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太熱了,出了很多汗,很累,還有點疼,但又好像很舒服……這是南山陷入沉睡前,最后的幾樣感受。
意識漸漸回攏時,眼睛還沒睜開,酸痛感便已經(jīng)傳遞至身體各處,她緊皺著眉頭痛哼一聲,勉強睜開了眼睛。
瞳孔漸漸聚焦,一雙自帶三分笑意的漂亮眼睛,便這么直直與她對上了。南山沉默半晌,默默將被子往上拉了拉,試圖遮住自己滿是紅痕的肩膀。
溪淵唇角勾著,似笑非笑地與她對視:“我給你一日時間解追蹤術(shù),你便是這么解的?”
“你……”南山一開口,發(fā)現(xiàn)嗓子啞得厲害,清了清嗓子才鎮(zhèn)定開口,“你聽我解釋。”
溪淵還真就在床邊坐下了,略微一整自己華麗的衣袍,好整以暇地靠在枕頭上:“解釋吧�!�
“……我能先穿件衣裳嗎?”南山試圖討價還價。
溪淵突然俯身,身上精貴的香料味撲面而來,一時壓過了靈曄留在枕上的果香。
“與冥界少主都顛鸞倒鳳了,與我卻連身子都不給看,南山姑娘是不是有點太偏心了?”他聲音帶著調(diào)笑的意味,夾雜著紅發(fā)的銀灰長發(fā)垂落,堆疊在南山的頸窩里。
南山撥開他的頭發(fā),又往被子里縮了縮,正要開口說話,溪淵已經(jīng)起身,頗為嫌棄地掏出一把扇子,將椅子上疊放整齊的衣裳挑了過來。
南山眼疾手快地將衣服拖進被子,見他仍然沒有回避的意思,心一橫索性躲在被子里開始穿。
“我今日來,是特意帶你走的,可你追蹤術(shù)不解,我如何帶走你?”溪淵散漫地坐在床邊,欣賞她此刻的窘迫,“實在不行,我就殺了你,帶骨頭回去如何?閻岳的追蹤術(shù)總不能下到你骨頭上去吧?”
如果是第一次見面時他這么說,南山早就嚇得六神無主了,可經(jīng)過這幾次打交道,她已經(jīng)看出他想帶活的離開,因此也并不算慌,等把衣裳穿好時,思路也捋清楚了。
“我早就跟你說了,一天的時間解不了追蹤術(shù),你非不聽,”衣裳穿得亂糟糟的,但好歹是穿好了,南山無視身體傳來的酸痛感,直接將被子掀開,“五天,你再給我五天時間,我保證把追蹤術(shù)解了�!�
“我再給你十日時間,等你成完親如何?”溪淵似笑非笑。
南山眼睛微微睜大:“你怎么知道?”
“天不亮?xí)r,閻岳便已經(jīng)將你和冥界少主的婚事昭告冥界,我想不知道也難,”溪淵說著,突然來了幾分興致,“你不會覺得,成了親我就對你無可奈何了吧?”
“你想多了,成親的事是仙……是閻岳自己決定的,只因昆侖老祖給我們卜了一卦,說越早成婚越好,否則會節(jié)外生枝,這才將婚期定在十日后,與我無關(guān)�!蹦仙嚼渲樀�。
溪淵聽出她沒撒謊,慢悠悠地掃了她一眼:“最好是如此,看在你還算乖覺的份上,我再提醒你一句,不要試圖做一些奇怪的事引起他們警覺,一旦他們發(fā)覺不對追問于你,稍有不慎便會引起催心之毒發(fā)作,到時候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你�!�
“放心吧,我不會說的,”南山輕哼一聲,繼續(xù)討價還價,“但一天時間真的不夠,你再多給我?guī)兹眨冶WC會讓閻岳解了追蹤術(shù)�!�
溪淵不語,手中折扇輕輕敲著膝蓋,似乎在沉思。南山也不說話了,懸著一顆心等待他的回答。
許久之后,他終于開口:“三天�!�
南山嘴唇動了動。
“還想討價還價?”溪淵反問。
南山想起昨日討價還價的代價,忍痛搖了搖頭。
溪淵輕笑一聲,火紅的發(fā)絲夾雜在銀灰長發(fā)中,猶如銀海之上幾縷火焰,漂亮得驚心動魄。南山卻沒心思欣賞,整個人都是繃緊的狀態(tài),直到溪淵再次消失,她才勉強吃了點桌上的糕點,又有氣無力地倒回床上。
身子酸痛,小腹更是漲漲的難受得很……靈曄這王八蛋去哪了?不會是逃走了吧。南山剛在心里罵完,房門便吱呀一聲開了,她下意識抬頭,恰好對上一雙清冷的眼睛。
兩人皆是一愣,南山也下意識坐了起來。
“……你醒了?”靈曄僵硬開口。
南山的目光落在他的耳垂上,當(dāng)看到血紅的牙印和輕微撕裂的傷口時,突然有點坐立難安:“嗯……”
“我……”靈曄清了一下嗓子,“我去了一趟誅月樓,找艷鬼要了解酒的丹藥,還有一些藥膏�!�
“哦�!蹦仙侥樕夏l(fā)熱。
靈曄見她不說話了,便主動關(guān)了門,抿著唇朝她走去。眼看著他越來越近,南山本來有點緊張,可下一瞬便看到他似乎同手同腳了。
她愣了愣,沒忍住笑了一聲。
“……笑什么?”靈曄敏感地看向她。
南山輕咳:“沒事。”
真的沒事?靈曄表示懷疑,但也知道眼下不是追問的時候,于是慢慢挪到床邊,從懷中取出兩個瓷瓶。
他先從第一個瓷瓶里倒出兩枚丹藥:“一枚是解酒的,一枚是緩解身上不適的�!�
南山道了聲謝,從他手心拿了丹藥。
她一直在屋里,手指很是熱乎,拿丹藥時擦過靈曄的手心,靈曄頓了一下,腦海驀地浮現(xiàn)昨夜種種……身子更僵硬了。
南山?jīng)]注意到他的反應(yīng),仰頭吞了兩枚丹藥后,頓時覺得神清氣爽,身上的酸痛也不翼而飛。
“真的好了�!彼@喜開口,接著就看到靈曄從另一個瓷瓶里倒出新的丹藥,“這是什么?”
“藥膏。”靈曄捏著丹藥一捻,看起來像小鐵球一樣的丹藥頓時化在他的手指上,shi黏黏的晶瑩剔透。
南山看到藥膏的樣子,臉上突然泛起熱意:“怎、怎么用啊?”
靈曄不語,只是定定看著她。
南山:“?”
一刻鐘后,靈曄掏出手帕擦了擦手,這才幫她把打了補丁的褲子提上。
“好了�!彼嵝训馈�
南山雙眼無神地躺著,好一會兒才給他一個幽怨的眼神。
靈曄有點想笑,但又忍住了,只是認(rèn)真道:“我會負(fù)責(zé)的�!�
南山很想回他一個白眼,但隨即想到什么,又趕緊從床上爬起來:“負(fù)責(zé)的事先不說,咱們倆經(jīng)過昨夜,也算是有夫妻之實了對吧?”
就這么急切地想和他確定夫妻關(guān)系嗎?靈曄一如既往的鎮(zhèn)定:“嗯�!�
南山眼睛一亮:“那我要是找你幫忙,你幫不幫啊?”
“你想讓我?guī)褪裁矗俊膘`曄反問。
南山:“跟我雙修�!�
靈曄一愣,臉上突然飛起紅暈:“現(xiàn)在?”
“不行嗎?”時間緊迫,她不能再拖了。
靈曄瞳孔晃了幾下,最后還是輕輕搖頭:“今日不行,最起碼要等到明天�!�
“為什么!”南山聲音瞬間抬高了。
靈曄:“我方才為你上藥時發(fā)現(xiàn),你受了點傷,需要休養(yǎng)。”
“雙修跟受傷有什么關(guān)系?”南山一臉奇怪地看著他。
靈曄被她問得一怔,漸漸也回過味來:“你不知道雙修是……”
話說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
南山追問:“是什么?”
兩人對視良久,靈曄似乎明白了什么:“所以你昨晚并不是為了雙修,只是因為想與我那般�!�
“什么什么?”南山聽得更糊涂了。
靈曄:“你困不困?”
“……怎么突然這么問?”
靈曄:“艷鬼的丹藥一向猛烈,為了緩解其藥性,我叫她又加了幾味靈藥,其中一味會讓人嗜睡……”
話沒說完,南山已經(jīng)倒進他懷里。
靈曄頓了頓,將她扶倒在床上,又將被子給她蓋上。
南山翻個身,含糊地叫了一聲‘靈曄’,靈曄站在床邊,看著她時不時輕顫的眼睫,突然輕輕嘆了聲氣。
還未成婚,就已經(jīng)這般粘人,等到成婚之后,他只怕單獨出門與止參喝酒的自由都沒有了。靈曄越想越覺得苦惱,索性不再看她,轉(zhuǎn)身便回了不夜閣,結(jié)果還沒進門,就遇上了行色匆匆的止參。
“……這一臉喜氣,是路上撿錢了?”止參直接問。
靈曄睨了他一眼:“誰一臉喜氣?”
“你啊,”止參少爺從不懂如何看人眼色,“一副撿了大便宜還故作煩惱的樣子,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我。”
靈曄:“……”
“所以到底撿什么便宜了?”止參一臉好奇。
靈曄:“你這般急切地來不夜閣,想干什么?”
被他一打岔,止參瞬間忘了追問:“你還好意思說!十日后就是你大婚的日子了,現(xiàn)在一切都要置辦,我天不亮就起來忙活了,你倒好,大半日不見人,一點事都不做,我且問你,你還想不想成婚?”
“誰說我不想成婚?”靈曄立刻反問。
止參一臉得逞的笑:“哦,想成婚啊。”
無視他的故意調(diào)侃,靈曄抬步往不夜閣走:“誰說我一點事沒做,你今日置辦的東西,皆是按照我整理的冊子準(zhǔn)備的�!�
“少來,你何時整理了冊子?”
“昨日后半夜。”
“……”
艷鬼的丹藥果然藥性兇猛,南山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翌日早上了,睜開眼睛的瞬間肚子就開始咕嚕叫,她懶散地伸了伸懶腰,才想起昨天一整日都沒有吃飯,直接就這么睡了過去。
“醒了?”
南山猛地坐起,一臉驚慌地看了過去。
靈曄沒想到她這么大反應(yīng),微微一怔后也站了起來:“……嚇到你了?”
南山看了他半天,才猛地松一口氣:“是你啊。”
“不然是誰?”靈曄聽出不對。
南山隨口敷衍:“我以為有鬼呢�!�
“你還怕鬼?”靈曄蹙眉,他以為去過陰陽河之后,她便已經(jīng)可以平常心對待那些魂魄了。
“呃……也沒有那么怕,就是你突然出現(xiàn),搞得我有點心慌,”南山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直接問,“你來找我干嘛?”
提到正事,靈曄神色也肅正了些:“還有九日便是我們大婚之日了,我想問問你對大婚的要求。”
這個話題,好像聊過了,但沒聊出個所以然。南山努力回憶一下,發(fā)現(xiàn)完全想不起自己當(dāng)時說了什么,只好順從心意道:“我其實都行。”
“什么叫都行,”靈曄不悅,“這是你我的婚事,是一輩子的大事�!�
南山見他這么嚴(yán)肅,忍不住樂了:“也未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