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他在保護(hù)燈希。
小泰迪的頭頂撞上了冰冷的掌心，被機(jī)械手套磕出了紅痕，祀寂生微嘆了口氣，用不大的力道推開這個小男孩。
李醫(yī)師匆匆趕到后，就看到剩余的幼崽們一個個喊著“保護(hù)大哥哥”，用自己的玩具、小餅干、糖果，向站立不動的元帥扔了過去。
李醫(yī)師心里嘆了口氣。
元帥不該來的。
祀寂生抬手擋了一個偏離了軌道，快砸上燈希的糖果，在燈希愣怔間，怕他會被誤傷，用軍裝裹住后，沉默地把人抱了起來，也不顧身后的幼崽們，轉(zhuǎn)身離去。
他嗓音低沉，“晚上想吃什么？”
咬
燈希被罩在黑色的軍裝下，
額間抵在男人的肩頸上，呼吸間全是金色肩章冰冷的銹氣，他偷偷探出腦袋，
抬眼就看到小啞巴冷漠的神情。
他沒有去回答小啞巴的問題，反而伸出指尖，輕輕碰了碰小啞巴的耳側(cè)，
點(diǎn)了點(diǎn)小海螺的尖尖。
陪小水母玩的時候，
燈希會戳著透明的水母頂輕輕地哼唱。
去海上曬日光的時候，
燈希也會按下小海螺錄下歡快又輕松的語調(diào)。
剛剛給小浣熊唱的歌，燈希也用耳上的小海螺錄了下來。
他放給小啞巴聽。
托著燈希的掌心微微一僵，祀寂生靜靜聽著。
燈希微微直起身，又將下巴抵在小啞巴的肩膀上，他看到小啞巴的肩后沾了點(diǎn)小餅干的碎屑，
笨拙地用指尖輕輕拍掉。
海螺里的哼唱靜靜地響起，又靜靜地結(jié)束。
祀寂生抱著燈希踏上飛艦，
發(fā)表了一個評價，“很好聽�！�
錄下來的歌聲對祀寂生龐大精神海的作用并沒有那么強(qiáng)，
但還是能稍稍讓精神海放松下來。
他俯身想將燈希放在沙發(fā)上，燈希摟著小啞巴的肩頸，
不肯松開，他微微抿唇，
雖然有些懵懂，但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燈希仰著首，“小啞巴需要抱�！�
一個陪伴的擁抱。
飛艦自動啟動。
祀寂生撐在沙發(fā)椅上，
一起身，
摟著他的燈希也會被帶起來，
動作只能停住。
銀眸定定地看了燈希很久，燈希也眨著眼瞼，有些擔(dān)心地回視著。
在軍部處理了一天的政務(wù)，領(lǐng)著手底下的人在訓(xùn)練場作戰(zhàn)，又巡視了一遍救助站。
跟平時的每一天都沒什么不同，但今天似乎格外地有些累。
祀寂生將腿支起來，曲在燈希的腿側(cè)，他整個人快將乖乖坐在沙發(fā)上的燈希罩在身下，比平常久違的沉默。
燈希并不害怕，他順勢挺起腰，很努力地?fù)У酶o了。
祀寂生闔了闔銀眸，借力摟住燈希的腰將人抱了起來，回身坐在沙發(fā)椅上，姿勢一瞬變成燈�？缱谌祟惖拇笸壬�。
燈希有些不適地動了動身子，又被機(jī)械手套按住。
祀寂生嗓音格外的低沉，“不要動�！彼值溃熬捅б粫䞍骸！�
就放任一會兒。
燈希很乖地停下動作，他微微攥緊的手心還握著小泰迪給他的糖，覺得燙手，有些生氣，“小啞巴不是大壞蛋�！彼D(zhuǎn)身把糖果重重擱在桌子上，“不要聽他們的�！�
祀寂生微微怔忪，他摘下機(jī)械手套，伸手把燈希鬧脾氣扔掉的糖果撿起來，“不能將朋友給的禮物隨便扔掉。”
燈希悶悶地說，“他們欺負(fù)小啞巴，不是我的朋友了。”
祀寂生頓了一下，他撕開黏糊的糖紙，將糖果放在燈希的唇邊，“嘗嘗看�！�
燈希抿起唇，別過臉，不想吃。
祀寂生舉著手，一動不動。
好一會兒，燈希才悶悶不樂地扭過臉，不想看小啞巴一直跟他僵持著，用唇間將小小一顆的糖果抿了進(jìn)去。
舌尖先是嘗到一抹甜，燈希將人類的指尖也一起抿了進(jìn)去。
是故意的。
祀寂生想抽走時，察覺到指腹被輕輕地咬了一下，燈希氣鼓鼓的，用又嫩又平的牙齒磨著粗糙的指腹，卻嘗到了指腹上殘留的糖漬。
甜甜的。
比整顆糖果還要甜。
祀寂生的動作有些微妙地頓了下，他看著耍無賴的小人魚，感受到被shi熱的口腔含住的指尖。
抽了抽，沒有抽動。
祀寂生曲起指節(jié)，頂開燈希咬緊的牙齒，用拇指故意磨了磨又鈍又平的牙尖。
動作近乎惡劣，好像在教訓(xùn)牙都沒長齊就敢咬人的小獸。
燈希茫然了一瞬，沒想到小啞巴還會反抗，趁著松懈的期間，祀寂生將被咬住的指尖硬生生拔走。
安靜的飛艦里響起一聲很輕又很淺的“�！币宦暎瑹粝６恢罏槭裁从行┘t，好像為自己的無理取鬧有些心虛，因?yàn)橐е枪�，聲音有些含糊，很理直氣壯，又委屈巴巴的，“小啞巴欺�?fù)我�！�
倒打一耙。
祀寂生曲起指節(jié)輕輕敲了下燈希的額角，藍(lán)眸害怕地緊緊閉住，察覺到這個懲罰其實(shí)微不足道時，又試探地睜開眼睛。
看見小啞巴正用紙巾慢條斯理地擦著指腹殘留的水液，擦完后才慢慢看向小人魚，對燈希說，“手�！�
燈希緊張地把手背在身后。
上課的小美老師說過，如果不乖乖上課的同學(xué)，會被懲罰打手心。
雖然只是用鐵尺拍了下虛擬的學(xué)生影像，對屏幕外的人只起威懾作用，但看著藍(lán)屏上哭鼻子的動畫小孩，燈希還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祀寂生用鼻腔擠出低沉的一聲，“嗯？”
威懾的效果不比小美老師低多少。
燈希害怕地閉上眼，動作慢吞吞地把縮在背后的雙手伸了出來，聲音很小，“不要打手心�！�
祀寂生聽清了，但罕見地沒理解燈希的意思，“什么？”
手心上載來紙巾柔軟的擦拭感。
燈希試探地睜開眼，看到小啞巴正垂著眼，認(rèn)真地幫他擦著手心上留下來的糖漬。
是剛才攥著那顆糖果留下來的。
燈希后知后覺自己鬧了個烏龍，聲音愈發(fā)地小，“老師說，不聽話的小孩就要打手。”
祀寂生附和，“嗯，是有點(diǎn)不聽話�！�
燈希急著說，“我也可以給小啞巴咬回來的�！�
打手心看起來好疼，咬一下好像還可以接受，燈希根本沒意識到他跟銀尾的咬合力根本不在一個級別上。
他換算了一下，覺得自己非常聰明，還大膽地提了一個條件，“但是小啞巴不可以幫他們說話了�！�
祀寂生將臟掉的紙巾丟在垃圾紙桶里，“不會打你的手，也不會咬你�！彼恢罒粝？戳耸裁�，但還是認(rèn)真地給燈希解釋，“帝國有嚴(yán)厲的公約，老師體罰學(xué)生是會被公約處罰的，所以不用害怕�！�
雖然只是一個活躍課堂氣氛的玩笑片段，但祀寂生不希望給燈希留下陰影。
燈希似懂非懂地點(diǎn)點(diǎn)頭。
祀寂生繼續(xù)說，“但還是要認(rèn)真聽課�！�
燈希心虛地垂了垂眼瞼，低低應(yīng)了一聲，“我有在聽課的�！�
祀寂生開始一件一件地數(shù)著，“李醫(yī)師跟我說了，兔崽說你不認(rèn)真聽課，一直拉著他玩。”
燈希沒想到小啞巴會知道，睜大了眼睛。
這幾天忙，祀寂生都記了下來，一直沒跟燈希說，他接著算賬，“還吃了很多小零食�！�
燈希抿緊唇，不說話。
祀寂生聲音很沉，“是嗎？”
燈希認(rèn)命地小聲承認(rèn)，“就吃了一點(diǎn)點(diǎn)。”
祀寂生反問，“我說了什么？”
燈希一個字一個字地復(fù)述出來，“可以吃，但不能把零食當(dāng)做正餐，吃得太多就吃不下早餐跟晚餐，攝入的營養(yǎng)不足，身體就會變差�！�
燈希解釋，“可是飛行椅堆滿了，就坐不下了�！�
有李醫(yī)師給的，還有副官說他伴侶帶過來的，秘書長叔叔還把他兒子的牛奶帶了一瓶過來，除了這些，還有聞名過來看他的士兵小姐姐。
每天燈希的飛行椅都被零食堆滿。
今天吃午餐前還微鼓著小肚子，打了個飽嗝，說自己吃不下了。
當(dāng)時的祀寂生并沒有說什么，讓燈希自己先玩一會兒，自己一個人將午餐解決掉了。
祀寂生“嗯”了一聲，商量道，“裝個零食柜，把它們都放在里面。”
燈希點(diǎn)點(diǎn)腦袋。
祀寂生接著說，“可以自己一個人玩，但不能打擾兔崽學(xué)習(xí)�！�
燈希又繼續(xù)點(diǎn)點(diǎn)頭，“也可以玩光腦嗎？”
祀寂生頷首。
燈希雀躍地彎了彎眼睛，但是他沒有忘記小啞巴故意略過去的話題。
燈希學(xué)聰明了。
他知道有時候小啞巴不想回答一些問題，就會用其他的事把他的注意力轉(zhuǎn)走。
燈希沒有繼續(xù)問，是因?yàn)橄氲刃“偷男那楹靡稽c(diǎn)，他看了看回溫的銀眸，重新問了一遍，“小啞巴還沒有答應(yīng)我，不可以幫他們說話�！�
祀寂生沉默一瞬，微嘆道，“沒有幫他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