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你——我——�。�？”封不眠一時之間都找不出話說，沒頭蒼蠅似的在原地繞了兩圈，才稍稍冷靜下來，問道，“星家的人也都猜到了吧。”

    “我想應(yīng)當(dāng)是�！�

    封不眠立刻就懂了星家人對星玄度的態(tài)度為何如此怨恨消極。

    如果星玄度是在包庇對他下手的那個人，這幾乎就等于他主動放棄能力、背棄星家。

    “殺了那個人也不會使我的能力回來，”星玄度說，“既然如此，又何必給她帶去麻煩？”

    來回踱步的封不眠倏地站定了，他扭頭盯住星玄度，目光如電：“你很高興�！�

    星玄度下意識抬起手碰碰自己的嘴角。

    封不眠有點無語：“高興不僅會使人微笑，哪怕從聲音里也能透出來——星玄度，我問你，這難道是你自己安排的？”

    雖然他也覺得星玄度過的不是人的日子，但星玄度幾百年來一直如此，怎么突然想到要反抗家族，反抗的手段還如此激烈，直接就是一個自毀根基？

    但星玄度答得很快，沒有讓封不眠胡思亂想太多：“不是�！�

    “……”封不眠更困惑了，“那是什么？”

    星玄度又合上了眼睛，似乎在回憶什么，眉眼放松，嘴角微微揚起。

    片刻后，他睜開雙眼，問道：“我沒有阻止一切的發(fā)生？”

    “……”封不眠說，“算了，那我只問你，你現(xiàn)在后悔嗎？”

    失去了從前萬人之上的身份與待遇，甚至連修為都跌落谷底，幾乎已經(jīng)失去了一切的星玄度會后悔嗎？

    星玄度道：“當(dāng)然不�！�

    “為什么？”封不眠百思不得其解，思來想去也只想到一個可能，“是自由？但你也沒有得到自由�！�

    星玄度雖然已經(jīng)無法預(yù)知，但他曾經(jīng)預(yù)知到的種種并沒有被忘卻，若是擄去當(dāng)作知識寶庫，也能好好壓榨使用。

    因此，星家仍然嚴(yán)禁他的院落有人出入。

    封不眠是這幾個月來

    要說岑無月什么時候察覺到奚逐云不對勁的話……

    那可能得是他們認識第一面。

    但如果說是“完全確定”，

    那就是奚逐云向她坦白在辭青那邊見到沈述樣貌偃甲的那次談話。

    奚逐云居然覺得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他認為只要不是確定對方已經(jīng)死亡，就可以一直騙自己對方說不定還活著。

    縹緲的希望比確鑿的死訊來得好。

    ……嗎？

    岑無月不同意，

    也當(dāng)場反駁，

    同時心中浮現(xiàn)一個模糊的猜測。

    奚逐云身上有種氣質(zhì)，

    但因為他有意識隱藏，

    所以旁人其實很難察覺到。

    ——身為圣山弟子、赴湯蹈火救世濟民從來不曾退縮的他，

    從來不曾阻止他人主動舍棄生命的舉動，

    甚至隱隱透出贊同理解之意。

    這就已經(jīng)很奇怪了。

    岑無月當(dāng)然沒有想死的念頭。

    但她卻很明白一個想死的人會有什么表現(xiàn)，

    因此只是稍稍模仿，試探奚逐云的反應(yīng)。

    奚逐云居然慌張地來勸阻她。

    ——那我為什么是奚逐云的特例呢？

    這個問題冒出來的瞬間，岑無月便已經(jīng)自己得出了回答：凈庭山恐怕只剩奚逐云一個活人了。

    如此，他們二人便有了相同的境遇。

    都是門派中最小的、被寵愛著長大的弟子。

    都被長輩們好好地保護著，無憂無慮地長大。

    長輩們一一死去，所以才不得不挑起師門重擔(dān)。

    以及，

    因此，

    充滿負罪感的他們時刻想要舍棄自己的生命，但又因為這實在太不負責(zé)任而時刻忍耐。

    無論其中多少是岑無月誤導(dǎo)、多少為真，但在奚逐云看來，岑無月幾乎就是世上的另一個他。

    唯一的不同是岑無月的師門還沒死絕。

    因此，當(dāng)岑無月躍入靈脈時，心中早已確定奚逐云一定會來，且一定會心甘情愿付出巨大的代價來救她。

    她只是沒有想到那次凈化的消耗如此之大，直接燃盡了奚逐云一具身外之身。

    身外之身的修為其實已經(jīng)很高了，

    不過在見到奚逐云本體后，

    岑無月還是詫異了一下。

    “岑無月，”奚逐云喚她的名字，

    眉頭微蹙，“怎么又把自己弄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