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鎮(zhèn)上的人都開始議論紛紛,說藥鋪的阿蓁姑娘,怕是招惹了什么癡情的貴公子。
我對他視若無睹。
我的生活,不會因為他的出現(xiàn)而有任何改變。
他開始用各種方法試圖接近我。
第一天,他買空了城里最貴的首飾鋪,讓店家送到我的藥鋪。
我讓林叔原封不動地退了回去。
第二天,他裝病來我的藥鋪看診。
我隔著一張布簾,冷淡地為他診了脈,開了最普通不過的清火方子,收了他十文錢的診金。
他拿著那張藥方,手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
第三天,他竟親自下廚,做了幾樣江南糕點,送到我的院門口。
那是我曾經(jīng)最喜歡做的,也是他上上次廢后時,說不合他口味的糕點。
我甚至沒有開門,任由那食盒在門口放到冷透,最后被林叔扔給了巷口的野狗。
他的耐心似乎在一點點被耗盡。
這天傍晚,他攔住了我的去路。
「沈蓁蓁,你到底要怎樣才肯原諒朕?」
他雙目赤紅,像一頭被困住的野獸。
「我沒有不原諒你�!刮移届o地回答,「我只是不記得你了。」
「不記得?」他凄然地笑了起來,「那九百九十九幅小像,你也忘了?吾愛蓁蓁,那都是朕親手所寫,你都忘了嗎?」
「小像?」我像是聽到什么笑話,「哦,你說那些啊�!�
「一把火燒了,早就忘了。」
我的話音剛落,他高大的身軀猛地一晃,像是承受不住巨大的打擊。
他扶著墻,才勉強站穩(wěn)。
「你……你燒了?」
「不然呢?」我反問,「留著時刻提醒我,我是怎樣一個卑賤入骨,靠人憐憫才能活著的笑話嗎?」
「蕭衍,你走吧。」
「霖州不歡迎你,我阿蓁,也不需要你。」
說完,我繞過他,徑直離去。
身后,傳來他壓抑的、如同困獸般的嗚咽。蕭衍病了。
在客棧里高燒不退,昏迷不醒,嘴里一直喊著我的名字。
是他隨行的侍衛(wèi)沖到我的藥鋪,跪在地上求我去看看。
「沈大夫,求求您了!陛下他……他快不行了!」
我正在整理藥材的手,沒有停。
林叔攔在門口,冷聲道:「我們小姐說了,不醫(yī)治姓蕭的�!�
侍衛(wèi)磕頭如搗蒜,額頭都磕破了。
「沈大夫,我知道您恨陛下,可……可他心里是真的有您�。∧吆�,他把柳家小姐打入了冷宮,連丞相都閉門思過了!他心里只有您一個��!」
我終于停下了手里的動作。
我走到門口,看著跪在地上的侍衛(wèi),聲音很輕。
「他心里有誰,與我何干?」
「他就算死了,也與我何干?」
「回去告訴他,人死如燈滅,讓他別來臟了我這小院門口的路�!�
侍衛(wèi)絕望地看著我,最終被林叔趕了出去。
那晚,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見我死在了慎刑司的刑凳上,靈魂飄在半空,看著蕭衍抱著我冰冷的尸體,哭得肝腸寸斷。
他廢黜了柳書儀,清算了丞相府,然后抱著我的牌位,當了一輩子的孤家寡人。
夢醒時,枕邊一片濕冷。
可我心里,卻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平靜。
原來,即使是在夢里,看著他追悔莫及,我也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快樂。
我想要的,從來不是他的懺悔。
只是自由。
正當我以為這件事會就此了結(jié)時,一個不速之客的到來,打破了霖州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