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嗯,去下一處。”
南山:“……”
她稀里糊涂地跟著走,跟著溪淵一路買個不停,買到最后竟然開始覺得無聊了。
溪淵也察覺到她興致不高,玩笑般問:“不是想過揮金如土的日子?這才多久,就已經(jīng)厭倦了?”
“倒也沒有厭倦,就是覺得……那是什么?!”南山突然打起精神。
溪淵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是一家擺攤賣肉餡薄餅的小攤。
“那個不干凈……”
沒等溪淵說完,南山已經(jīng)沖了過去,啪的拍出幾個銅錢。
溪淵面露無奈,只好跟了過去。
買到香噴噴的薄餅后,南山總算露出了滿足的表情。
溪淵笑罵:“也就這點出息�!�
“這點出息怎么了?民以食為天,你買那么多珠寶首飾,哪一樣能填飽肚子?”南山說完,突然將餅遞了過去,“你嘗嘗,很好吃�!�
“我才不吃�!毕獪Y嫌棄道。
南山嘿了一聲,偏要他吃,溪淵連連閃躲,兩人一個追一個躲,引來不少人注意。
巡城的守衛(wèi)認(rèn)出了溪淵,上前來行禮問安。
溪淵輕咳一聲正要回應(yīng),結(jié)果一開口,餅就送到了嘴里。
他:“……免禮。”
守衛(wèi)帶人離開,溪淵匆匆把餅咽下去就要說南山,卻對上了她狡黠的眼睛。
“好吃嗎?”她笑著問。
溪淵看著她彎起的眼睛,心口似乎有什么跳動了一下。
晚上是住在溪淵的侯府里。
三進三出的大院子,南山一進去就震驚了,像只蝴蝶一樣興奮地飛來飛去。
溪淵不懂她明明冥界的滄瀾宮也住過,極東之地的東夷也住過,見過那么多世面,還有什么可驚訝的。
但看著她歡快的樣子,覺得還挺有意思。
下午在外面吃了太多東西,溪淵沒讓人做晚膳,把南山送到寢房后,便轉(zhuǎn)身去了書房坐下。
夜?jié)u漸深了,屋子里似乎冷了些,溪淵靜坐良久,突然聽到外面?zhèn)鱽頂鄶嗬m(xù)續(xù)的聲響。
他靜了
靜,起身開窗,便看到有一美人坐在房頂上,正望著月亮哼唱。
溪淵仔細聽了聽,似乎是一首童謠。
“小船游,游溪流,阿爹早起去打魚……”
聲音一停一頓的,實在算不上好聽,溪淵卻靠在了窗邊,靜靜地聽了很久。
這些年他為了救族人四下奔波,不論是京城的侯府還是青丘的家,又或是別的住處,都不過是他偶爾歇腳的地方,所以每一處都只有兩三個老仆守著,每一處宅子都是安靜清冷的。
今日南山來了,宅子里似乎變得不太一樣了。
溪淵又一次想起青丘的蝴蝶。
青丘總是有很多蝴蝶,一年四季地亂飛,飛得人心煩亂。
自從那場奇怪的瘟疫過后,蝴蝶就少了許多,也不愛飛了。
他已經(jīng)許久沒有看到青丘的蝴蝶如此活潑,直到南山去了。
南山去了,似乎就不同了。
溪淵正走神,一顆石子突然砸在了手背上。
手背傳來尖銳的刺痛,他抬起頭,南山捧著臉,坐在房頂上含笑看他。
溪淵靜靜與她對視良久,突然關(guān)上窗子。
南山:“?”
看著緊閉的窗戶,她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當(dāng)即從房頂一躍而下,咚咚咚大力敲窗。
“你什么意思��?”她的聲音隔著窗子傳進來。
溪淵神色淡淡:“意思是不想看見你,煩人。”
“我煩人?”南山氣笑了,“你說什么胡話,老娘最討人喜歡�!�
“那是你爹娘太捧著你,才會讓你生出這樣的錯覺,”溪淵伸了伸懶腰,回到桌前坐下,“其實你最煩人了,沒人喜歡你。”
“放屁!”
溪淵勾了一下唇角。
外面突然沒動靜了。
氣走了?溪淵有些意外,可外面靜悄悄的,的確不像有人。
他大可以放出神識,又或者稍微動用一點靈力,就可以探出外面究竟有沒有人,但他沒這么做,靜默良久后,還是親自起身開了窗戶。
外頭連個影子也沒有,看來是真的走了。
溪淵垂下眼眸,當(dāng)即就要關(guān)窗,一只手卻從窗下伸出,啪一聲擋住了他。
“我想去看看皇宮,”從窗子底下鉆出來的南山?jīng)_著他討好一笑,“我長這么大,還沒見過皇宮呢�!�
溪淵嗤了一聲:“你一個鄉(xiāng)下丫頭,沒見過皇宮多正常�!�
“以前是沒人帶我去,現(xiàn)在有了,你帶我去看看唄,”南山搖晃著腦袋,裝乖賣癡,“我好想去看看呀,求求你了。”
以往她用這招,可以說無往不利,這一次……
溪淵直接把窗戶關(guān)上了。
南山一愣,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后,當(dāng)即咬牙切齒:“王八蛋溪淵,還說要帶我享受榮華富貴,結(jié)果這點要求都不答應(yīng)我,背信棄義食言而肥蠢鈍如……”
房門開了,溪淵換了身青色衣袍,難得的素凈,卻襯得眉眼愈發(fā)俊俏。
“說什么?”他故意問。
南山盯著他看了半天,笑著站直了:“什么都沒說。”
溪淵嘖了一聲朝她伸出手,沒等他說話,南山就跑過去和他十指相扣了。
本來只是想招招手的溪淵一頓,下意識就要把手抽出來。
“我現(xiàn)在不能輕易使用靈力,只能靠你了。”南山笑笑,好像牽手只是為了借力。
溪淵只好放棄抵抗。
溜進皇宮后,南山仗著有隱身術(shù),對著滿目黃澄澄的龍椅大喊一聲:“哇!”
溪淵被她嚇一跳,無語:“都是住過滄瀾宮的人了,凡間皇宮還能入眼?”
“你懂什么,這里可是皇宮!”南山再三強調(diào):“皇宮!”
溪淵:“所以呢?”
“皇宮!”南山?jīng)]有所以,只有一腔用不完的熱情。
她珍惜地摸了摸鋪地的磚石:“這是皇宮里的路!”
又沖到香爐前:“這是皇宮里的香爐!”
感慨完,又想去研究垂眸守夜的宮女,被溪淵一把攔住。
“這是……”
“我知道,皇宮里的宮女,”溪淵懶洋洋道,“你不用強調(diào)了�!�
他的手還攔在半空,南山索性趴在上面,直勾勾地盯著宮女看:“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么年輕的宮女�!�
“你還見過年老的?”溪淵反問。
南山:“當(dāng)然,我小的時候,隔壁村就有一個年過六十的老宮女回來頤養(yǎng)天年,那通身的氣派,簡直像個大官,連村長和縣太爺都對她敬重三分,那個時候我做夢都想進宮當(dāng)宮女�!�
“后來為何沒去?”溪淵玩笑道,“你若是來了,咱們說不定還能早認(rèn)識幾年。”
“去不了呀,阿爹阿娘因為我與別的孩子不同,打我出生起就懸著心,哪里肯讓我離開半步,再說十里八村都知道我是短命之人,注定活不過二十歲,誰敢送我去參選?”南山看著不遠處的宮女,依然向往。
溪淵眼眸一動,靜靜看著她。
南山突然回頭,四目相對后笑了:“但這世上哪有什么注定之事,你看我現(xiàn)在,都三十歲了!”
溪淵嗤了一聲,斂去所有心緒:“那你還挺厲害。”
“那是。”南山又一次看向?qū)m女,唇角揚了揚,“你說,如果我做了宮女,能干好活兒嗎?”
“試試不就知道了�!毕獪Y突然道。
南山認(rèn)同地點點頭,點到一半茫然地看向他:“啊?”
溪淵勾起唇角,突然攬上她的肩膀:“走,試試去。”
半個時辰后,南山一身宮女打扮,稀里糊涂地站在了御書房外面。
所以發(fā)生了什么?
她就是跟溪淵表達一下沒當(dāng)成宮女的遺憾,怎么就真的成宮女了?
還有溪淵到底做了什么,為什么宮里其他人對她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宮女沒有一絲陌生,好像她已經(jīng)在這兒很多年了一樣。
春日的夜晚還有些涼,卻已經(jīng)有了蚊蟲,南山默默看著一只蚊子飛到眼前,抬手就要把它拍死。
“你干什么?!”
一道嚴(yán)厲又尖銳的聲音突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