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霽月含笑點頭。
守心的眼睛頓時亮了。
南山扒了兩口米飯,正想嘲笑守心兩句,一塊雞蛋便落在了她的碗里,她頓了頓抬頭,恰好看到霽月收回筷子。
“我換了雙筷子�!膘V月解釋。
南山一看,他的筷子整齊地擺在碗上,手里拿的果然是一雙全新的。
還真是……講究啊。南山長這么大,還是
聽到守心解釋,南山才知道原來太陽上出現(xiàn)黑斑,就代表晝夜要開始交替了,等黑斑擴大到將整個太陽蓋住,那血日就會變成血月,東夷的夜晚也會來臨。
那么,天黑了會怎么樣?
“天黑又不是什么好事。”
霽月曾經(jīng)說過的話在耳邊浮現(xiàn),南山突然開始緊張,對即將到來的黑夜。
然而她等啊等,等到飯都吃好幾頓了,黑斑也只是擴大了一點點,南山等得都快無聊了,也只等到光線又暗了一點,也僅僅是一點。
……看來東夷的黑夜也沒那么快來臨嘛。南山嘆了聲氣,也懶得緊張了。
日子還在正常地進行,南山在仿佛凝滯的時間里,漸漸適應(yīng)了島上的生活,偶爾拿盆里的水當(dāng)鏡子照,看到自己腦袋上扎的丸子頭,還有用珍珠貝殼做的飾品,她都會有一瞬間的恍惚。
她還是會想阿爹阿娘,偶爾也會想起仙人阿爹和靈曄,可惜時間一旦模糊,思念好像也沒辦法再衡量,最多是想到他們時多用用功,爭取多學(xué)點本領(lǐng),也能早點打破那道看不見的墻,早點與他們團聚。
不知不覺間,南山已經(jīng)學(xué)完了一整本三字經(jīng),隨便拿來一冊書,大半的字都能認(rèn)出來了。如霽月所說,入門的時候雖然艱難,可一旦入了門,許多東西就會簡單很多。
“等你把這幾本書學(xué)完,就可以學(xué)習(xí)我先前給你的玉簡功法了�!痹诤诎哒谏w了一半的血日時,霽月這樣說。
南山翻開書冊簡單看了兩頁,誠實道:“看不懂�!�
霽月輕笑:“我教完,你就可以看懂了�!�
“那就有勞霽月先生了�!蹦仙綇澭鼒�(zhí)手,行了個夸張的禮。
霽月眼底笑意更濃,微微搖頭之后便離開了。南山伸著脖子看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前后院交界的那堵墻上,才扭頭看向廊檐下嗑瓜子的守心。
“喂,”她叫他一聲,“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霽月的臉色不太好?”
守心呸掉瓜子皮:“整天對著個笨學(xué)生,臉色能好才怪�!�
“……我沒跟你開玩笑。”南山無語。
“我也沒跟你開玩笑,”守心白了她一眼,“仙君整日庇佑百姓為他們實現(xiàn)愿望已經(jīng)很忙了,還要花大量的時間給你講課,就算是神仙也熬不住啊�!�
南山:“也沒在我這兒浪費多少時間吧�!�
守心輕哼一聲。
“算了,懶得理你,我出去玩了,你跟我一起嗎?”南山邀請。
守心面上閃過一絲動搖,但還是堅定搖頭:“我不去�!�
“為啥��?”南山不解,“你整天
悶在后院多沒意思,為啥不跟我出去玩?”
守心:“沒有為啥,你想去就自己去吧�!�
南山扯了一下唇角:“你明明就很想去�!�
這段時間她經(jīng)常在下課后出來玩,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玩遍了東夷島,雖然還是會像個屁股發(fā)光的異類一樣,不管出現(xiàn)在哪里都能被百姓認(rèn)出是仙君夫人,但她也習(xí)慣了這種被視線和熱情環(huán)繞的生活,并且感覺還挺不賴。
“李嬸說要給我做蝦餅,你真不去�。俊蹦仙皆賳栆槐�。
守心耳朵果然支棱了起來:“什么樣的蝦餅?”
“就是上次我?guī)Щ貋淼哪欠N,一點面糊裹著去皮的蝦炸的,你還說好吃來著,”南山繼續(xù)誘惑他,“你真不跟我一起去啊?現(xiàn)炸的可比帶回來的那種好吃多了。”
守心果然咽了下口水,但還是堅定地?fù)u了搖頭。
“我就奇怪了,你怎么能不愿意出門呢?”南山嘖了一聲,“難道是霽月不準(zhǔn)你出去?”
“瞎說,霽月仙君從未限制我出門�!笔匦漠�(dāng)即反駁。
南山抱臂:“那你為什么不出門?”
守心愣了愣,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憋了半天說出一句:“外面……危險。”
答案還真是簡單粗暴,南山果斷嘲笑:“你三歲小孩嗎?還怕人販子給你抱走怎么的?行了行了,我就不逼你了,今天的蝦餅可就全歸我嘍。”
說著話,她在守心恨得牙癢癢的視線下瀟灑離去。
自從血日被黑斑蓋了一半,整個東夷都仿佛進入了光線不足的陰天,天空灰蒙蒙的,哪哪都仿佛蒙了一層薄薄的黑紗。
但東夷百姓的生活卻沒受影響,每次南山出現(xiàn),他們都是熱情和煦的模樣,好像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天空有什么不對勁……不是好像,他們是真的沒感覺有什么不對勁。
“仙君夫人!”早就在自家攤位上等著的李嬸,一看到南山出現(xiàn)就熱情招手,“快來吃蝦餅!”
南山看著李嬸笑彎的眼睛,揚了揚唇走上前去……算了,東夷島不對勁的地方又何止是太陽,既然本地人都沒什么反應(yīng),那她這個外來的干脆也當(dāng)看不見就好了。
“咦,今天不是整只蝦下鍋炸嗎?”南山好奇。
李嬸神秘地看她一眼:“今天運氣好,撈了幾個新鮮的大鮑魚,我和蝦肉一起剁碎了調(diào)成餡,今天給你做個特別的蝦餅�!�
“這么好呀�!蹦仙窖劬Я�。
李嬸嘿嘿一笑:“還是得謝謝霽月仙君,要不是他多多保佑,我哪能撈到那么好的鮑魚�!�
南山摸摸鼻子:“是您運氣好。”
“當(dāng)然不是,都是霽月仙君保佑的呢!”李嬸立刻反駁。
南山扯了一下唇角,沒有再反駁。
生活在這個島上的人,是真的很崇拜霽月,不管發(fā)生了什么好事,都會歸功于霽月的保佑,她慢慢的也就習(xí)慣了。
“你不信呀,”李嬸看到她的表情,立刻壓低了聲音,“我說的都是真的,霽月仙君法力高強慈悲為懷,會賜福于每一個尊崇他的東夷子民,我就是昨天去神殿上了香,今天才有好收成呢!”
“可是李嬸,東夷有成千上萬的子民呢,霽月仙君忙得過來嗎?”南山無奈。
李嬸笑了,常年的海島生活讓她皮膚黝黑,牙齒卻是健康的白:“你可千萬別小瞧霽月仙君!”
周圍人聞言,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怎么會,”南山鎮(zhèn)定道,“我可是他的夫人,崇敬他還來不及,怎么可能看不起他�!�
這答案雖然不算滿分,但也足以讓其他人滿意,所有探究的視線收回去后,南山默默松了口氣,接過李嬸遞來的蝦餅:“謝謝李嬸�!�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李嬸心滿意足地看著她,仿佛她吃了就等于霽月吃了,“你明天想吃啥,記得跟我說,我還給你做。”
“不用……”
南山的話還沒說完,旁邊那家攤販劉叔就不高興了:“李嬸,仙君夫人是大家的,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霸著她,也得給我們一點孝敬的機會吧?”
“大膽!仙君夫人選誰那是她的自由,什么時候輪得到你說三道四了?!”李嬸臉色一黑,竟然透著幾分猙獰。
南山手里還捧著半塊蝦餅,突然被她恐怖的臉色嚇到了,李嬸卻不覺得有什么,一和她對視又笑盈盈的:“快點吃呀,冷了就不好吃了。”
南山艱難地把嘴里的咽下去,緊張點頭。
又在李嬸攤上待了一會兒,周圍的小販全都收工了,劉叔呼朋喚友的說要找個地方喝酒,南山看著他們懶散的樣子,不由得笑了一聲。
雖然東夷島處處都透著古怪,但不得不說這里的百姓生活很舒服,做買賣的時常關(guān)門喝大酒睡大覺,打漁的三天曬網(wǎng)兩天出海,還有一些人什么都不干,整天往神殿跑,簡直是一點正事都沒有,可南山出來閑逛這么多次,卻連一個乞丐都沒見過。
不僅沒有乞丐,每個人還活得十分寬裕富足,想喝酒就喝酒,想吃肉就吃肉,好像那些東西都是憑空變出來的一樣。
要是阿爹阿娘出生在這里,是不是也可以活得不那么辛苦了?南山捧著剛出鍋的蝦餅,心不在焉地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