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莊稼被燒了
王通循著河岸走了一遍，暗暗記下可以下籠子的地方，又砍了幾根竹子新做了三個倒須籠下在那里。
搶劫不是辦法，還是得自給自足。
等到天黑，回家的時候，王通趁著沒人去把那兩個倒須籠拽上來，又捕了十幾條鯽魚和泥鰍、蝦子等，收獲還行。
王通提著魚蝦回到家里交給劉氏，劉氏喜笑顏開，人都年輕了不少。
兒子突然病好了，又能捕魚養(yǎng)家，對于劉氏來說，再沒有比這更好的生活了。
突然。
遠處一片火光沖天，映紅了半邊天空。
連王通家里都看得到。
“這是哪里著火了？”劉氏好奇道。
王通看著火焰的方向，心里突然非常不安。
果然。
不久就有人砰砰拍門。
劉氏過去打開門，就聽來人叫道：“嫂子，快去看看吧，你家地里著火了。高粱、高粱全都燒沒了�！�
“啥？”
劉氏身體一晃，差點栽倒。
王通連忙扶住她：“娘，你沒事吧？”
劉氏掙扎著站起來：“快、快去地里�！�
王通連忙拿了柴刀，一行人匆匆跑到地里。
火勢很大。
很多村民都跑來幫助滅火，但無濟于事。
只能控制住火勢不往外蔓延，以免燒到鄰居的地。
但是王通家的六畝地已經(jīng)沒救了。
“老天爺啊，這是要我們死��！”
劉氏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六畝地的高粱，雖然打下來交過稅后剩不下多少，但也能支撐到過年。
加上劉氏織布，王通做些活計。
這些就是青黃不接的這段時間里，劉氏和王通賴以生存的口糧。
但是沒了。
足足燒到第二天凌晨。
火焰才逐漸熄滅。
放眼望去，原本郁郁蔥蔥的高粱地，一片焦黑。
地上的厚厚的黑灰。
一棵棵只剩半截的高粱桿高矮不一立在黑灰上，猶如厲鬼一般可怖。
劉氏雙目無神，踉踉蹌蹌走過去，地上便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
“沒了，全沒了。”
劉氏喃喃道。
驀地。
劉氏凄厲道：“老天爺，你要燒燒我啊，為啥燒我的莊稼啊�？蓱z我孤兒寡母的，還怎么活啊……”
一口血噴出，劉氏仰面栽倒。
“嫂子！嫂子！”
鄰居們趕緊涌上來，扇風(fēng)的扇風(fēng)，掐人中的掐人中。
一睜眼，劉氏就流淚：“我的兒啊，我們娘倆該怎么活��！”
聞?wù)邆模犝吡鳒I！
王通安慰道：“娘盡管放心，孩兒有一把子力氣，肯定能養(yǎng)活咱們娘倆�！�
“嬸子放心好了，通哥兒那么有力氣，肯定能掙錢�！迸赃叺奈菏|安慰道。
“是啊是啊，正好過些天收莊稼，通哥兒來給我們干活，管飯還給錢�！�
“對，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有我們一口飯吃，絕對餓不著你們。”
其他村民都紛紛說道。
王通起身對眾人抱拳道：“多謝諸位叔伯嬸子，我先送娘回家。”
王通背起劉氏回家，將她安頓在床上。
劉氏哭了一宿，又氣血上頭，早就疲憊不堪，沉沉睡去。
王通來到院子里，抓起柴刀狠狠一刀劈在木樁上，頓時把木樁劈成兩半。
“孫二狗！狗賊！不殺你，我王通誓不為人！”
這里又不是前世，誰抽煙亂扔煙屁股把莊稼給點著了。
不是故意，那高粱地絕對不會著火。
昨天白天剛打了孫二狗他們，晚上地里就起火了。
不是他們是誰？
幾個鄰居跟來，都紛紛嘆息。
眼看就要收貨了，竟然被一把火燒了，對這可憐的母子倆來說，真是雪上加霜。
“肯定是有人放火。”
“劉嬸為人和氣，通哥兒也不惹事，誰會干這喪良心的事�。俊�
“前天的事忘了？”
“噓，別亂說……”
他們都懷疑孫二狗，但孫二狗是潑皮無賴本就不好惹，加上他大伯是里長，更惹不起，沒人敢說什么。
“咳咳……”
里長孫瑞來了。
談?wù)摰穆曇絷┤欢埂?br />
王通問道：“里長，查出是誰放的火嗎？”
孫瑞道：“天干物燥，容易起火，跟人沒關(guān)系�！�
王通叫道：“不可能，肯定是有人放的。”
孫瑞不耐煩道：“有證據(jù)嗎？”
王通喏喏道：“沒有�！�
孫瑞冷哼一聲，道：“沒有證據(jù)就是天災(zāi)，要怪只能怪你們命不好。”
王通差點按捺不住殺心。
孫瑞說了幾句就走了。
其他人也都紛紛離開。
一個傻子，一個老婦，沒人撐腰，這些人才不會管閑事。
魏蕓悄然進來。
“通哥兒，我懷疑是孫二狗他們干的�！�
魏蕓滿是愧疚：“都怪我連累了你�！�
“不干你的事，這是我和他的私仇�！蓖跬鏌o表情道。
魏蕓忍不住問道：“你好了？不傻了？”
“嗯。”王通點點頭。
“那、那……”魏蕓臉色通紅：“前天的事你……”
王通正色道：“我是昨天好的，前天的事不記得了�！�
才怪！
魏蕓在心里補上那兩個字。
哪有那么巧的。
何況前天魏蕓就覺得不對勁，王通的表現(xiàn)一點都不像個傻子。
當(dāng)時她心里就懷疑王通好了。
果然好了。
魏蕓慌忙解釋：“我不是水性楊花故意勾引你，實在是、實在是……”
魏蕓流出淚來：“我男人要死了，我要是不能有個孩子，婆家就會把我賣掉，把家產(chǎn)給小叔子家，所以我才……”
“我懂！”王通點頭。
別說這個類似舊時代的環(huán)境了。
就是王通前世，這樣的事情也很多。
就是所謂的吃絕戶。
有孩子還好一點，孩子的爺爺奶奶還會顧及孩子，不會太過分。
要是沒孩子又沒了丈夫的女子，碰上要臉的家庭還能有個守節(jié)的機會，若是倒霉，輕者被逼得離家，重者直接賣掉，所有家產(chǎn)全被婆家收走。
而就算離家的女子也不好過，娘家基本上都會視這樣的女子不詳，不讓她回家，若有哥嫂弟弟弟妹的就更不同意了。
婆家不留，娘家不要，加上社會環(huán)境對女性的苛刻，所以一旦失了丈夫，女子很難有好的下場。
魏蕓自從嫁過來后，對公婆恭順有加，對丈夫溫柔賢惠，對叔伯姑嫂也都和睦相處，誰不夸贊一聲好媳婦？
但就這樣的人，硬是被這吃人的禮教給逼得要借種生子。
魏蕓咬著嘴唇對王通道：“通哥兒，幫幫我好不好？我只要個孩子，別的不會麻煩你�！�
面對魏蕓的祈求，王通是真的想幫她。
但是也只能一聲嘆息。
這是有夫之婦。
王通搖了搖頭，他有底線。
魏蕓眼里的光瞬間消失，心里滿是難堪。
她低下頭，掩去眼角的淚水，輕聲道：“對不起，就當(dāng)我沒說過。我走了。”
魏蕓轉(zhuǎn)身就跑。
王通忍不住道：“若是你丈夫沒了，無處可去，可來找我�！�
魏蕓的身子僵硬了一下，頭也不回地走了。
王通深吸口氣，拿出磨刀石，開始磨刀。
孫二狗敢燒他家的莊稼，他就敢讓孫二狗去死。
前世王通也不是沒殺過人。
殺孫二狗，不難。
難的是，怎么不留后患。
以及，把利益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