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季空青答應了。
鹿蹊的表情肉眼可見地變得迷茫。
……最后,季教授被突然的電話叫回了實驗室,而他留在酒吧,趕在楚泉開業(yè)前完成了墻繪。
他問季教授想不想和他結(jié)婚。
季教授說想。
很想。
鹿蹊的大腦里瞬間炸開了煙花。
啊……啊啊啊啊啊!
�。�!
鹿蹊從床上躥下來,揣著尖叫的土撥鼠跑去衛(wèi)生間對著水龍頭一頓狂搓臉。
水是冷的,但鹿蹊的臉卻被搓得滾燙。
鹿蹊的劉海shi噠噠地貼在額頭上,掛著滿臉的水珠看向鏡子里的自己。
可以啊,鹿小蹊。
先婚后愛這種畫都沒畫過的飯,你張嘴就吃上了。
鹿蹊是今天凌晨才畫完從楚泉那回來的,身體是真的累得要死,但剛創(chuàng)作完的興奮和干了求婚大事的躁動一直在鼓動他的靈魂,滾在床上換了八百個姿勢愣是沒睡著。
畫上頭經(jīng)常晝夜顛倒,在失眠和嗜睡間極端橫跳的鹿蹊抽了毛巾擦干凈臉和脖子。
睡覺這種東西勉強不來,當身體想睡的時候自會昏迷。
及拉著拖鞋從衛(wèi)生間出來,鹿蹊站在客廳里,整個人處于一種既興奮又焦慮的狀態(tài)里。
他有點想給季空青打電話。
但又不知道打通了說什么。
半個多小時過去,鹿蹊指尖在手機屏幕上戳了又戳,最后打給了楚泉。
“鹿爹牛逼��!”電話剛一接通,楚泉的聲音就從聽筒那邊直直鉆了出來,“畫太牛逼了臥槽!”
“原野那小子都看呆了��!反復和我確認,不敢相信這是你兩天兩夜趕出來的哈哈哈哈哈!”
鹿蹊毫不客氣地應下了逆子損友的狗腿贊美,然后在楚泉叭叭著說酒吧事情的時候,冷不丁一句:“我和季教授求婚了�!�
“季教授答應了�!�
電話那邊足足沉默了一分多鐘。
“鹿爹——牛逼!”楚泉興奮的叫聲傳來,夾雜了像是跳上沙發(fā)用力蹦跶的動靜,“鹿小蹊你真的——干得漂亮!!勇敢的鹿先享受高嶺之花!好家伙這就是一見傾心,天雷地火,噼里啪啦——”
“打住!不準瞎說,我是那種見色起意的人嗎!”鹿蹊義正言辭地譴責了楚泉的發(fā)言,停頓了一下,手指在墻紙上劃拉來劃拉去,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阿泉,你覺得,我和季教授……”
“絕配!”楚泉像是知道鹿蹊需要什么,說話的語氣干脆直接,帶著十二萬分的加油打氣,“怕什么!新婚后愛!沖!”
“哦對了,你倆結(jié)婚辦酒不?我要個媒人座不過分吧?”
鹿蹊還真的仔細思考了一下:“你確定?我和季教授是相親,所以媒人那一桌……”
全、是、長、輩。
鹿蹊和楚泉算起來都是大眾意義上的社牛性格,但鹿蹊是全年齡通吃,而楚泉最怕和長輩打交道。
楚泉灰溜溜地退下:“打擾了,小的這就告退�!�
“對了!晚上酒吧開業(yè)來玩么?”
和楚泉東聊西侃了一會兒,鹿蹊繃緊的神經(jīng)稍稍放緩了些。
但聽到楚泉這么說,鹿蹊臉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然后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輕松一些,道:“累,晚上要補覺,下次再說吧�!�
酒吧開業(yè),會有很多人第一眼就看到、議論那副墻繪吧。
鹿蹊不想聽。
楚泉哈哈大笑:“行!下次你和你家季教授一起來,我保證絕對是專屬貴賓級的服務~”
掛掉和楚泉的電話,鹿蹊長長吐出一口氣。
他這會兒人有點飄忽,很累卻也很興奮,困意有,但絕對睡不著。
不想畫畫,也看不進去漫畫。
鹿蹊撈了抱枕按在懷里,一遍遍回想自己求婚時季空青的反應,還有總是冷不丁就冒出來在他耳邊回響的那句“少年慕艾”,想著想著,開始在客廳柔軟的長毛地毯上翻來覆去地打滾。
季教授……這會兒在做什么?
會和他一樣嗎?
應該不會吧。
季教授那么內(nèi)斂克制的性格,雖然應該、可能、大概、也許會高興,但怎么想也不會像他似地這么沉不住氣。
鹿蹊戳開手機看了眼時間。
下午三點半。
這個點應該在上課。
鹿蹊點開季空青的對話框,戳出輸入法鍵盤,又戳回去,糾結(jié)應該說點什么才算比較自然。
先婚后愛是這樣的劇本嗎?
他看過的,先婚后愛明明都是兩個成熟冷靜的成年人進行一番禮貌生疏的交流,然后很淡定地敲定結(jié)婚、見家長、登記、同居,最后展開生活在一個屋檐下的故事。
同樣和季空青不熟,也屬于閃婚的鹿蹊,不僅沒有成年人的淡定從容,心里反而像是裝了一只到處亂竄仰頭嗷嗚嗷嗚的哈士奇。
果然,和魅魔繆斯兼理想型初戀閃婚還是不一樣的。
鹿蹊最終決定先緩緩,實在不行把冰箱里的啤酒喝了催眠睡一覺。
他還沒來得及爬起來,手機先撞進了來電顯示。
是季空青。
鹿蹊瞬間變了動作,將手機放在茶幾上按了接通。
“季教授?”總是被季空青自然發(fā)言撩得上頭的鹿蹊這次決定先開口占據(jù)有利地形。
季空青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沉穩(wěn):“下午好,吃飯了嗎?”
“唔?沒,我剛起床。”鹿蹊決定小小透露一下自己的作息,“季教授呢?吃了嗎?”
季空青輕輕笑了:“也沒有。我剛下課,所以想試試看能不能約到鹿先生共進晚餐。”
鹿蹊又看了眼時間。
是下午三點半沒錯。
這個點,晚餐?
而且,不是說當老師的都很忙嗎?
鹿蹊雖然沒在國內(nèi)上過大學,但怎么想都知道以國內(nèi)教育的卷生卷死,像是季教授這種職稱等級的老師,更是卷中卷吧?
怎么感覺季教授好像空閑時間挺多的樣子……
鹿蹊正在納悶,就聽季空青道:“吃飯前,我們或許可以順路去選一下婚戒?”
婚戒。
鹿蹊因為這個足夠陌生的名詞一愣。
雖然提出結(jié)婚的是他,但鹿蹊完全沒想過婚戒這種事。
不過結(jié)婚好像的確是需要婚戒的。
“好啊�!甭辊璐饝煤芩欤笆且ソ鸬昊蚴巧虉鰡�?”
鹿蹊身邊沒有結(jié)婚的朋友,就連他姐都還在談戀愛的階段,對婚戒是真一點概念都沒有。
但之前刷到過一些什么三金啊,鉆戒什么的短視頻,應該就是去金店之類的地方?
季空青那邊停頓了片刻,才開口:“婚戒是長時間佩戴的必需品,商場的成品戒在造型上可能會欠缺一些�!�
“設(shè)計師定制款雖然流程會麻煩一些,但更能符合佩戴者的審美�!�
“我知道一個作品很不錯的婚戒設(shè)計師,她的工作室就在本市,我們可以去挑選看看?”
季空青抓鹿蹊真的抓很準。
鹿蹊不喜歡太過平平無奇的東西。
鹿蹊抬手看了看自己的無名指,贊同點頭:“那季教授把地址發(fā)我,我們在工作室門口碰頭怎么樣?”
季空青那邊又停頓了好一會兒,聲音再傳來的時候,莫名有些無奈:“好,到時候見�!�
電話掛斷后好一會兒,鹿蹊抱著一堆衣服在穿衣鏡前面挑選的時候,才忽然反應過來。
剛才季教授是不是……想來接他一起過去?
鹿蹊捂住了眼睛。
他們母胎單身是這樣的。
沉寂許久的浪漫細胞,或許需要一些時間才能慢慢長出來。
季空青提前預約了時間,兩人過來的時候剛剛好。
雖然是定制工作室,但也還是有很多設(shè)計款供客人挑選的。
這種設(shè)計師自由設(shè)計,放在圖樣冊里的婚戒也是買斷制,比起重新設(shè)計、量身定制的婚戒,會省去很多設(shè)計制作的耗時,只需要根據(jù)客人的指圍尺寸進行最后的調(diào)整。
很多感情不錯,對婚戒要求比較高,且婚期臨近或預算有限的新人,大多都會選擇這種設(shè)計師款。
鹿蹊原本對選婚戒這種事沒有什么概念,直到和季空青并肩走進工作室。
“你好,我們預約過�!奔究涨鄬з彾Y貌點頭。
導購快速查閱后,臉上揚起笑容確認客人信息:“季先生與鹿先生,來選婚戒,對嗎?”
鹿蹊今天特意選了正式一點的衣服,看上去不那么像是大學生了,但淺褐狼尾和過于漂亮的五官一路上還是引來了不少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