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大門發(fā)出砰的聲響。
聽了好一會兒人類奇妙動靜的貓崽子從沙發(fā)下面探出一顆貓腦袋,琥珀色的貓瞳里滿是懵然。
“……變應(yīng)性接觸性皮炎,接觸過敏源不多,不算太嚴(yán)重,之后大概率會出現(xiàn)紅斑和小皰,患者會感覺到異常瘙癢,可以適當(dāng)清潔,但千萬要控制……”
“這是開藥單,在一樓取藥窗口取藥�!�
“這份是詳細(xì)的護理注意事項,家屬要仔細(xì)看。”
“再就是呼吸道方面,回去后要注意患者打噴嚏、咳嗽、氣喘之類的癥狀,如果有呼吸困難必須定論成性騷擾的程度。
婚內(nèi)性騷擾。
有這個定義嗎?
有的吧……不管婚內(nèi)婚外,在另一方?jīng)]有允許的前提下這樣那樣,怎么想都……
啊啊啊啊啊�。�!
鹿蹊整個人緩緩滑進被子里,蒙頭將自己嚴(yán)嚴(yán)實實蓋住。
病房的門被推開又合上,拎著一兜藥的季空青走進來,見鹿蹊醒了,腳步加快趕到病床邊。
“感覺怎么樣?還好嗎?”
季空青動作熟稔地掀開被子,將里面蜷縮著的鹿蹊掏出來,伸手覆在鹿蹊的額間,感受了一下溫度,眉頭微緩。
已經(jīng)不燒了。
季空青用溫和的語氣哄著鹿蹊:“坐起來喝點水,好不好?”
說著,季空青拿過床頭柜上之前晾過的開水,杯子里甚至還細(xì)心妥帖地插了根吸管。
這一套操作水到渠成,完全沒有之前的客氣紳士,可想而知都經(jīng)歷了什么。
鹿蹊簡直羞恥加倍。
他當(dāng)然知道季空青為什么用這種哄小孩的語氣和他說話。
因為發(fā)燒時候的鹿蹊智商好像真的倒退回了鹿小蹊,說話就得哄著順毛捋才會聽話。
鹿蹊滿臉通紅地坐在床上,腳趾繃緊在被子里瘋狂攪動,抱著季空青遞過來的杯子,聲如蚊蠅:“謝謝……早上的時候,對、對不起�!�
今早的鹿小蹊是爽完了,但現(xiàn)在絕望的鹿蹊又有誰來拯救。
看著身前窘迫到恨不得劈開病床鉆下去的鹿蹊,季空青后知后覺意識到什么,臉上閃過一絲無措。
就像是一場美夢,猝不及防迎來了清醒的時刻。
但很快,他就收斂了所有的情緒,重新變回那個溫和紳士的季空青。
他微微笑著,眼簾低垂:“沒什么應(yīng)該道歉的�!�
“醫(yī)生說你最近應(yīng)該是休息得不好,免疫力降低,氣溫驟降后感冒又長時間接觸過敏源,所以才會過敏反應(yīng)加劇。”
“燒退了就沒事了�!�
低著頭不敢抬頭看的鹿蹊自然錯過了季空青的變化。
聽到自己是感冒發(fā)燒疊加了過敏,鹿蹊這才明白為什么以前過敏都是先起疹子,最多就是暈一下,不太會高燒,這次反而情況不太一樣。
知道自己沒什么大事,鹿蹊也放心了:“沒事,我過敏是老毛病了,休息一下就行�!�
季空青并沒有拿到鹿蹊的病例,在今天之前,他甚至不知道鹿蹊有過敏源。
他坐在病床邊的陪護椅上,神情嚴(yán)肅:“我可以知道你的過敏源嗎?或者說,生活中還有哪些是需要額外注意的事?”
鹿蹊揪著自己的耳垂,眼睫扇動:“也沒什么……就是,乳膠過敏。”
最后四個字說得極其小聲。
鹿蹊從來不知道,這四個字居然可以這么燙嘴。
但他和季空青不是形婚,所以有些事……總要知道的。
鹿蹊偷偷抬眼看季空青。
季空青顯然愣住了,但他第一反應(yīng)不是鹿蹊預(yù)想中的害臊躲閃,而是深深皺眉,面色凝重且自責(zé)。
“是床墊的問題?”
鹿蹊:“。”
他真的很想問季空青是不是就真的只想到床墊,而不是別的什么更乳膠的東西,但顯然,他是問不出口的。
所以鹿蹊最后只應(yīng)了句:“……估計是。”
季空青沒再說話。
正當(dāng)鹿蹊以為這個話題暫且告一段落時,低頭在手機上點了一陣的季空青又道:“這周圍就有一家大型商場,等下我過去一趟。”
“可以把家里用的床墊品牌型號發(fā)給我嗎?”
“可以是可以……”鹿蹊納悶,“但我回家就好了,不用換床墊這么麻煩的。”
他本來也就是要在雨停后回家的啊。
“高燒才剛剛退,過敏反應(yīng)都還沒有完全發(fā)出來,之后或許還有其他的癥狀�!�
“鹿蹊,你一個人回家,能做到一日三餐,按時吃藥涂藥,有突發(fā)情況立即就醫(yī)嗎?”
季教授的語氣溫和,但話語中明晃晃的質(zhì)疑讓鹿蹊壓根沒法反駁。
“我也可以回老宅……”
鹿蹊真不是抬杠,他就是那股羞恥勁兒還沒過,不太能做到和季空青淡定自然地同處一個屋檐下。
好歹讓他緩兩天,把自己做過的事兒忘了再說�。�
“鹿蹊。”
季空青面色平靜地凝視他,說了今早鹿蹊說過很多次的那句話。
“我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照顧你是我身為丈夫的責(zé)任。”
鹿蹊直覺這句話雖然是陳述句,但顯然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
他飛快瞥了眼季教授,摳摳手,底氣不足:“但婚房不是還沒弄好嘛�!�
季空青也沒糾纏這個,接受了鹿蹊回家住的想法,平靜道:“回去也好�!�
“方便讓我借住一陣子嗎?”
鹿蹊:“?”
先不提他家里的那些亂八七糟二三次元一起舞的東西,就是這幾乎跨市區(qū)的距離,也不適合幾乎滿課的季教授借住吧?!
明確接收到季空青毫不退讓的照顧意愿,鹿蹊悶悶出聲:“我和你一起去選床墊�!�
不就是一起住么。
婚后本來就、就要一起住的。
現(xiàn)在只是提前了一點。
沒什么的……吧?
季空青和鹿蹊都不是擅長逛街貨比三家的性格,鹿蹊因為過敏,更不可能去隨便試床墊。
所以從醫(yī)院出來后,兩人目標(biāo)明確地直奔商場,找到鹿蹊家里用的那款床墊,下單,結(jié)賬,留地址。
季空青甚至還去樓下超市買了菜,做了極其清淡養(yǎng)生的兩菜一湯。
但有一說一,味道還挺好吃的。
鹿蹊啃著山藥排骨湯里的排骨,吃的頭都不抬。
在心里拳打私房菜,腳踢貴外賣,一門心思撲在季教授做的病號餐上。
每一個中華兒女都是潛在的吃貨,如果有,那一定是忙、累、懶、宅絆住了吃貨的腳步。
鹿蹊簡直不敢想象,季空青做這種清淡病號餐都能這么好吃,那要是以后正常下廚,不得好吃死了!
午飯剛吃完,床墊就送來了。
因為小區(qū)門禁嚴(yán)格,季空青得下樓一趟接送貨人員上門。
鹿蹊把碗筷收到廚房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