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節(jié)
因為這事兒,白根強(qiáng)又多了兩年的刑期,估計得到73年左右才能回來了。
所以說,白根強(qiáng)現(xiàn)在是不可能出現(xiàn)在縣城的。
蕭寶珍就更加好奇了,玉娘究竟看見什么把她嚇成這副樣子。
玉娘緩了緩神,從自行車上下來,緩了好一會兒才恢復(fù)了正常,她拉著蕭寶珍,深吸一口氣說,“寶珍姐,我剛才看見胡寡婦了�!�
“胡寡婦?”蕭寶珍詫異的說,“這是誰?”
胡寡婦是個很陌生的名字,蕭寶珍一開始沒反應(yīng)過來,經(jīng)過玉娘提醒了一聲,她才想起來。
好家伙,胡寡婦不是之前跟白根強(qiáng)有關(guān)系的那個寡婦嗎?
當(dāng)初葉紅纓和白根強(qiáng)的奸情曝光出來,胡寡婦跟著一起牽扯進(jìn)來,兩個人在車間打了一架。
葉紅纓被送進(jìn)醫(yī)院,經(jīng)過醫(yī)生診斷,發(fā)現(xiàn)懷孕是個誤會,她根本就沒有懷孕,但胡寡婦可不一樣,蕭寶珍記得當(dāng)時胡寡婦懷孕是真懷孕,她的孩子怎么樣了?
蕭寶珍還沒反應(yīng)過來,玉娘吞了口唾沫。又小聲的說道:“剛才我看見胡寡婦手上牽著一個小男孩兒,大概這么高�!�
她比了個高度,大概到玉娘大腿的位置。
“什么?你說啥!她還帶著個孩子!”寶珍這下是真的震驚了,一嗓子喊出來,旁邊路過的人全都回頭看他們。
玉娘有些尷尬,臉都紅了,“寶珍姐,你小聲一點,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這有什么不光彩的,這跟咱們又沒關(guān)系,再說你跟白根強(qiáng)也離婚了,咱們就是看個熱鬧而已�!笔拰氄涿嗣亲�,看見旁邊的過路人全都在看著自己,她索性說,“咱們到?jīng)]人的地方去,你跟我好好說說,那孩子到你大腿的位置,年紀(jì)應(yīng)該不大吧?”
兩個人一起找了個角落停了下來,玉娘這才說,“那個男孩兒看著也就一歲左右,跟胡寡婦挺親近的,一直拉著胡寡婦的手�!�
“一歲左右的孩子,算一算時間,如果當(dāng)初胡寡婦那個孩子沒有流產(chǎn),生下來也就這么大吧,難道那個男孩兒是胡寡婦和白根強(qiáng)的孩子?”蕭寶珍想到這里,倒吸了一口涼氣,“但是這說不通啊,白根強(qiáng)出事以后就被廠子給辭退了,還給判了刑,送到邊疆,胡寡婦把孩子生下來圖啥?她本來就是一個寡婦,沒有男人,大家伙兒又知道她跟白根強(qiáng)有一腿,生下來以后她怎么解釋孩子的身份?這算是作風(fēng)問題,還鬧出了私生子,廠子里難道就不管?”
玉娘撓了撓頭,很誠實的說,“我不知道,出了事之后,我光想著離婚了,沒去打聽她和葉紅纓的情況,我只知道葉紅纓被父母送到了外省,對于胡寡婦,之前秀兒倒是在我面前提過一嘴。”
金秀兒,銀杏胡同的一線情報員,第1號吃瓜大將,就沒有她打聽不到的事兒。
蕭寶珍來了興致,“秀兒跟你說什么?你想想。”
玉娘仔細(xì)回想了一下,跟蕭寶珍說,“之前秀兒來我家告訴我,那個胡寡婦出事以后也差點被廠子辭退,但是后來不知道她走動了什么關(guān)系,白根強(qiáng)那邊輕拿輕放了,她這邊的罪責(zé)也跟著輕判了,廠子里本來是想把她辭退來著,后來就變成了把她下放到其他地方去,也不能再進(jìn)車間了,好像燒鍋爐去了,沒想到今天會在這兒看見她,難道是要過年了,回來探親的?”玉娘猜測說。
蕭寶珍看著醫(yī)院的方向點了點頭,她想再觀察一下胡寡婦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但是胡寡婦人已經(jīng)進(jìn)了醫(yī)院,沒再出來。
“胡寡婦回來探親我能理解,但是就有一點想不通,你說她身邊帶著個孩子,跟當(dāng)初那個孩子差不多的年紀(jì),如果她手上牽著的那個小男孩兒就是她跟白根強(qiáng)的孩子,那她圖啥?她看著也不傻,還挺精明的,為啥會把白根強(qiáng)的孩子生下來?孩子一生下來就沒爸爸,又是個私生子,難免要被人指指戳戳的。她是怎么想的?”蕭寶珍想不通。
玉娘撓了撓頭,頭都快撓禿了,更是想不通。
兩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里看見了懵逼的表情。
玉娘又看了一眼醫(yī)院的方向,索性說,“寶珍姐,咱們現(xiàn)在討論也沒個結(jié)果,要不回去以后問問秀兒姐,而且我總覺得好像有什么事兒忘了�!�
“什么事情?”蕭寶珍不明所以,問了一句。
玉娘又開始撓頭了,“我也想不起來了,咱們之前下班的時候說要干什么來著?”
蕭寶珍一個激靈,“咱們要去供銷社搶花生來著,快快,快上車!我?guī)闳ス╀N社!”
路上這么一打岔,兩個人趕到供銷社的時候,柜臺前面空空蕩蕩的,平時這里大排長龍的,這會兒一個人都看不見,怕不是花生賣完,大家都懶得排隊回家去了?
蕭寶珍停下車,拉著玉娘就走到柜臺前,急匆匆的問道:“同志,聽說今天新上架了花生,還有嗎?”
售貨員端著空蕩蕩的大鐵盤,“沒了,全都沒了,剛才一上市就賣光了。你們怎么才來呀?”
“我們路上有事兒耽擱了�!笔拰氄溆行┌脨�,早知道就不停在那兒聊別人的閑事兒了。
這下可好,自家的年貨還沒置辦上呢,光在那兒聊八卦了。
蕭寶珍看了玉娘一眼,兩人都是滿臉遺憾,蕭寶珍帶著玉娘準(zhǔn)備離開,明天再過來看看有什么好東西。
兩人正準(zhǔn)備走的時候,突然看見售貨員從柜臺后面搬出一個大袋子,正在哐啷哐啷的往鐵盤里面倒東西。
蕭寶珍又拉著玉娘走回去,“同志,這是什么?”
鐵盆里是一枚又一枚的果子,看著又不像果子,表皮是綠色的,拿在手里有些分量,而且摸著很硬,一點都不軟,看著不像是能吃的果子。
售貨員笑著說,“一看你們就沒見過,這是山核桃,只不過沒炒熟,回去以后炒熟了就能吃,怎么樣?要不要來一點兒?”
蕭寶珍掂量著,“山核桃怎么賣的?”
售貨員報了個價格,特別便宜,只有花生瓜子價格的三分之一,還不要票。
蕭寶珍當(dāng)機(jī)立斷的說,“你給我稱五斤吧。”
玉娘在旁邊拉她袖子,“寶珍姐你悠著點兒,這山核桃沒啥好吃的,你要這么多干啥?”
蕭寶珍扭頭解釋,”這個賣的不貴,五斤山核桃的錢只能買一斤多的花生,但是這五斤山核桃剝出來的核桃仁兒,比花生還多呢,我就買這個了,今年就不買花生了,你呢?要不要?”
玉娘猶豫的盯著山核桃,她仔細(xì)想了想,咬牙說道:“行,那給我也來一斤吧,不對,來三斤,還有兩斤我給蘭芳姐帶著�!�
買完山核桃,氣溫降的越來越快,天色也暗了下來,蕭寶珍不再耽擱,帶著玉娘回銀杏胡同。
走到胡同口的時候,正好碰上金秀兒往回走。
“秀兒你怎么在這兒?”蕭寶珍停下自行車,下來推著跟金秀兒并行。
金秀兒笑著說道:“是寶珍啊,我這剛下班呢,回家做飯去,你們呢?你們下班時間不是比我們早一些嗎,怎么也這么晚回來�!�
蕭寶珍示意她看自己的布包,“今天去供銷社置辦了點年貨,所以回來晚了,對了秀兒,我這兒還有件事兒想問你。”
“什么事兒啊,說吧�!苯鹦銉赫f。
蕭寶珍跟玉娘對視了一眼,實話實說,“今天我跟玉娘走到醫(yī)院門口的時候看見胡寡婦了,你還記得胡寡婦嗎,就是跟白根強(qiáng)有一腿的那個,之前還懷孕了。”
“記得記得,我記得�!苯鹦銉哼B忙點頭。
“聽說出了那件事以后,她被廠子派到其他偏僻的分廠去了,怎么又回來了,是不是被調(diào)回來了?”
金秀兒愣了一下,很快就說道:“我好像聽人說過這事兒,她確實是被調(diào)回來了,聽說她在分廠干的挺好,廠子這邊又缺人,就把她給調(diào)回來了,還是在車間工作。”
“你知不知道,她之前懷孕的事兒是怎么處理的?她被廠子押著流產(chǎn)了嗎?”
“我們也不瞞著你,說實話,今天我們在醫(yī)院的時候,看見胡寡婦身邊還帶著個一歲多的小男孩兒,看著跟那個孩子挺親近的,你說會不會是她之前懷上的那個孩子?”
“什么!一歲多的孩子!!”金秀兒聽見胡寡婦有個孩子的時候,并不震驚,但是聽到孩子的年紀(jì)立刻驚叫了一聲,差點沒摔個大跟頭。
幸好玉娘就站在她身邊,一把扶住了她。
玉娘比劃了一下,就說,“那個孩子大概到我大腿的位置,我覺得長得和胡寡婦挺像的�!�
金秀兒震驚的回不過神,站在原地緩了好長時間才緩過神來。
她抓著頭說,“我之前聽人提過一嘴,那次葉紅纓出事兒,診斷出是一場誤會,胡寡婦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出院了,也沒辦流產(chǎn),她說自己身體不舒服,要在家休養(yǎng)一段時間,等身子養(yǎng)好了再去辦流產(chǎn),如果廠子逼得緊的話,說不定她會在流產(chǎn)的時候大出血,一尸兩命,你說她都這么說了,反正早晚都要把那個孩子給刮了,廠子里的人就沒再追著她計較�!�
“過了一段時間,有人說胡寡婦在家洗澡的時候摔了一跤,滿地的血,那個孩子就這么流掉了,流產(chǎn)的事情出了之后,她又被廠子調(diào)到了分廠,大家以為這事兒就過去了,那個孩子也沒了,誰知道她在分廠的時候,從鄉(xiāng)下領(lǐng)養(yǎng)了一個孩子,她說自己本來就是一個寡婦,以后也不想著嫁人了,領(lǐng)養(yǎng)個孩子,養(yǎng)大了給自己養(yǎng)老�!�
“我知道她有身邊有個孩子,沒想到是個一歲多的孩子,還是個小男孩兒,這事兒不太對勁啊�!苯鹦銉耗﹃掳�,吃瓜多年的經(jīng)驗告訴她,這事兒不簡單,絕對不簡單。
“我也覺得事兒不太對勁�!笔拰氄淅潇o分析,“按照時間算算,那個孩子要是沒流掉的話,胡寡婦生下來大概就一歲多,而且還是個男孩兒,你想想,現(xiàn)在鄉(xiāng)下把男孩兒看的多重,有些人連著生四五個女娃,都要再拼一個兒子,怎么可能舍得把兒子送人?”
金秀兒點頭,“我就是這個意思,家家戶戶都寶貝兒子,為了生兒子,把女兒送給別人養(yǎng)我信,但是把兒子送給別人養(yǎng),這不像是正常人干得出的事兒啊,她這兒子是從哪兒領(lǐng)養(yǎng)的,還不好說�!�
“這兒子到底是不是領(lǐng)養(yǎng)的,還不一定呢�!笔拰氄湟馕渡铋L的說了一句。
金秀兒點頭,“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就是想不通,胡寡婦她又不是個傻子,這孩子生下來對她只有壞處沒有好處,她干啥還要生�!�
“那這事兒就要問胡寡婦本人了�!笔拰氄渫蝗幌肫饋硪患聝海叭绻@個孩子真的是當(dāng)初胡寡婦跟白根強(qiáng)的孩子,那等白根強(qiáng)回到咱們院子,胡寡婦肯定要找過來,你們等著看吧�!�
“算了算了,別說這事兒了,天都快黑了,我還得趕緊回去做飯呢,咱們趕緊進(jìn)胡同吧�!苯鹦銉哼B忙說道。
她往前走了兩步,余光一瞥,就看見玉娘的表情不太對勁。
金秀兒小心翼翼的問道:“玉娘,你是不是還惦記著白根強(qiáng)呢?那就是一個人渣,你瞧瞧他在邊疆的時候都不消停,這人沒什么可惦記的,你們既然離婚了,你也好好過日子,以后找個更好的人家,嫁過去生個孩子,氣死他白根強(qiáng),你千萬把別把這事兒放在心上啊�!�
“秀兒姐,我不是還惦記白根強(qiáng),我早就把他給忘了,我就是覺得奇怪,當(dāng)初我跟白根強(qiáng)結(jié)了婚之后,這么多年沒個孩子,怎么他跟胡寡婦就那么一段兒,就懷上孩子了?我覺得奇怪啊,這說不通�!庇衲锇偎疾坏闷浣��!拔疑眢w也沒問題呀,平時月經(jīng)都是按時來的,來月經(jīng)的時候,肚子也不疼,該不會是我有問題吧?”
蕭寶珍拍了拍她肩膀,“你在胡思亂想什么呢,我之前給你把過脈,還給你檢查過身體,你要是有問題的話,我會看不出來嗎?你身體肯定沒問題�!�
“我沒問題的話,難道是……”后面的話,玉娘不敢說了,她怕王大媽聽見了,跳起來打她。
不過玉娘跟蕭寶珍對視了一眼,倆人的眼神都很一言難盡。
“算了算了,這事兒不說了,反正白根強(qiáng)還沒回來,等他回來了,這事兒肯定能弄明白的�!笔拰氄淇偨Y(jié)了一句。
她跟金秀兒打過招呼,拉上玉娘進(jìn)了大雜院。
這一進(jìn)大雜院,又聽見了吵吵嚷嚷的聲音,既熟悉又陌生。
來了,又來了,他們大院兒又熱鬧起來了。
因為前段時間老宋家太熱鬧,蕭寶珍第一反應(yīng)就看向了后院。
沒想到,這次鬧起來的不是老宋家,而是蘇家。
兩人走進(jìn)前院,剛一進(jìn)去,就聽見了叫罵的聲音。
“你個臭小子,你個不識好歹的東西,我再問你一遍,你去不去?”這居然是蘇福貴的聲音。
蕭寶珍順著聲音望過去,就看見蘇福貴追著自己兒子蘇小武滿前院的跑。
蘇小武跟個猴子似的,滿院子竄。
他竄的嗷嗷快,蘇福貴跟在后面,也是速度飛快。
父子倆一前一后,滿大院兒的跑著。
蘇福貴一邊跑還一邊叫罵,他追不上蘇小武,走了兩步,突然停下來,脫下鞋子朝著蘇小武扔了過去。
“邦”的一聲,蘇小武腦袋挨了一下。
他腳步壓根兒沒停,還在院子里跑著,一手捂著腦袋,他也嗷嗷叫,“不去!你今天就是打死我都不去。”
蘇福貴氣不打一處來,繼續(xù)追著兒子打,“嘿你這個臭小子,你知道我為了幫你找個工作,多費(fèi)勁兒嗎,我豁出這張老臉找了廠子里的領(lǐng)導(dǎo),讓他們同意的,你竟然跟我說不去,我今天打死你!停下!給我停下!”
“我現(xiàn)在停下就是個豬腦子,你看我像腦瓜子不聰明的樣子嗎?都說了,我不喜歡那個工作,不想干。也干不了,你就不能尊重一次我的意見?”
“尊重你的意見,你的意見就是跟個該溜子一樣,整天在胡同里,在大院兒里頭晃悠,逮著個姑娘就看個沒完,把我的老臉都丟盡了�!碧K福貴沒好氣的說道。
他喘著粗氣,一手指著蘇小武,氣急敗壞,“當(dāng)初你跟著我一起搬到這里,一開始你說水土不服,身體不舒服,暫時不想工作,行我忍了,這眼看都快三個月過去了,你咋還不想工作呢?你這個懶貨,我蘇福貴怎么就生出你這個王八羔子!”
說著說著,蘇福貴追不動了,站在原地兩手叉腰,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蘇小武也停了下來,他也跑的夠嗆,蹲在地上不停粗喘著呢。
他抬眼看著蘇福貴,都到了這個時候,蘇小武還有心情說笑,他嬉皮笑臉的回道:“爸,我是王八羔子,那你是啥?你是不是個王八�!�
沒想到,這小伙子還怪能說的。
蘇福貴一聽這話,頭上冒火,“好啊,你還敢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