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戀愛模式0N
段非的整個背脊一陣顫栗。
想到邵久一的言下之意，這個男人的眼神、笑容和話語都讓段非產(chǎn)生了強(qiáng)烈的被審視的不安感。
“我……我沒有做過這種事……”他慌慌張張地，胡亂搗著面前的冰激凌，“我不是要反悔，我只是覺得……覺得……”
他說得斷斷續(xù)續(xù)，邵久一并不催，安靜地聽著。
“有點(diǎn)突然，我……我會不適應(yīng)……我覺得這種事應(yīng)該在互相有了一定的了解以后，再……那個……”
“嗯，”邵久一點(diǎn)頭，“對。”
段非眨巴了兩下眼睛，一下放松了不少：“你的意思是？”
“慢慢來，”邵久一說，“但我也不想當(dāng)言而無信的人，就試試吧�！�
“那我們現(xiàn)在……？”
“晚上想吃什么？”邵久一問，“第一次約會，認(rèn)真挑個你喜歡的地方吧。”
段非在一片混亂中試圖分析，得出的結(jié)論是邵久一想要是在睡之前先約個會，到時候更有氛圍，水到渠成。
這個與邵久一的氣質(zhì)完全不搭的提議倒是很合段非的心意。
如果一定要做的話，當(dāng)然還是先培養(yǎng)一下感情比較好。
他在高度緊張下選了一個毫無浪漫氛圍可言的以廉價而聞名的火鍋店。
邵久一問了兩遍“你確定嗎”，得到了肯定的答復(fù)后笑容顯得十分無奈。
“我賺得不多，但也沒有這么拮據(jù)�！彼嬖V段非。
見段非傻愣愣看著自己，他咂了下嘴，點(diǎn)頭道：“行吧行吧�！�
到了目的地，段非在一片熱氣騰騰中終于意識到，自己的選擇確實(shí)離譜。
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
看著面前“咕嘟咕嘟”冒著泡的鍋，他試著解釋：“我經(jīng)常來這兒，有點(diǎn)養(yǎng)成習(xí)慣了，下意識就……”
“跟你的那群朋友？”邵久一問。
“嗯，大多數(shù)時候是，”段非點(diǎn)頭，“這里有學(xué)生證可以打折的。我?guī)Я�，待會兒結(jié)賬的時候可以用！”
邵久一看他一眼：“……多謝�！�
“味道還可以的，就是服務(wù)差了點(diǎn)，”段非說，“不過我對這個不挑剔，所以還挺喜歡�！�
“我也挺喜歡這種店的，”邵久一說，“吃得舒服。只不過……”
“什么？”段非問。
“沒想到你比我還隨便，”邵久一笑道，“一點(diǎn)兒情調(diào)都不講。”
哦對，他們待會兒還要去……那個什么來著。
段非還沒下定決心，心又慌了起來。
帶著一身火鍋味去做這種事，實(shí)在太不合適了吧。
“你今天去見他了嗎？”邵久一突然問道。
“�。俊倍畏翘ь^，“誰？”
“陳勝明，”邵久一說，“他告訴你自己叫陳明生�！�
“沒有，”段非咧嘴尷尬地笑了一下，“仔細(xì)想想，也沒什么好見的�！�
“想假裝這個人根本不存在？”邵久一問。
段非驚訝地看向他。
這是他偷偷隱藏在心底、自覺難以啟齒的念頭，連對純仔都不曾提起過。
“想問我為什么會知道？”邵久一說，“什么都瞞不過警察叔叔。”
段非呆滯了會兒，忽然機(jī)靈了一下：“是我那天喝多了跟你說的？”
邵久一笑了起來：“哎呀，什么也瞞不過聰明的段非同學(xué)。”
被他這么一逗，段非反而沒有那么不好意思了。
“真的很丟人，”他告訴邵久一，“恨不得趕緊翻篇�！�
“是嗎？”邵久一說，“我還以為你會念念不忘�！�
“才沒有！”段非否認(rèn)。
“那為什么還要在別人身上找他的影子呢？”邵久一問。
段非一愣，很快意識到，這個所謂的“別人”指的就是邵久一自己。
“……我那天都說了什么呀�！彼麑擂螛O了。
邵久一并沒有回答。
“你們是怎么好上的？”他又問段非，“說出來讓我參考參考。”
“在社交軟件上認(rèn)識的，不是交友平臺，是最普通的那種，”段非說，“我時不時發(fā)點(diǎn)亂七八糟的東西，偶爾也會貼照片。他關(guān)注我，然后私信我�！�
邵久一若有所思，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去他主頁，看到了他的照片，就……”段非摸了摸鼻子，“就跟他聊了一下�！�
邵久一笑了一聲。
“聊了大概三個多月吧，然后在一起了�！倍畏钦f。
“還挺久的�！鄙劬靡徽f。
“很久嗎？”段非說，“要交往，也不能太隨便吧？”
“我們認(rèn)識才半個月，”邵久一說，“今天是第三次見面�！�
可是我們并沒有在交往啊，段非想。
但如果邵久一有這個意思，他一定會立刻高興地接受。
這么一看，三個月時間確實(shí)挺久的。
他在這期間瞻前顧后，始終介意著兩人閑聊時對方偶爾表現(xiàn)出的讓他感到不那么舒服的部分，又忍不住會被對方的外表與熱情攻勢所打動。
“除了長相，我和他還有別的相似的地方嗎？”邵久一問。
段非搖了搖頭。
陳明生能說會道，嘴巴特別甜，從不吝嗇表達(dá)愛意，說出的話時常讓他感到不好意思。
“畢竟我們是完全不同的人。”邵久一說。
段非心想，我當(dāng)然知道啊。
“你為什么那么在意他？”段非問。
邵久一遲疑了好一會兒，說道：“你不覺得和奇怪嗎？我跟他長得未免也太像了�！�
“我聽過一種說法，”段非說，“這世界上會有三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
“所有人都是，只是大多數(shù)人遇不上！”段非說。
邵久一笑了起來：“冒昧問一句，你是學(xué)什么專業(yè)的？”
“民俗，”他說著，見邵久一挑起眉來，意識到了什么，“你什么意思��！”
“看著確實(shí)不像理科生�！鄙劬靡徽f。
這無疑是一種諷刺。段非很不滿：“那不然呢，總不能你們真的是失散多年的雙胞胎吧！”
“……”
“……難道是真的？”
“誰知道呢，”邵久一聳了聳肩，之后短暫猶豫了會兒，繼續(xù)說道，“聽說他是被收養(yǎng)的�！�
段非驚訝地捂住了嘴。
片刻后，他搖頭道：“不對吧！長得像那就是同卵雙胞胎，連dna都一模一樣，本來應(yīng)該是同一個人�？墒悄銈冃愿裢耆灰粯�！”
“你又沒見過他�！鄙劬靡徽f。
段非好奇了：“難道你們真人很像嗎？”
“倒也沒有，”邵久一說，“不如照片像。”
段非小心地觀察著他的表情：“你好像真的很在意他�！�
“說不定是在吃醋�！鄙劬靡徽f。
“��？”
邵久一笑著看他：“怕你在我身上找他的影子。”
段非趕緊搖頭。
只是想跟他那個一下，也會吃醋嗎？他不太信。
他覺得邵久一很大程度上只是好奇，因?yàn)橐郧皼]有接觸過，自己那晚又表現(xiàn)得很主動，讓人覺得或許可以試一下，嘗個鮮。
“你知道嗎，同性戀大多都是天生的，”段非說，“陳明生喜歡男人。就算他只是為了騙錢，但明顯也只喜歡男人。如果你們是雙胞胎，那你……”他看了邵久一一眼，“但你不是吧？”
邵久一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段非低下頭，默默吃起了碗里的食物。他的余光察覺到邵久一的視線始終落在他身上。
好一會兒后，邵久一輕聲說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段非抬頭。
邵久一從鍋里撈了個丸子，放進(jìn)他的碗里：“多吃點(diǎn)吧�！�
從火鍋店里走出來，兩個人身上都是一身味兒。
邵久一攔了輛車，和段非一起坐在了后座，報(bào)了段非學(xué)校的名字。
路上很安靜。
段非緊張得很。他想，自己好像已經(jīng)錯過了可以反悔的所有時機(jī)。
他的學(xué)校附近有很多可以住宿的地方，挑在那兒，無疑是為了讓他回去的時候更方便。
邵久一在粗糙外表下藏著細(xì)心的一面。
段非突然也不是那么抗拒了。
他好像變了，不再像過去那樣慢熱，只有沖動和不理智始終如一。
車停在了學(xué)校側(cè)門附近。
段非下了車，回過頭，只見邵久一依舊坐在原位，并沒有挪動的意思。
“你不下來？”段非不解。
邵久一也很意外的樣子，猶豫了半秒，跟著一起下了車。
“送你進(jìn)去？”邵久一問。
“進(jìn)……哪兒？”段非問。
見他一副傻乎乎的樣子，邵久一臉好笑。
“學(xué)校啊，我送你到宿舍，”他對段非說，“走吧。”
段非稀里糊涂跟他一同肩并著肩往里走。
什么意思？要去宿舍做嗎？
那不行的。研究生宿舍的舍管沒那么嚴(yán)格，但也不可以隨便進(jìn)。而且純仔也在，不方便。
段非拉住了邵久一的袖子，見邵久一側(cè)過頭看向自己，想趕緊說些什么，卻憋不出話。
“這么容易害羞？”邵久一說，“那天晚上說的話可是大膽得很。”
“……”
走到了校門口，段非停下了腳步。
“怎么了？”邵久一問。
“不能進(jìn)的，”段非低著頭，“學(xué)校不讓�！�
邵久一好像誤會了：“你們學(xué)校這么嚴(yán)格啊？校門都不讓進(jìn)�！�
段非正要解釋，卻聽他嘆了口氣。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邵久一說，“你到了以后給我發(fā)個消息。”
“��？”段非呆住，“你就這么走了？”
邵久一站在原地，與段非對視了會兒，淺淺地笑了一下。
“嗯……也是�！彼f完突兀地伸出了手，拉住了段非的小臂。
段非被他拽著往前跌了半步，還沒回過神，嘴唇上迎來了突兀地溫柔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