我，「貼在膻中x，心口位置！」
我接過符紙，入手冰涼，那gu濃烈的腥氣直沖腦門。顧不上惡心，我扯開衣領(lǐng)，把符紙用力拍在x口正中央。說也奇怪，符紙一貼上，一gu難以形容的冰寒瞬間從心口擴(kuò)散開來，直透四肢百��！緊接著，左臂手肘內(nèi)側(cè)那一直存在的y冷蟄伏感和細(xì)微蠕動，竟然真的消失了！彷佛那條y蛇被一gu無形的力量強(qiáng)行凍結(jié)、鎮(zhèn)壓！
有效！雖然只是暫時的，但給了我喘息的機(jī)會！
「多謝！」我松了口氣，掏出厚厚一疊鈔票塞給水鏡仔。
他看也沒看就把錢揣進(jìn)懷里，渾濁的眼睛卻sisi盯著我按著心口符咒的手，眼神復(fù)雜，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種詭異的語調(diào)：「記住，小子，七天…只有七天。還有，回去找陣眼的時候…小心蛇蛻�！顾D了頓，聲音更低了，幾近耳語，「那是它蛻下的皮…也是它力量延伸的觸角…看到它，就代表…它就在附近…」
離開水鏡仔那間充滿詭異氣息的屋子，外面的天se依舊y沉。鎖龍符鎮(zhèn)壓了y蛇，卻鎮(zhèn)不住我心里翻騰的寒意。「蛇蛻」？水鏡仔最後那句話，像一根冰冷的刺，扎進(jìn)我腦海里。
回到透天厝附近時，天已經(jīng)大亮，但巷子里依舊冷清得過分。我繞到後巷，準(zhǔn)備從後門進(jìn)去。剛拐過堆放垃圾的轉(zhuǎn)角，腳步猛地頓住！
在我家那扇不起眼的、油膩的後門門板上，黏著一樣?xùn)|西。
那是一條長長的、半透明的、泛著sh冷灰白se澤的…蛇皮！
它像一條惡心的裝飾帶，緊緊地、扭曲地黏附在門板上，長度約有二十多公分，最粗的部分b大拇指還粗。蛇皮表面布滿細(xì)密的菱形紋路，頭部位置的兩個空洞，如同si氣沉沉的眼睛，正對著我。
一gu濃烈的、令人作嘔的蛇腥味撲面而來！
水鏡仔的話在我腦中炸響——「小心蛇蛻…看到它，就代表它就在附近…」
我全身的汗毛瞬間倒豎！猛地拔出腰間的槍，背靠著冰冷的墻壁，警惕地掃視著狹窄、堆滿雜物的後巷每一個y暗角落！垃圾桶後面…廢棄的紙箱堆里…頭頂?shù)姆阑鹣铩璼i寂一片，只有我的心跳聲在耳邊擂鼓般狂響。
那條蛻皮的y蛇…就在附近！它在監(jiān)視我？它在等我？
冰冷的恐懼沿著脊椎一路爬上頭頂。我sisi盯著門板上那條sh冷的蛇蛻，它空洞的眼窩彷佛在無聲地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