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節(jié)
超雄老太宋大媽
乍一聽這吵架的聲音,蕭寶珍吃了一驚,還以為是自己家后院的方向出了什么事情。
但回過神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對,后院兒住著宋家和齊燕一家,現(xiàn)在就多了個玉娘,誰能跟誰耍流氓啊?
剛才那道女人的聲音,聽著不是他們院子里的。
“寶珍,你家后面咋了,這咋還吵架了?”蕭建遠抹了把臉,扭頭朝著后院的方向看去,顯然他也是聽見了這吵吵嚷嚷的動靜了。
蕭寶珍:“不知道,應該不是我們這邊吧?不管他們,你繼續(xù)跟我說說唄,你跟瑞金你倆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有什么誤會說開就好了。”
“沒什么誤會,你就別問了�!笔捊ㄟh說起這件事情就不得勁,悶悶不樂的,平時多陽光開朗一個男同志啊,這會兒看上去就跟被霜打了一樣。
蕭寶珍看自己二哥這幅樣子,心里又著急又擔心,但是她作為妹妹,又不好再繼續(xù)追問下去了。
“你哥的事情你不管,我自己心里有數(shù)的,以后不管我過成什么樣子,不怪任何人,我自己擔著�!笔捊ㄟh又加了一句。
他都這么說了,蕭寶珍還能說什么,“那你自己要上點心,哥,有些話我當妹妹的不好說,但是我在這提醒你一句,要是你對人家有意思,那就別藏著掖著,有啥說啥,要是真的沒意思,那就徹底說明白了,別給人家希望,你自己也別報什么希望,別到了最后,兩邊都耽誤了�!�
“好,這天兒也不早了,我還得趕著回去,幫你把這些煤渣弄好就走啦�!�
話音剛落,后院又是一聲尖銳的喊叫,女人高聲的叫罵聲傳來,“你還敢跑,你這個臭流氓!你們大家伙兒趕緊出來啊,出來抓臭流氓啦!”
這一嗓子喊出來,蕭寶珍跟蕭建遠兄妹倆同時站了起來。
這次蕭寶珍確定了,聲音就是從他們大院的后面?zhèn)鞒鰜淼模?br />
正好門口竄起來一道人影,高莘剛放學回來,把書包往屋子里一甩就要出門。
蕭寶珍:“小莘你干啥去?”
“嫂子你在家��?我去后面看看去啊,剛才有人喊抓流氓呢,難道你們沒聽見嗎?”高莘興沖沖的出門,頭上的汗還沒擦干凈呢。
蕭寶珍覺得奇怪了,“你咋知道是后院的動靜,剛才我們在家都沒聽見呢�!�
“哦,我這不是正好放學回來去了一趟廁所,走到公廁前面就聽見了,我爬上去看了一眼,就是咱們后院吵起來啦,一個男的一個女的,倆人正在撕吧呢!”高莘抹了把臉上的汗,咧嘴笑道:“這要不是急著回來放書包,我就趴在墻頭上看了。不跟你多說了嫂子,我現(xiàn)在就過去看看,回來跟你講��!”
“啥一男一女啊,咱們院子沒來陌生人吧?”
蕭寶珍被高莘的話勾起了好奇心,總覺得今天這事兒不對勁呢,于是也起身朝著后院兒走去。
雖說蕭寶珍對于看熱鬧這事兒并不熱衷,但只要是人,誰能不喜歡看熱鬧��!
尤其是在這個年代,什么娛樂活動都沒有,熱鬧成了生活里最有意思的調(diào)劑。
蕭寶珍走的太著急,都忘了跟自己二哥打一聲招呼就追上了高莘,姐弟倆要一起往后院兒走。
留在原地的蕭建遠目瞪口呆看著妹妹的背影,看見她護著孕肚虎虎生風的過去,蕭建遠猶豫了一下,也立刻抬腿追上!
看熱鬧才是人類的本質(zhì)!
蕭家三個人急匆匆的朝著后院兒走,這剛一到后院才發(fā)現(xiàn),過來看熱鬧的可不只是他們一家子,像是胡同里的小寡婦,還有白家的張俏,齊燕兩口子,這些人全都出來了。
大家伙兒齊刷刷的站在齊燕家門口,眼睛瞅著宋家大門口。
這吵架的一男一女,正是從宋家大門走出來的,但不是蕭盼兒和宋方遠,而是兩個生面孔。
高莘個子不夠高,站在兩塊磚頭上面墊腳看,還拍拍前面張俏的肩膀,“嫂子,這倆人是誰啊?吵吵啥呢?我剛才還聽見有人說耍流氓了?”
要知道張俏是整個胡同里頭除了金秀兒以外,第二號吃瓜大將。
剛才那個陌生女同志的聲音剛一吼出來,張俏就當機立斷從家里出來,直奔吃瓜現(xiàn)場了。
張俏也沒嫌棄高莘是個小屁孩,指著倆人就解釋開了,蕭寶珍在旁邊還聽了一耳朵。
“咱們院子里頭的蕭盼兒,最近不是在張羅著給人介紹相親嗎?這倆人就是她撮合的,今天跑到她家來見面�!睆埱芜B說帶比劃,“這女同志說,剛才這男人想對她耍流氓來著,她要把人拉去治安隊,那個男同志不肯,倆人就在這撕吧上了�!�
“對對對,我剛才在墻頭上聽著也是這么回事兒,那他倆咋還不去了?”高莘跟個小大人似得,不住的就在點頭。
張俏嘖的一聲,“男的不肯去啊,死不承認他耍流氓,但我覺得這事兒吧,十有八九是真的,你瞧瞧那個女同志長的多俊啊,我好長時間沒見過長的這么漂亮的小姑娘了�!�
大家伙兒聽到張俏這么一說,下意識的把目光全都聚集到正在吵吵嚷嚷的兩人身上,最主要的還是那姑娘身上。
這么一看,姑娘長的確實很漂亮。
現(xiàn)在這個年代流行的不是弱柳扶風病弱風格,現(xiàn)在大家伙兒欣賞的是生機勃勃有力量的姑娘,眼前這姑娘吧,恰好就是。
她皮膚不算特別白,是小麥色,臉上還有點小雀斑,一雙眼睛特別漂亮,又大又圓,盯著人看的時候特有精神,再兼胸大腰細,說起話來聲音也很有力量。
正是現(xiàn)在大家最喜歡的那種姑娘啊。
這姑娘扎著倆黑亮黑亮的麻花辮,發(fā)梢綁著紅繩,說話的時候辮子還跟著甩來甩去,就連張俏都忍不住夸一聲漂亮。
再看跟這姑娘吵起來的男同志,大家伙兒的表情就有些一言難盡了。
呃……
不好看,甚至有點丑。
這男同志其他地方長的沒啥問題,五官也很正常,唯獨有一口齙牙,說話的時候上面還沾著點菜葉子。
這光是齙牙也就算了,更重要的是這男同志個子還很矮,看著還不到一米六的樣子,比齊燕和蕭寶珍這種女同志還要矮一頭。
這形象跟人家又高又漂亮的大姑娘站在一起,怎么看都覺得不相配。
張俏壓低聲音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蕭盼兒是從哪兒找來這么個人,長得不咋地,個子還矮,乍一看跟個□□似的。”
她一看,大家伙兒都眼神一言難盡的瞅著她,張俏連忙說道:“你們別看我,我又不是故意的罵他,你們自己看那個男的像不像個□□,你看他現(xiàn)在跳起來反駁的樣子!”
不是大院兒里頭的老街坊寒磣人,說實話,這男同志急的又蹦又跳的樣子,還真像一只大□□。
而此時,兩個人吵的愈發(fā)激烈了,漂亮的女同志扯著男人不肯走。聲音一聲比一聲高。
“給我站住,今天這事兒還沒完,你這個臭流氓,沒素質(zhì)的,你剛剛明明跟我耍流氓了,竟然還不承認,我今天非得把你拽到治安隊去不可�!�
“你是什么人��?你以為你長得多好看,人人都要跟你耍流氓,我呸,自作多情!”男人使勁把自己胳膊往回拽。臉上汗都急出來了,不停的要往外走。
但胳膊還被拽著呢,他力氣不如這姑娘的大,拽不回來,壓根跑不了。
男同志回頭就罵,“我啥時候跟你耍流氓了?真是,我都沒碰你一根手指頭,今天真是倒霉,碰見你我都覺得晦氣。再說一遍,我沒跟你耍流氓,你放開我,趕緊放開讓我走!”
“你還敢說你沒耍流氓,你敢把你剛才說的話,當著大家伙的面再說一遍嗎?”這姑娘長得雖然好看,性格卻是一點兒也不柔弱的,潑辣的要命。
她一口噴在男人頭上,扯著嗓子就嚷嚷。
其他人看他們倆你一言我語的吵架,心里早就好奇了,張俏第一個開嗓:“對呀,你們剛才到底說啥了?為啥說他耍流氓�。磕銈冋l倒是把事情說清楚啊�!�
這個時候金秀兒從外面走了進來,吃瓜大將一號也到位了。
金秀兒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往張俏旁邊一站也喊開了,“對呀姑娘,他要是不說的話你先說,剛才怎么跟你耍流氓了,要真有這事兒的話,我們幫你一起扯著他去治安隊�!�
“你們話說的好聽,到時來幫我拽著他呀,萬一他跑了怎么辦?”這大姑娘回頭朝著大家伙兒吼了一聲。
她這一嗓子喊出來,倒是把大家伙兒給驚醒了,剛才一進來就忙著吃瓜,全都站在一起,也沒個人想起來幫著姑娘按著耍流氓的人。
齊燕畢竟是個孕婦,捂著肚子往后默默退了兩步,一看蕭寶珍也在前面站著呢,連忙把蕭寶珍拉過來。
“寶珍你跟我一起站在后面,有啥事兒讓他們站到前面去,對了,國平你去幫小姑娘按著那個男同志,別讓他跑了�!�
朱國平這人個子高大,平時又喜歡干活兒,長得是五大三粗的,他往前面一堵,那男同志就給嚇到了,連忙往后退著。
他賊眉鼠眼的,左看右看,一副想要隨時跑路的樣子。
這個時候蕭建遠也反應過來,跟著朱國平一起上前,把男同志的后路給堵死了。
大家伙兒齊刷刷的圍了上去,把兩個人圍在中間。
這下男同志是徹底跑不了了,左突右突,發(fā)現(xiàn)自己愣是跑不掉,臉上的表情肉眼可見的慌張起來,額頭上的汗珠就跟下雨似的,不停往下滴著。
之前這男同志情緒控制的一直挺好,但此刻他逃不出去,他的情緒忽然就崩潰了,猛的甩開大姑娘的手,“不是,我說秦小嬌你有病吧?都說了我沒跟你耍流氓,是你自己誤會了。而且我發(fā)現(xiàn)你這人很自作多情,請你不要再浪費我的時間。讓我走,真是今天倒霉透了,竟然遇到你這種人,早知道我就不應該答應過來相親�!�
男同志嘴里嘀嘀咕咕,還在不干不凈的罵著呢。
被叫秦小嬌的大姑娘心里本來就不痛快,一看這滿臉不服氣的樣子,怒火攻心,直接給了男同志一耳光。
啪的一聲,這一巴掌真是清脆又響亮,打在男同志的臉上,左半邊臉很快就紅腫起來。
“你竟然敢打我!你這個臭娘們兒給臉不要臉。”男同志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過了幾秒鐘,他一下子回過神來。惡狠狠的盯著秦小嬌,那眼神都快把人給吃了!
他不停的往上竄,一副要打人的樣子!
要不是朱國平和蕭建遠在后面攔著,今天他還真要毆打女同志了!
“放開!你們都給我放開!!今天你們要拉偏架是咋的?難道你們都瞎了,沒看見她剛才甩了我一個大耳光嗎?我這輩子都沒挨過娘們兒的打,你憑什么打我!我爹娘都沒打過我!你們給我放開,我今天要揍死這個臭娘們兒!”他一口齙牙,氣的直接開始噴口水了,那叫一個怒氣沖天。
看他一副氣的失去理智的樣子,大家伙兒就更加不敢松手了。
這要是普通的熱鬧,大家看著樂呵樂呵也就過去了,現(xiàn)在兩個人明顯都是急了眼兒的,這要是松手的話,說不定得鬧出人命。
就算不鬧出人命,把誰打傷了也是不好的。
他們大院兒還要評選文明胡同呢。
大家伙兒趕緊的七嘴八舌勸說。
“小伙子你冷靜一些,你倆之間說不定是有誤會,你倆今天不是過來相親的嗎?這好端端的咋就吵起來了?”
“就是啊,說你跟她耍流氓,你又說你沒碰過她一個手指頭,這既然沒碰過手指頭,那肯定就不是耍流氓了嘛,你們倆好好說一說,要不我給你倆找個凳子?你們坐下來把誤會解開�!�
“解開個屁,我跟這臭娘們兒沒什么好說的,根本就不可理喻,她是個瘋婆子。”男同志罵罵咧咧的指著秦小嬌就說,“你們看我的臉,我的臉都腫了。她不是個瘋子是什么?”
秦小嬌這姑娘也不是好惹的,不僅沒怕,反而戰(zhàn)斗力更加旺盛了,捋著袖子,“來啊,咱倆來打一場,你個臭不要臉的,剛才跟我說的話,你敢不敢當著大家伙兒的面再說一遍?你要再說一遍,我就算你是個真男人�!�
“你怎么不敢說?我打你有錯嗎?我今天就算把你打死在這兒,我也不怕!”秦小嬌也在叫囂著。
此時此刻,整個后院都亂成了一團,有一半的人在拉架,一半的人在勸架,而蕭盼珍和齊燕兩個孕婦則是捂著肚子老老實實的站在后頭,生怕被殃及池魚。
整個后院都亂了套,連進了人都不知道。
沒錯,就在大家伙兒忙著勸架吵架的時候,后面悄悄的進人了。
進來的也不是別人,正是這間屋子的主人,宋家婆媳倆。
宋大媽和蕭盼兒罕見的一團和氣,兩個人手上各挎著一個籃子,裝得滿滿的。
蕭寶珍眼神兒好,一眼就看清楚,那里頭裝的全都是薺薺菜。
婆媳兩個進來的時候有說有笑,蕭盼兒臉上更是春風得意,但一進來看見自家門口吵成了一團,倆人臉色頓時就變了。
宋大媽一嗓子吼出來,“你們這是干啥呢?都圍在我家門口干啥?咋的?想搶劫啊?”
“宋大媽你這是啥話?你趕緊回來看看吧,你家出大事兒了!”
“我家出啥大事兒了?是我家孩子怎么滴了?還是我家煤爐子沒熄火?”蕭盼兒也急了,把籃子往地上一扔就沖進了人群。
大家伙兒一邊往旁邊散開,一邊給蕭盼兒婆媳倆講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