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大師,我們這就上床快活吧�!�
“大師,
我們這就上床快活吧�!奔t衣青年如此道。
無�。骸啊�
即便是他,此時也不禁想問,明明只是在一張床上躺一會兒,
為何從江施主口中說出來,
就總是顯得如此、如此不羈?
他微微嘆了口氣:“施主睡吧,貧僧打坐即可。”
“不可�!�
江聽雪搖搖頭,
一臉的不贊同:“大師若是坐在旁邊打坐,
那河伯一來不就看見了?若是有了防備可怎么好?”
無印正要說“無妨”,
卻聽江聽雪又道:“大師修為高深,
就算它真的有了防備,
肯定也能收了它,
但許翁和他孫兒就在旁邊,
要是動靜大了,
不小心傷了他們,
或者只是嚇到了那小童,
大師也是不愿的吧?”
無印沉默。
江聽雪彎起眼睛:“所以大師還是到床上躺著吧,
等那河伯來了,
趁它沒有防備,直接將它拿下,既簡單又安全。無印大師,
你說是不是?”
“……施主說的是�!�
“那大師快點來吧�!苯犙┡呐拇�,笑的像極了偷腥的狐貍。
無�。骸啊�
他默默走到床邊,
躺進去。
江聽雪看他面色平淡,躺下之后卻一動也不動,臉上越發(fā)笑得歡。
他也在旁邊躺了下來,和無印之間只有半掌寬度,衣袖仿佛不經(jīng)意間從對方手背上輕飄飄滑過,
然后又落回床上。
這種若有似無的撩撥在此前已經(jīng)發(fā)生過很多次,無印從來都是視若無睹,半點都不曾被擾亂心緒,但今日卻似乎有了些差別。
衣料絲滑的觸感殘留在手背上,讓他忽然想起上午在河水中時,手掌無意間碰到的細膩皮膚,也是類似的感覺。
或許它們并不相同,但在這一秒不受控制的回憶中,兩者卻等同了起來。
心仿佛亂了一瞬,無印眼皮微微顫動了一下。
經(jīng)書早已滾瓜爛熟,不需要主動念誦,便自動自發(fā)地在腦海中響了起來。
一句句精妙的偈語在心中掠過,手背上的觸感又慢慢消褪了,心也漸漸變回了平穩(wěn)。
江聽雪將這一切都看見眼里,無聲勾了勾唇。
他側(cè)過身,手臂橫過無印xiong口,將白衣佛子摟在了懷里。
無印平靜睜眼,望了過來:“施主這是作甚?”
江聽雪笑道:“大師,你雖已經(jīng)躺下了,但這頭頂還是得再遮擋一下,免得上來就叫那河伯發(fā)現(xiàn)不對�!�
言下之意,你這禿瓢太亮,得擋擋。
無�。骸啊�
他看了眼正好在頭頂旁邊的窗戶,又看了眼一點帷帳都沒有,光禿禿的草席土床,最后看向江聽雪。
雖未說話,意思卻已經(jīng)很明了了。
——根本擋不住吧?
江聽雪不慌不忙,仿佛早就預料到了他的反應,笑道:“所以需要大師你配合我一下�!�
反正都已經(jīng)聽他的到床上來了,再盡善盡美一點也無不可。
無印便道:“貧僧該如何做?”
江聽雪道:“大師你先像我一樣側(cè)過來,然后再往下一點,對,再過來一點……”
無印一一照辦。
于是在江聽雪的指揮下,等停下來時,兩人的姿勢已經(jīng)變成無印整個人都被江聽雪抱在懷里,頭倚靠在他肩窩里,臉也埋在他xiong前的樣子。
耳廓上傳來輕飄飄的觸感,是江聽雪假意摟著他的脖子,將衣袖蓋在了他頭上。
無印保持這個姿勢不動,因為貼得太近,呼吸時屬于另一個人的氣息毫不掩飾地蔓延過來,仿佛要將他整個人都包裹進去。
他遲疑地升起一絲疑惑。
俗世中人,都是這么睡覺的嗎?
他自小由法空師父照料長大,三歲便在師父院中有了個自己的小房間,后來在其他寺廟掛單,也大多單獨居住,少有與人同睡的,是以也不知道旁人一起睡覺時是什么樣子。
但江施主平日里雖喜歡調(diào)笑了些,在正事上卻從不會無的放矢,他讓自己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何況這樣也確實能遮住自己那顯眼的光頭。
幾道思緒一過,無印便將這事放下了,閉上眼睛,耐心等待河伯的到來。
江聽雪微微挑眉,法師大人這定力,是又強了啊。
也罷,總歸他還有別的招數(shù)。
將人摟在懷里,江聽雪慢慢調(diào)整呼吸,片刻后,便讓呼吸變得綿長,做出一副睡著了的樣子。
又過了一會兒,他仿佛在睡夢中無意識般,緊了緊手臂,將人更往懷里摟了一點,隨后一低頭,將嘴唇印在了無印眼尾的那片細嫩皮膚上。
懷里的身體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隨即慢慢想要放松下來。
江聽雪哪能讓他再像剛剛放空自己?當即就動了動擱在他身后的手臂,手掌挪回來握住那一截后頸,掌心貼住皮膚,細細摩挲,嘴唇也磨蹭了兩下,順著無印的臉頰一路向下,似要尋到那兩片薄唇親吻。
耳邊傳來的心跳聲陡然加快了些許,懷里的人側(cè)了側(cè)頭,似是想要躲開,但因為姿勢太過受限,根本沒有能讓他躲閃的地方。
眼見江聽雪已經(jīng)尋到了嘴角,快要吻到他的嘴唇,懷里人終于忍不住開口:“……江施主�!�
江聽雪動作一頓,像是被喚醒了似的,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看清面前放大的面容后,桃花眼一下就瞪大了。
無印眉間帶著些許隱忍,被他一臉震驚地盯著,眼神閃躲了一下,隨后又轉(zhuǎn)回來,低聲道:“施主請放開貧僧�!�
江聽雪“反應”過來,連忙松開手,直接起身站在了床邊,連聲致歉:“抱歉大師,我睡迷糊了,還以為……是在下孟浪了,對不住,對不住�!�
他一臉歉然,說的話仿佛是在夢里把無印當成了別人。
無印微微抿唇,坐起身理了理有些凌亂的衣襟:“……無妨�!�
江聽雪沒有錯過他那一瞬間的不自然,他心中一動,面上卻只做不知,又道了幾聲歉,隨后把外衣脫下來,遞了過去。
無印抬眸:“?”
江聽雪不好意思地笑道:“先前是我想差了,其實沒必要那么麻煩,只要用衣服蓋在大師頭上即可,不過大師那一身袈裟也有些顯眼,所以還是用我的吧�!�
無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里的衣服,到底還是接了過來,整理了一下,然后罩在了頭上。
然后他一抬頭,就看見江聽雪怔怔地望著他,眼睛一眨不眨。
“施主?”
江聽雪回神,笑了笑:“大師其實也很適合紅色�!�
無印不解,江聽雪卻不再說了。
他又看了無印一眼,還是覺得無印披著他紅衣的樣子,像極了……
雖然說出來無印大概會生氣,且他一個大男人也的確不適合被這么形容,但江聽雪還是想說,他此刻的樣子像極了新娘子。
寶山寺的得道高僧、視妖物為仇寇的無印大師,此時卻仿佛成了他的新娘。
江聽雪笑瞇瞇的看著無印一臉疑惑的樣子,心底的某處愉悅極了。
他重新躺回床上,笑道:“大師,我們繼續(xù)睡吧。”
無印見他不欲多說,便也不再問,把紅衣蓋在頭上,躺了下去。
兩人閉著眼睛睡在屋里,大概過了半個時辰,窗外的風忽然大了起來。
江聽雪聞到了帶著水腥味的妖氣,但他只當不知道,旁邊的無印顯然也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但也按兵不動,等著那河伯上門。
木門無聲無息開了條縫,一股陰風吹了進來。
水腥氣伴隨著河底的污泥味道一同傳來,有什么東西慢慢走到了床邊。
就在這時候,江聽雪忽然感到有些不對。
仿佛某種藥性突然開始發(fā)揮作用了一般,他的身體莫名開始發(fā)軟,短短一兩個呼吸之間,就變得十分無力,連動動手指也困難。
……果然是這樣,江聽雪心中道。
雖然動不了,但江聽雪沒怎么驚慌,甚至沒怎么感到意外。
他一進這個村子就覺得不對,后來更是發(fā)現(xiàn)了更多異常。
比如在那許老翁口中,許家村飽受妖物困擾,連村中大部分人都被強行奪走,但那幾個小兒卻依然能安然在村口玩耍,直到見了生人之后才跑回家。
又比如家家戶戶門口的菜地都荒著,許老翁卻能端出兩盤新鮮素菜,菜居然還是用清油炒的。
再比如明明無人勞作,這爺孫倆身上的衣物卻頗新,連補丁都見不著幾個。
更別說那小孫子分明饞的很,但卻能主動離開,顯然是被叮囑過,知道那兩盤菜不能吃,還有那些躲在窗后看著他們的視線,分明是透著打量與算計的目光。
無印或許也發(fā)現(xiàn)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但他平時要么在寺廟研修佛經(jīng),要么在深山老林捉妖,便是去往人群中,也只是借各個城鎮(zhèn)的路過一過,并不久留。
一則他少與人、尤其是這種窮鄉(xiāng)僻壤的人打交道,二則他篤定妖便是惡,一聽到有妖在此,就立即認定是妖在害人,對那些異常,反倒不甚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