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他先是因為男人冷淡的態(tài)度愣了下,很快想起了前兩天發(fā)生的事,微紅的臉頰一下就變白了。
對了,他前幾天惹狼哥哥生氣了……
傅明律無措地站在原地,張開嘴想要道歉,但只能發(fā)出一點氣音。
說不出話,不能道歉,他就越緊張,越緊張就越說不了話,看著朗厲越走越遠的背影,心慌意亂之下,下意識就追了上去,拽住了他的衣角。
朗厲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他:“什么事?”
傅明律因他冷淡的眼神手指瑟縮了下,但仍抓著不放。
他有些著急地張了張嘴,卻還是發(fā)不出聲音,所有話全部堵在嗓子眼里,一點憋不出來。
見他脖子都快憋紅了,朗厲開口道:“拿你手機打字�!�
傅明律這才松開手,慌慌張張地掏出手機,打了一行字給他看。
【上次的事是我錯了,對不起,你別生氣�!�
朗厲:“你說徐徐?”
傅明律點點頭。
朗厲淡淡道:“被你嚇到的是徐徐,不是我,用不著跟我道歉�!�
傅明律有點不知所措,抓緊了手機,很快又想起了什么,再次打字:【那我去跟他道歉,他想要什么,我都可以補償他�!�
轉(zhuǎn)性了?朗厲挑挑眉,語氣平靜:“不需要,你不出現(xiàn)在他面前,對他反而好一點�!�
又是被淹又是被嚇的,小孩不產(chǎn)生心理陰影就不錯了,怎么可能還想再見到他?
“你老實點,別再招惹他就行了�!�
聽到遠處傳來的車聲,朗厲轉(zhuǎn)頭看向公路盡頭,傅明律卻以為他又要走,頓時慌了,想抓住他的衣服又不敢,怕惹得他更生氣,六神無主地站在那,眼眶都有點發(fā)紅。
于是等朗厲發(fā)現(xiàn)那只是一輛普通私家車,再回過頭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傅明律眼圈紅紅,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
“……?”什么情況?
朗厲有點不明所以,想了想覺得他應(yīng)該是到現(xiàn)在才反應(yīng)過來,開始覺得后怕了,就簡單安慰了兩句:“一會兒等車來了就能回莊園,別哭了�!�
安慰的話似乎起了效果,傅明律把眼淚憋了回去,試探著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邊緣。
朗厲掃了眼,沒出聲。
像是看他不反對,傅明律又動了動手指,一點一點把他的衣角攥進手里,然后緊緊握住,不肯放開了。
雖然他攥得很緊,但通過衣服傳上來的力道卻很微弱。
感受到那輕輕的拉扯感,朗厲看了看面前的人。
傅明律低著頭,帶著那副金邊眼鏡,鏡片后的眼睛有點shi漉漉的,時不時抬眼覷他一下,是有點忐忑的眼神。
因為角度的關(guān)系,朗厲更多的還是看到了他的頭頂,黑色的短發(fā)很蓬松,因為之前的事變得有點亂,有幾簇翹了起來,看起來毛茸茸的,十分柔軟。
雖然從來沒人發(fā)現(xiàn)過,朗厲也從來沒對人說起過,但其實,他很吃這一套。
吃軟不吃硬,說的就是他了。
像現(xiàn)在,傅明律小心翼翼拉著他的衣服,老老實實地站在他面前,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乖乖的味道,把朗厲看得心都松了點,這幾天對他的火氣也慢慢消了下去。
但有過之前的經(jīng)驗,他也知道不能太給傅明律好臉色,不然這人立馬就要蹬鼻子上臉,又開始肆意妄為。
所以他只是任由傅明律抓著自己的衣服,對他看過來的眼神則一概不理,全當(dāng)看不見。
發(fā)覺他的態(tài)度依然冷淡,傅明律臉又慢慢白了下去,低下頭,咬住了嘴唇。
怎么辦?狼哥哥還是在生氣……
傅明律惶惶不安地攥緊了手,想要想出一個能被原諒的辦法,但大腦卻一片空白。
他無意識地把嘴唇越咬越緊,直到被一只手伸過來按住,強行分開,才懵然回神,嘗到了嘴里的血腥味。
朗厲皺著眉頭:“你在干什么?”語氣有點兇。
傅明律縮了下脖子,張著嘴,訥訥地看著他。
朗厲把手收回來,擦掉上面的血跡:“別咬了,車來了�!�
話音落下,幾輛車在路邊停下,張南和其他十多個保鏢從車上下來,焦急地喊著他們的名字:“少爺——,朗先生——”
朗厲觀察了一下每個人的神色,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就走了過去。
傅明律依然抓著他的衣角,被他帶著走。
快到路邊時,張南看見了他們,急忙迎了上來。
“少爺,朗先生,你們沒事……少爺,你的嘴怎么了?!”
其他保鏢也都看了過來,被一群人盯著看,傅明律愣了一下,下意識望向朗厲。
眾保鏢:“……”
他們默默看向朗厲。
朗厲:“看我干什么?他自己咬的。”
“哦、哦!”保鏢們胡亂答應(yīng),互相對視一眼,眼里全是心照不宣的笑意。
不就是小情侶死里逃生,情難自禁了一點嗎?他們懂,他們都懂。
朗厲:“……”
不知道為什么,很想把這群人揍一頓。
有人想對傅明律下手這件事,
讓傅春秋十分惱火。
縱橫商場數(shù)十年的老爺子雷厲風(fēng)行,立即就封鎖了整個莊園,嚴(yán)格排查里面的傭人和保鏢。
那個主動沖崖的保鏢也被找到,
近期出行記錄、通訊信息、接觸到的人等等,
都被重點摸排過去。
這些事用不著朗厲操心,他還是和之前一樣,
每天近距離待在傅明律身邊,
不過以往只是看著他,
不讓他做壞事,
現(xiàn)在則是多了一重保護的意味。
原本他還想著傅春秋會不會連他也一起調(diào)查,
但不知道為什么,
傅春秋好像對他很放心的樣子,
問都沒問過一句。
沒人來打擾,
朗厲也樂得清閑,
每天早晨跑跑步,
鍛煉一下,
然后就是待在別墅里。
可能是被嚇到了,
傅明律這兩天沒去上班,朗厲開始以為他又會借題發(fā)揮,故態(tài)復(fù)萌,
但沒想到他卻出乎意料地安分。
不吵不鬧,也不作妖,
對傭人也沒有打罵,連冷臉都沒有,脾氣好得都快不像他了。
盡管如此,朗厲卻依然覺得很古怪。
坐在沙發(fā)上,朗厲翻著手里的書,
聽著不遠處慢慢接近的腳步聲。
等腳步聲磨磨蹭蹭來到面前,在書面上落下一點陰影后,他抬起頭,看著面前的人:“什么事?”
傅明律站在他面前,好像很緊張的樣子,抓著褲縫,張開嘴:“朗……”
一個字沒說完,他就又憋住了,憋了半天也憋不出話,急得鼻尖冒汗,最終咬著牙,一扭頭,在朗厲的目光下,飛快跑上了樓梯。
朗厲:“……”
這已經(jīng)是今天的第五次了。
從早上開始,傅大少就時不時跑到他面前,像是想對他說什么,但總是說不出來。
還不肯用手機打,非要親口說出來一樣,但偏偏又很緊張,每次吭哧吭哧半天,也只能憋出一兩個字。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緊張個什么。
……
傅明律跑回了臥室。
他一把推開房間門,沖進浴室,跑到洗手池前,打開水龍頭。
水流嘩嘩流了下來,又被捧起來往臉上潑。
一連潑了十來下,傅明律才感覺自己亂蹦的心跳慢了下來。
他停下手,看著鏡子里滿臉?biāo)榈淖约海裆冻鲂┚趩省?br />
還是說不出來……
對著鏡子,傅明律張了張嘴。
“狼……哥哥,我……是……小玉……”
他一遍一遍地說,聲音從磕磕絆絆逐漸變得流利。
“……狼哥哥,我是小玉,好久不見�!币е致卣f完,傅明律臉上露出一點小小的笑容,但這點笑容很快又消失了。
他低下頭,懊喪地打了一下水,把水龍頭關(guān)掉。
現(xiàn)在能說出來又怎么樣?在狼哥哥面前,他還是緊張得說不出話。
從山上回來后,傅明律就在該怎么讓狼哥哥原諒他。
但道歉沒有用,給那個叫徐徐的小孩補償也被否決了,他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想了兩天,還是決定先和狼哥哥相認(rèn)再說。
說不定等狼哥哥知道他是小玉,就會原諒他了呢?
傅明律十分重視表露身份的這一過程,想要親口對朗厲說出來,但他卻總是很緊張,每次不管對著鏡子練得再好,一站到朗厲面前,喉嚨就開始發(fā)堵,憋半天也憋不出來。
要是小時候他把自己的名字寫對就好了……
傅明律沮喪地想。
被扔到大山里時,他只有五歲,因為不會說話,沒有去上學(xué),對自己的名字也寫不太好。
“傅玨”兩個字,他只會寫里面的王和玉,還分不清楚,有時候?qū)懗赏�,有時候?qū)懗捎瘢歉绺鐔査值臅r候,他就寫成玉了。
要是當(dāng)初他能把“傅玨”兩個字完整寫出來,那現(xiàn)在他就能把以前的身份證拿出來給狼哥哥看,雖然比不上親口說,但怎么也比用手機隨便打出來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