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后來,宇文曜將紅發(fā)帶送給了我,他說:“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護身符,也是月老給我們牽的紅線。”
這些年,我一直視若珍寶地珍藏著,如今也該物歸原主了。
一陣腳步聲自身后響起。
我回頭一看,宇文曜風塵仆仆地進了屋。
他墨色大氅上落滿了白雪,像極了那個冰天雪地里拉著我逃亡的少年郎。
可當他走近時,我又聞到了那股熟悉的脂粉香。
我攥緊了手中的紅發(fā)帶,將那個蝴蝶結緩緩解散。
宇文曜解開大氅,轉(zhuǎn)而看向我手中的一抹紅。
“你喜歡這個?我改日再買幾條給你,紅紅火火的倒是很襯你�!�
我沉默一瞬,頓覺手中的紅發(fā)帶有千斤重。
這個男人既沒發(fā)現(xiàn)住了七年的芙蓉苑少了東西,也沒發(fā)現(xiàn)這根紅發(fā)帶是見證過我們生死之交的定情信物。
一顆心分成兩瓣,終歸是會忘記很多事。
如今的宇文曜一心都在迎娶蘇云霜回晉王府的事情上,忘了也理所應當。
“不勞王爺費心了�!�
我蓋上木匣子,語氣里沒有太多情緒起伏。
話音剛落,宇文曜眉心一擰:“阿穗,你可還是在生氣?”
見我神色黯然,他像以前一樣拉住我的手,信誓旦旦的開口:“等霜兒生下孩子,我就立馬過繼給你,讓孩子只管你一人叫母親�!�
別人肚子里生出來的孩子,讓我養(yǎng)?
我靜靜看著他,語氣帶著荒唐的問詢:“蘇云霜她也愿意?”
宇文曜將我緊緊攬至懷中:“我的孩子,只會有你一個母親�!�
我的心一寸一寸地發(fā)冷,連帶著指尖都透涼。
一個深呼吸,我顫著手將他緩緩推開。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
畢竟宇文曜的以后,不會再有我。
到時候他的孩子要管誰叫母親,都跟我沒有關系了。
這一夜,我睡得渾渾噩噩。
接連兩日,宇文曜都沒再來我的芙蓉苑。
轉(zhuǎn)眼到了迎娶蘇云霜的良辰吉日,王府一片喜色,賓客滿座。
我坐在主廳內(nèi),看到一身水紅色嫁衣的蘇云霜手持團扇,笑盈盈地走了進來。
“側(cè)妃娘娘敬主母茶�!币慌缘难诀叨酥床璧搅酥髯�。
蘇云霜抬起柳葉眉,撫摸著還未顯懷的肚子遲遲沒有端茶。
宇文曜蹙起了眉:“霜兒,你要是不舒服,就不必下跪了,反正只是走個形式而已�!�
說著,他又轉(zhuǎn)眸看向我,眼神帶著商量和試探。
“阿穗,等霜兒身體好些了,以后再給你補上敬茶和跪拜禮�!�
“我知道你一向大度,不會介意這些小節(jié)的�!�
聞言,我凝視著這個自己愛了七年的人,極其緩慢地點了點頭。
若不是和他已經(jīng)沒有了以后,我又怎會大度到看著他和別的女人拜堂成親……
眼見那嬌柔柔的女人被宇文曜牽著介紹給賓客認識,我默默起身從屏風后走了出去。
這個熱鬧喜慶的場面,與我無關。
雪花簌簌,我踩著積雪回了芙蓉苑。
和喜色一片的前院不同,芙蓉苑只有蝕骨的冷清。
如同我的心,仿佛被厚雪冰封。
我看著窗柩上那一道道黑橫,再次拿起金絲炭多添了一橫。
還剩下七天,便是我脫離這個世界的日子。
到時候,我和宇文曜橋歸橋路歸路,什么瓜葛都沒了。
我深吸一口氣,將之前收拾出來的所有東西全都清理好,親自丟進了后院荒廢的枯井中。
連同和宇文曜過往的所有情誼,甚至是他。
從我心底統(tǒng)統(tǒng)丟了。
夜色濃稠,我正要入榻歇息,卻看到宇文曜推門走了進來。
“房間怎么空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