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罐子的秘密與歸屬
:罐子的秘密與歸屬
第一節(jié):罐子的低語與古墓之影
將軍的「電磁感應」風波,在阿偉拔掉所有cha頭、關閉手機後,終於暫時平息。但房間里殘留的緊張氣氛,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
蒙驁將軍的魂t不再閃爍,卻顯得異常沉寂,他飄在房間中央,眉頭深鎖,目光緊緊鎖定在阿偉手中那個看似平凡無奇的青銅小罐上。
「此物」蒙驁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方才本將軍似乎能觸及那些妖器的脈動?」
他困惑地看著自己半透明的手掌,「然,更奇異的是當本將軍與那些妖器之力相沖時,此罐隱隱傳來震動,如同共鳴?」
阿偉握緊了手中的銅罐,冰涼的金屬觸感似乎b往常更沉。
「震動?共鳴?」他回想起將軍失控時,自己握著罐子感受到的那gu奇異的、如同心跳般的脈動,還有腦海中閃過的碎片畫面——不是將軍的記憶,而是更模糊、更遙遠的東西:翻涌的黑se海水、碎裂的木頭、的泥土氣息
「將軍,」阿偉的聲音有些乾澀,「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麼進到這個罐子里的嗎?一點點印象都沒有?」
蒙驁閉上眼,高大的魂t微微波動,似乎在努力挖掘被時光塵封的記憶深處。
許久,他才緩緩睜眼,眼神里充滿了深沉的迷茫與一絲痛苦。
「記憶殘破不堪。」他的聲音像蒙著一層厚厚的灰,「只記得無盡的黑暗與冰冷還有咸澀的海水氣息」他下意識地撫0身上破爛鎧甲上的暗沉w漬,「此w漬,似有海水浸蝕之痕」
「海水?」阿偉心頭一跳,想起自己買罐子的地點——基隆港邊的跳蚤市場!
攤主阿伯也說過是「港邊挖到的」!「那個阿伯說,是在基隆港邊挖到的!難道你是從海里被撈上來的?」
「�!姑沈堗貜停蛱摽盏难凵襻莘鸫┩噶藟Ρ�,投向遙遠的海洋,「莫非本將軍并非亡於戰(zhàn)場,而是海難?」
這個推測讓他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身為陸戰(zhàn)驍將,葬身魚腹,遠b馬革裹屍更令他難以接受。
阿偉腦中靈光一閃:「等等!基隆港臺灣北部靠海古墓?」他想起歷史課本上模糊的印象。
「將軍,秦朝的時候,有沒有船隊到過臺灣附近?或者這罐子會不會是後來才流落到海里的?」
「秦?」蒙驁搖頭,「陛下雄圖,囊括宇內(nèi),然其疆域,東至海濱,南抵百越,未聞有涉足海外蠻荒孤島之舉。」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不確定,「然世事滄桑,兩千年間,此物輾轉流離,落入海中,亦非不可能�!�
線索似乎又斷了。兩人陷入沉默,只有銅罐在阿偉手中散發(fā)著微涼的氣息。
就在這時,阿偉的手機螢幕突然自己亮了起來——雖然他已經(jīng)關機了!螢幕上沒有畫面,只有一片雪花般的雜訊,發(fā)出輕微的「滋滋」聲。
「又來了!」阿偉嚇了一跳。
蒙驁將軍的魂t也瞬間緊繃,光芒微閃。但這一次,他沒有失控,而是強迫自己集中jg神,將感知投向那亮起的手機螢幕。
奇異的事情發(fā)生了!當他的「注意力」集中過去時,螢幕上的雪花雜訊似乎扭曲了一下,隱約浮現(xiàn)出極其模糊、跳動的影像碎片!
不是現(xiàn)代的畫面。影像扭曲變形,如同隔著渾濁的水波觀看:
洶涌的黑se海浪,拍打著傾斜的木質船舷
巨大的、刻著古老饕餮紋的青銅器物在波濤中沉浮
一只沾滿w泥、指節(jié)粗大的手,sisi抓著一個青銅小罐,沉入幽暗的海底
畫面一轉,變成了的泥土、腐朽的棺木碎片以及一個幽深的、人工開鑿的洞x輪廓
最後,是一只屬於現(xiàn)代人的、戴著勞工手套的手,正將這個沾滿泥濘的罐子,從一堆工地廢土中挖出來!
影像到此戛然而止,手機螢幕瞬間熄滅,恢復si寂。
阿偉和蒙驁將軍都驚呆了!房間里只剩下兩人魂粗重的呼x1聲。
「剛剛剛那是」阿偉聲音發(fā)顫,「手機自己放電影?還是」
「是此罐!」蒙驁將軍的聲音帶著震驚與確定,「方才本將軍集中意念觸碰那妖器時,此罐如同橋梁!將那些深藏於本將軍魂魄或此罐本身的破碎記憶,投s了出來!」
他激動地看向阿偉手中的罐子,「那些畫面海浪、沉船、古墓還有被挖掘此乃此罐流落此地的歷程!」
「海浪沉船古墓工地?」阿偉努力拼湊著那些一閃而過的畫面,「所以這罐子可能先是在一艘古船上,船沉了,罐子掉到海里然後不知道過了多久,連船帶罐子被埋了,變成了海底的古墓?最後又被現(xiàn)代的工程挖出來?」
這個推測讓他背脊發(fā)涼。這罐子經(jīng)歷的歲月,遠b他想像的更漫長、更離奇!
「古墓」蒙驁咀嚼著這兩個字,眼神復雜。
如果罐子曾被深埋於墓中,那是否意味著,他這縷殘魂,曾與某位不知名的古人相伴長眠?「那只抓住罐子的手又是誰?」他心中充滿了謎團。
基隆港邊挖出的線索,將他們引向了更深的迷霧。沉船、古墓這小小的銅罐,承載的秘密遠超想像。
阿偉看著手中靜默的罐子,感覺它不再只是一個錨點,更像是一把鑰匙,一把通往一段淹沒於時間長河中的、驚心動魄過往的鑰匙。而解開謎題的下一步,或許就在那些破碎影像的最後一幕——那個挖掘出現(xiàn)場。
第二節(jié):龍山寺的老老師伯——香火、卦象與塵封的秘聞
帶著手機錄下的、模糊不清的「罐子記憶」影像雖然只有雪花和雜音,但阿偉堅持錄了,以及滿腹的疑團,阿偉再次來到了香火鼎盛的龍山寺。
這一次,他的目標不是拜拜,而是找人——找阿明口中那位「對古早代志臺語:古早事情超內(nèi)行」的老老師伯。
老師伯就住在廟後一條狹窄巷弄的老平房里。房子低矮,門口掛著褪se的八卦鏡和艾草,散發(fā)著濃濃的歲月氣息。阿明敲開斑駁的木門,一個身材瘦小、滿頭銀發(fā)、穿著汗衫短神卻異常矍鑠的老阿伯探出頭來,正是阿明口中的「文阿伯」。
「阿明仔?歸剛沒看到你來拜拜,帶朋友來?」文阿伯聲音洪亮,目光掃過阿偉,最後卻在阿偉手中緊握的、用紅布包著的青銅罐子上停留了片刻,渾濁的老眼里閃過一絲極其細微的訝異。
「文阿伯,這是我換帖兄弟阿偉啦!」阿明熱絡地介紹,「伊撿到一個古早罐仔,金促咪!想請教你看看是什麼來歷?」
阿偉趕緊恭敬地問好,并小心翼翼地將包著紅布的銅罐遞上。
文阿伯沒有立刻接,而是示意他們進屋。
屋內(nèi)光線昏暗,彌漫著線香、草藥和舊書籍的混合氣味。神龕上供奉著一尊小小的、面容模糊的土地公像。
文阿伯在神龕前上了三炷香,才轉身接過阿偉手中的紅布包。
他沒有急著打開,而是將布包放在一張鋪著紅絨布的八仙桌上,閉上眼,枯瘦的手指輕輕撫過紅布包裹的輪廓。阿偉屏住呼x1,緊張地看著。
許久,文阿伯睜開眼,眼中jg光閃動,緩緩道:「此物不簡單。帶水氣,帶土氣,更帶一gu沉沉的魂氣。」
他看向阿偉,目光彷佛能穿透人心,「少年仔,你撿到它之後,身邊是不是發(fā)生過不尋常的代志?」
阿偉和阿明對視一眼。阿偉咽了口口水,y著頭皮說:「呃是有一點點奇怪的事�!顾麤]敢說有個秦朝將軍鬼魂住里面,只含糊地提了手機和電燈會自己開關、還有一些奇怪的感覺。
文阿伯點點頭,似乎并不意外。他這才小心翼翼地揭開紅布,露出那青綠斑駁的銅罐。
他拿起一個放大鏡,湊近罐身,仔細觀察那些模糊的刻痕和花紋,手指在罐口和罐身反覆摩挲,特別是罐口內(nèi)側和底部。
「嗯」文阿伯眉頭越皺越緊,「這手工古樸,但非中原常見之制式。看這鑄造痕跡,火候、手法很古老,非常古老。」
他指著罐口內(nèi)側一圈極其細微、幾乎被銹蝕掩蓋的螺旋紋路,「這紋路像水波,又像漩渦?很少見。」
接著,他又指向罐底一個幾乎磨平的、淺淺的印記:「這里曾經(jīng)有個印�?礆埩舻倪吔遣幌裎淖�,倒像是某種圖騰?像鳥,又像魚」他搖搖頭,「認不出來�!�
「阿伯,那你看這是什麼時候的東西?哪里來的?」阿明忍不住問。
文阿伯放下放大鏡,坐回椅子上,拿起桌上的老煙斗點上,深深x1了一口,煙霧繚繞中,他的眼神變得悠遠。
「什麼時候」他緩緩吐出一口煙,「講不清。
但肯定b三國、b漢朝都還要早!這gu氣,太老了�!�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至於哪里來的少年仔,你說是在基隆港邊挖到的?」
阿偉連忙點頭。
文阿伯瞇起眼:「這就對了。基隆那一帶,老早老早,不是我們漢人的地頭。是平埔族,尤其是凱達格蘭族活動的所在。」
「凱達格蘭族?」阿偉和阿明都一愣。
「嗯�!�
文阿伯點頭,「這些平埔族,靠海吃海,有自己的信仰、自己的文化。
他們拜海神、拜祖靈,也會用青銅做些祭祀的器物,不過」他指著銅罐,「這麼小、這麼jg致,還有這種特殊紋路的罐子,我也沒見過。倒像是」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詞句:「倒像是用來裝特別東西的。可能是族里巫師的法器,也可能是用來安放重要人物魂魄的魂器�!�
「魂器?!」阿偉心頭劇震,下意識地看向蒙驁將軍雖然看不到。將軍的魂t也瞬間緊繃。
「阿伯,你是說這里面裝過鬼?」阿明聲音有點發(fā)毛。
「不是普通的鬼啦!」文阿伯擺擺手,「可能是祖靈,可能是他們崇拜的勇士之魂。他們相信,把魂魄裝在特制的容器里,可以保護,也可以g0u通�!�
他看著銅罐,「這罐子,有水波紋指螺旋紋路,又有像海鳥或魚的圖騰,很可能跟海有關。也許是祭祀海神用的?或者是給si在海上、無法歸家的勇士用的?」
文阿伯的話,如同驚雷,炸響在阿偉和蒙驁心頭!海難!無法歸家的勇士!這與罐子記憶碎片中的海浪、沉船,以及蒙驁感受到的海水氣息,驚人地吻合!
「那那阿伯,」阿偉聲音乾澀,「為什麼它會被埋在土里?罐子記憶呃,我是說,我們查到一些線索,它好像被埋過?」
「埋?」文阿伯想了想,「有幾種可能。一是祭祀的時候,埋在海邊或特定地方,當作獻給海神的禮物。二是」
他壓低聲音,「如果這真是裝勇士魂魄的,那勇士的遺t如果找不回來,族人可能會給他做個衣冠塚,把代表他魂魄的罐子埋進去,讓他安息。」
衣冠塚!這解釋了那古墓的畫面!
「那後來怎麼又到了海邊工地?」阿明追問。
「滄海桑田�。 刮陌⒉畤@道,「海岸線會變,地殼也會動。幾百上千年過去,原本在海邊的墳塚,可能沉入海底,也可能被泥沙覆蓋�,F(xiàn)代人挖港、蓋房子,挖到深處的古墓遺跡,也不奇怪�!顾粗~罐,「這個罐子,就是這樣重見天日的吧?」
謎團的輪廓,在文阿伯滄桑的講述中逐漸清晰。
一個屬於古老海洋部族的魂器,承載著一位可能葬身大海的勇士之魂,在祭祀或安葬後深埋地底,歷經(jīng)千年滄海桑田,最終在現(xiàn)代工地的挖掘中重現(xiàn)世間,又因緣際會落入了阿偉手中。
文阿伯最後拿起三枚磨得油亮的古老銅錢,在紅絨布上擲了三次,看著卦象,對阿偉說:「少年仔,這罐子跟你有緣。它里面的那位他沒點破是魂,跟你也有緣。是善緣。好好對待。它經(jīng)歷了那麼多,漂泊了那麼久」
他看向銅罐的眼神帶著一絲悲憫,「找到你,或許就是它他塵埃落定、不再漂泊的錨了�!�
離開文阿伯昏暗的小屋,yan光有些刺眼。阿偉緊緊握著紅布包裹的銅罐,感覺它不再冰冷,反而帶著一種沉甸甸的溫熱。
他看向身邊空無一人的位置,低聲說:「將軍,聽到了嗎?你不是孤魂野鬼你是一個回不了家的海勇戰(zhàn)士。而這個罐子,還有我這里」他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以後,就是你的家了�!�
蒙驁將軍的魂t在阿偉身邊顯現(xiàn),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阿偉手中那個承載了他無盡漂泊與孤寂的銅罐,再看向眼前這個繁華喧囂、卻接納了他的現(xiàn)代城市。
跨越兩千年的滄海桑田,歷經(jīng)部族信仰與時光掩埋的孤魂,在這一刻,終於找到了他真正的歸屬。不是秦g0ng,不是海底,也不是古墓,而是在這個狹小的臺灣租屋處,在這個撿到他的蠻夷小子身邊。
那顆漂泊的心,終於落定了下來,穩(wěn)穩(wěn)地系在了這個小小的青銅錨點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