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名義上,辭青仍在閉關,岑無月自然不能進去。
她立在陣法之外,閉著眼睛花了一會兒工夫細細感受千機房內(nèi)的孢子活動。
再度睜開眼睛時,岑無月笑了一下。
不愧是太上無相真君,動作確實是快啊。
——
宋觀止不需要飛行法寶,她本身的速度比那些更快。
因此,聽說岑無月有順路回玄樞城的打算,她便提前一步到了玄樞城。
玄樞城算是個中上的勢力,算不得頂尖。
主要是辭青曾有飛升之資,宋觀止確實關注過她。
聽說辭青成功制作出契偃后,宋觀止還準備找個時間前來拜訪,沒想到契偃弄丟到如今都沒找回來不說,辭青還因為長老叛亂而重傷閉關。
恐怕辭青這個人選是不成了。
蘇藝桐死了。
千嶂夕也沒了。
星玄度睜眼后未有動靜。
得再找下一個。
這樣一算,竟是幾個月的時間就飛快失去了四個可能的飛升人選。
細細想來,時間正好和岑無月下山以來的時間吻合。
宋觀止更確信岑無月不可能是無辜的了。
抵達玄樞城時,宋觀止并沒有通知玄樞城城主的打算——尤其是在她發(fā)現(xiàn)代理城主只是一具做工非常精致的傀儡時。
宋觀止先是去看了城外的靈脈。
奚逐云說過這條靈脈已經(jīng)無法徹底洗清,因此在見到靈脈顏色并不清澈時,宋觀止并不驚訝。
她只是覺得這條靈脈的靈氣有些稀薄,像是在短時間內(nèi)被人使用過度一般。
……不過,暴動也算是一種過度使用。
巡視過整條靈脈的運行,宋觀止很快對玄樞城的壽命有了判斷:沒幾年了。
原先的玄樞城,也不過是靠著辭青獨步天下的偃甲技術強行續(xù)命,如今辭青無力支撐,城便只是在等死。
那么,說到辭青。
宋觀止輕而易舉地在無人注意的情況下進入城主府,找到辭青的千機房。
千機房內(nèi)外的陣法讓宋觀止覺得有些意思。
她站在外細細揣摩片刻后,明白了原理。
即使是宋觀止,也無法在不破壞此陣的情況下進入其中。
不過只是暫時撥開一個小口的話,就不難了。
宋觀止將一束神念送入千機房中,見到了閉關中的辭青。
辭青盤坐在桌前,對來人渾然不知。
她只是雙眼半閉,看起來在試圖控制體內(nèi)橫沖直撞、紊亂不已的靈力。
宋觀止細看一眼就皺起了眉。
——那是明顯的心魔滋生之態(tài)。
恐怕辭青閉關原因并不是所謂的“在長老之亂中受了重傷”,而是已經(jīng)壓不住自己的心魔,不得不出此下策。
宋觀止倍感失望。
因為以辭青的修為,即使出現(xiàn)心魔,最少也可壓制幾十上百年而不輕易爆發(fā)。
既然如今才失控,說明心魔早在幾十上百年前就已出現(xiàn),便不可能和才下山一年不到的岑無月有任何關聯(lián)。
按之前送來的情報,長老們的叛亂之心早就存在,前任城主之子逃出玄樞城更是許多年前的事。
無論怎么看,岑無月似乎都只是碰巧在前任城主之子動手之前進入了玄樞城,又因為封城而被倒霉地在里面關了一段時間。
余錚會闖入岑無月的客棧房間,因為知道她是城主府吩咐客棧要好好招待的客人。
長老們會針對岑無月,是因為覺得她知道余錚帶走的契偃消息。
辭青教導岑無月偃甲之術,除了出于舊情、愛才,或許還有一些將她不小心牽扯進整件事的賠償之意。
身處局外,宋觀止完全能看明白那場叛亂是辭青與長老們的博弈,也能明白岑無月不可能插手她到來之前發(fā)生的事。
可她始終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是那具下落不明的契偃嗎?
可宋觀止將整座玄樞城仔仔細細掃了一遍,也沒有發(fā)現(xiàn)那應該沒有離開玄樞城范圍的契偃。
……那便只有一個可能了。
其實根本沒有什么成功制作出的契偃,只有辭青釣長老們上鉤的噱頭。
庸俗的權力爭斗罷了。
宋觀止搖著頭離開玄樞城,這一次的下一個目的地是翊麟城。
去翊麟城,便不能像去玄樞城那樣隨意。
要問為什么的話……
宋觀止遙遙看向翊麟城空中。
盡管“天門”尚未打開,但那里仍有一絲若有似無的注視投來。
本來這只未成形的城靈也未必能察覺到宋觀止的氣息,可誰叫謝還覺得好玩,把自己的本命靈力給了它?
宋觀止與謝還的實力在伯仲之間,若是真的殊死搏斗,還不知道結果如何。
好在,謝還選擇和她站在同一邊,于是這場殊死搏斗便不必發(fā)生。
宋觀止淡然入城,向封曉風傳了訊,只說自己只是路過,想低調(diào)些,叫他不必來迎。
這就算是通知、走過明路了。
也免得封家人平白誠惶誠恐。
在宋觀止看來,這一家人被權力侵染過深,又對“神獸”執(zhí)迷不悟,恐怕很難出飛升之人。
只有這城靈有一些意思,但也只有一些。
要說它是神獸,那實在有些不倫不類,蔑了“神”這個字。
宋觀止在城中走了幾個岑無月停留過的地方,又特地去看了秦鯉和封不眠,最終只有一個結論:岑無月的偃甲術確實學得很不錯,辭青教導她,或許也有死前找個傳人將自己技藝傳承下去的想法吧。
“真君好興致�!币粋女聲輕輕地道。
宋觀止頭也沒有回,便道出來人身份:“封曉月——我已說過不必來迎�!�
“城主確實沒有來迎您�!狈鈺栽氯崛岬卣f,“況且我已等了片刻,想必真君想看的都已經(jīng)看過,仍不離開,應當接下來就該詢問我姐弟二人了吧。”
兩人此時站在那平伏的天階旁,離圓臺只有幾步之遙。
“人人都說這天階是真君所筑,您也不曾反駁,”封曉月說,“翊麟城承您的寬容恩情,若有問,必不隱瞞。”
宋觀止轉(zhuǎn)過身來,道:“天門的真相也可問?”
“……”封曉月嘆息,“這并不用問,您一直知道真相,只是放任我們?nèi)绱耍皇菃�?�?br />
她猜得很對。
無論是什么人、嘗試用何種方法飛升,只要仍是無情道,宋觀止都不會插手,而是會靜觀他們的嘗試結果。
因為她也在等待一個不同的答案。
“況且,我與城主已經(jīng)決定,未來終有一日會將此事大白于世。”封曉月說,“屆時,翊麟城會承擔起所有該當?shù)牧R名�!�
宋觀止觀察封曉月片刻,發(fā)現(xiàn)她居然不像是在說謊。
這叫她對封曉月的印象有了一些改變。
于是,沉吟片刻后,宋觀止便直接開口道:“將岑無月在翊麟城的所有事都告訴我�!�
封曉月臉上閃過訝異之色,但很快又變得溫和:“這或許就有些長了,是否要去往府內(nèi)詳談?”
宋觀止同意了。
到了會客室時,她發(fā)現(xiàn)封曉月桌角上放著一具做工精致的偃甲。
偃甲面孔漂亮,眼帶笑意,斜著面向桌后。
而且使用的技藝很有些眼熟。
“岑無月做的?”宋觀止直接問。
封曉月剛剛坐到桌后,聞言和偃甲對視一眼,露出笑意:“是,我與城主各有一個,都是她親手制作�!�
宋觀止多看了一眼偃甲的樣貌,并認不得:“雕的是誰?”
不是封曉月封曉風,也不是岑無月自己。
哪有這樣送禮的?
聽到宋觀止的
想要抵達靈墟并不容易。
靈墟畢竟產(chǎn)生于多條靈脈匯聚之處暴動產(chǎn)生的巨大災厄,
而災厄的范圍之廣,不止死去一個紫霄州。
紫霄州外圍延伸出去幾百里都寸草不生、瘴氣彌漫。
這一片寸草不生的區(qū)域,被稱作鬼原。
鬼原再向外,
才開始陸續(xù)有村落存在。
越是從鬼原靠近靈墟,
瘴氣越是厚重。
對于修士來說,
將靈力纏繞全身便能阻絕瘴氣的傷害,
可瘴氣會逐漸侵蝕靈力,
而修士的靈力又不是無窮無盡,
等耗盡時再回頭,
未必來得及離開鬼原的范圍。
進入鬼原是相當危險的,這也是它名字的由來。
不過對于謝還來說,沒什么危險可言。
甚至和回家差不多。
因為自從紫霄州變成靈墟的那天起,他就沒有離開過這里。
謝還的身外之身閑庭信步地穿過鬼原,踏過與靈墟的交界線時,眼前的場景倏然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