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暑喂水
時針踏進十二點,她興沖沖的朝遠處的他喊:“孟寄山,十二點了,可以午休了嗎?”孟寄山聽著她毫不芥蒂的跟他說話,似乎已經把生氣這回事拋在腦后了,脾氣真是來得快去得快。
他看了下天色,正午的太陽變得更熱了,點點頭:“可以。
”蘇念一聽,拿著鐮刀就小跑到樹蔭下,把鐮刀隨意的丟在地上。
開玩笑太熱了,真的多待一秒都不樂意!孟寄山放下手邊稻子,也跟著走到田埂邊的大樹下,放好鐮刀,連同她的一起擺好。
本來他想要直接去溪邊洗手,卻想起早上看到她臟兮兮的雙手,順口的說:“你要不要去洗手?”問完他就有點后悔了,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脫口而出了。
蘇念看了下她的手,割稻子割的又臟又黑,立馬道:“洗!”孟寄山只好帶著她一起,走到不遠的小溪流,有幾塊石頭鋪在小溪邊上,可以直接踩在上面。
他一個動作利落的下到石頭上站著,轉身看她猶猶豫豫要下不下。
“怎么了?”他疑惑的問。
蘇念抿嘴:“有點高了,我怕踩空。
”孟寄山了然,果然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真麻煩。
無奈的伸出手臂:“我扶你。
”蘇念滿意了,把手放到他胳膊上,生怕掉下去般用力抓著,腳謹慎地向下探去,直到踩到實打實的石頭上,她才把第二只腳慢慢踩下來。
等雙腳都踩到石上,她放開了抓著孟寄山的手。
歡快的踮著腳踩到前面幾塊石頭去。
彎下腰,伸手洗干凈。
覺得不夠涼爽,又用雙手掬起水,往臉上潑,一下變得涼快了一點。
孟寄山看著她肆意玩水,顯得更平易近人了點。
他冷淡的移開目光,在離她半米處伸出粗大的手掌搓洗干凈,然后用手掬了點水,放嘴邊粗狂的喝完。
他一向做事迅速,而她還在玩水。
忍著耐心道:“玩夠沒?走了。
”兇神惡煞的臉配上他的語氣,蘇念覺得他真兇!玩下水怎么了!一點耐心都沒有!氣哼哼的說:“這么兇干嘛!玩好了!行了吧!”說完從水里收起手,站起身。
孟寄山無語,兇?他說話一直這樣。
冷厲的眼眸看她走到前面站著,顯然還不忘要他帶她上去。
他氣笑了,真是大小姐,生氣也不忘要人服侍。
孟寄山認命般先翻上去,然后伸出手,拉她上來。
蘇念愣著看出現(xiàn)在眼前的手掌,比上午更清晰。
他的手又大又厚,看起來非常有力量,讓人有安全感。
孟寄山見她盯著他的手,以為她嫌棄他用手去拉她,語氣有點冷:“上不上?”又兇!蘇念暗戳戳的想。
然后伸出白哲柔嫩的手放他手心里。
一瞬間,她感受到了他的熾熱包裹著她的手。
果然跟她想的一樣!孟寄山一下把她拉上來,然后迅速的放開她,往田里走。
他極力的忽視剛剛的雪白柔軟、細膩,這是與他不一樣的手。
蘇念看他嫌棄的立即放開,更氣了!她還沒嫌棄他呢!臭男人!她罵罵咧咧的想著,不忘亦趨亦步的跟在他后面。
她回到樹下,看到孟寄山在吃一團綠糊糊,修長的麥色頸脖因吞咽用力而青筋凸起。
不多時已經把手里的一個綠糊糊吃完,放好東西,開始閉眼小憩起來。
蘇念收回打量的目光,翻出包里的飯盒,這是早上在食堂里打包的包子,上工的人午餐可以在食堂吃,她拿了兩個,但鑒于早上食堂的衛(wèi)生質量,她不是很敢恭維,想著跟大隊長說要不她就不要吃食堂了,把它換成公分看行不行。
她邊吃邊想著,啃了一個多一點的包子就不想吃了,天氣這么熱也不是很想吃。
她轉頭看著孟寄山,想著要不給他,但是給人家吃剩的不是很好,于是算了,把包子放回飯盒里,晚上再拿出來吃。
放好后也閉眼睡會覺,真是太累了!孟寄山舒服的睡了一覺,到點自然醒了,起身拍拍落葉,看到旁邊的蘇念還在睡著。
白璧無瑕的臉龐上睫毛輕輕顫動,不知道在夢著什么。
但看起來真好欺負,他鬼使神差的站她面前出聲:“起來,干活了。
”蘇念正夢到回現(xiàn)代,剛要成功,然后就被吵醒了!到底是誰打擾她!她一睜眼,發(fā)現(xiàn)是孟寄山喊她起來上工!氣死了!啊啊�。∶缐舯怀承�,她對著孟寄山陰陽怪氣道:“真是謝謝你啊!”好像惡作劇成功般,他輕輕勾唇一笑:“不客氣。
”蘇念沒料到他還會笑,笑起來比繃著臉的時候爽朗好看多了,挺勾人。
她移開眼,哼了一聲。
孟寄山像是心情頗好的拿起鐮刀,走去今天早上割稻的位置,開始上工。
他干活很速度,是蘇念的好幾倍,是以他的位置已經靠近蘇念范圍的邊緣了。
蘇念磨磨唧唧的站起來,伸伸腰,盯著猛烈的太陽發(fā)愁,這么曬,又沒遮擋,很容易中暑的!有什么辦法,準備工作做得不足!嘆了口氣,認命的走出樹底下去割稻子。
蘇念學著早上孟寄山教的辦法,努力的割稻子。
等疊起第三摞稻子的時候,她突然有點頭暈,手里的鐮刀咚一聲掉地上。
而她手虛虛放在腦袋上,整個人晃了下,跌坐在秸稈里。
孟寄山聽到聲音,抬頭,發(fā)現(xiàn)蘇念的方向身影不見了,只露了一點頭發(fā)尖尖。
他丟下手里的鐮刀,快速的繞過稻穗,來到蘇念面前。
只見眼前她暈暈的坐在地上,手虛虛撐著,看起來像是中暑了。
他顧不上避嫌,一手握住她的腰,一手穿過膝底,把她抱去樹底下倚著。
輕輕拍了拍她的臉,“蘇念,醒醒,蘇念。
”蘇念此時有點暈頭轉向,只覺得身體很熱,迷糊著說:“熱,好熱。
”孟寄山想了想,去前邊的小溪旁摘了兩片芭蕉葉,一片團成圓,裝了滿滿的清涼溪水,一片就放手里拿著。
他裝好水,飛快的跑回去,但芭蕉葉里的水卻護得穩(wěn)穩(wěn)的,一點沒少。
孟寄山放下另一片芭蕉葉,扶著她肩膀,小心的將水遞到她唇邊,微微抬起,讓她喝的容易些。
蘇念迷迷糊糊的覺得有清涼的東西灌進來,本能的仰起脖子喝著。
神志不清又喝的有點急,有些水來不及含住就從唇邊溢出,一路順著修長纖細的脖子而下,打濕了白色的雪紡襯衫。
孟寄山漆黑的眼里劃過一絲無人察覺的幽暗,也口渴似的舔了舔唇。
隨后他移開幽暗的目光,拿起剛才那片芭蕉葉,一下一下給她扇風。
喝過水的蘇念好像腦袋清明了點,周邊好像也有涼涼的風吹來,舒服了點。
她眨著長長的睫毛,緩緩睜開眼,看到孟寄山正在旁邊專注的給她扇風。
又想起他剛剛給她灌水喝,忽的她覺得臉又有點熱了,臉紅紅,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
孟寄山看著她又復紅的臉頰,皺眉,不是醒了嗎?怎么還這么紅?真是嬌弱,手里扇風的速度微微加快了點。
蘇念腆著臉,覺得這么一個大男人杵著給她扇風,很不好意思,于是真誠的對孟寄山道:“謝謝你,不用扇了,我好多了。
”聞言孟寄山放下了手里的芭蕉葉,淡淡的說:“在這歇著吧,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最好盡早找大隊長調走。
”說完轉身回去割稻子。
反正少一個人他也無所謂,以前他也是一個人干活,如今多了一個嬌氣的知青,還更麻煩了。
蘇念聽他這樣說,有點被傷到了,雖然她是很拖后腿,但要不要這么直白!可惡!虧她剛才還覺得他人不錯!但蘇念冷靜了下,他確實說的沒錯,這么曬她根本頂不住,可現(xiàn)在都在雙搶,忙著割稻,哪里還有別的輕松活干,要調走也只能忙過這段時間再找大隊長了。
她憂愁的想著,不知不覺太陽已經漸漸西下。
今天又白上工,工分沒掙多少人也曬暈了!孟寄山一下午勤勤懇懇的干活,這一塊田都已經被他割完了,還剩下緊鄰的幾塊田。
他收起鐮刀,不在意的用破褂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抱起綁好稻穗放在板車上,一摞一摞疊起來。
蘇念扭扭捏捏的走過去板車前站著,蔫了吧唧的問:“需需要我?guī)兔�?”孟寄山盯著蘇念瞧了瞧,覺得她的小身板能干什么?“不用。
”頓了會,又道:“你把小籮筐拿上就行。
”蘇念原本聽到他說不用幫忙,臉上更掛不住了,但他又說讓她把背筐拿上,她瞬間像是找到活干似的,斗志昂揚的抱住籮筐,臉上也恢復了點笑容。
他瞧著她小心思,不可置否翹起嘴角,接著把田里剩下的稻子全都放在板車上,塞得滿滿,再用麻繩一圈一圈緊緊捆住。
她看孟寄山綁好稻子,也收拾了下自己的袋子,確保沒有東西落在這,就把袋子斜垮在身上。
“走了,拿好你的東西。
”蘇念抱住小背簍,點點頭:“我好了!”孟寄山本想開口說可以把背筐放板車,但看她抱得還挺開心,算了,隨她吧。
黃色的晚霞在天邊展開,美的像一幅梵高里的油畫。
蘇念拿著籮筐走在孟寄山側邊,百無聊賴的走著,突想起帽子的事。
明天沒有帽子很可能又得曬暈了,雖然多個帽子也無濟于事,但好過沒有!“你知道誰家可以換草帽嗎?”“嗯?”孟寄山疑惑的偏過頭看她一眼。
“我想換跟人家換個草帽,太陽好曬。
”特別是中午的太陽那么猛烈,都把她曬暈了!她今晚一定得看看空間有沒有什么神器可以換!孟寄山聽著她不自覺的撒嬌語氣,微微有點發(fā)怔。
她是對誰都這樣的嗎?熟稔的撒嬌,親近。
他沉思了會,道:“明天給你帶一個,我可以做。
”蘇念沒想到他會做,想了想:“那好啊,我可以用糧票和錢跟你換,或者看你想換什么”“不過你一定要做的合適,不然我可不收貨!”蘇念嬌氣的抬抬頭。
孟寄山瞧了瞧她嬌小的身形,目測了下頭圍尺寸,淡淡的轉回頭。
“嗯,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