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jié)
等她第三個長覺醒來時,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一間雅致整潔的竹屋里。
南山眨了眨眼睛,確定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覺后就要起來,剛起到一半又突然躺下,閉著眼睛裝睡。
“裝什么裝,在外面就聽到你的動靜了。”溪淵的聲音響起。
南山立刻睜開眼睛:“唔……唔唔……”
“封住嘴都不耽誤你吵人?”溪淵眉頭輕挑,又打了一個響指,這下她連聲音都發(fā)不出來了。
南山有氣無力地躺平,不想再理他了。
溪淵卻不肯輕易放過她,走到她身側(cè)坐下后慢悠悠地問:“擺臉色給誰看?”
南山還是不理他,只是垂著眼眸發(fā)呆。
溪淵冷笑一聲,卻還是解除了她唇上的封印。
南山只覺呼吸一輕,卻還躺著不動,一副哀大莫過于心死的樣子。
溪淵掃了她一眼,從乾坤袋里拿出剛?cè)ジ浇擎?zhèn)買的烤雞。
香噴噴的味道瞬間充斥竹屋,南山的眼睛直直地看了過來,溪淵一臉坦然地撕下雞腿。
“啊——”南山張大嘴巴。
溪淵
面不改色咬了一口。
南山生氣了:“給我吃一口!”
“不給�!�
“不給為什么要在我面前吃,你出去吃。”
“我偏不,就要氣你�!�
南山:“……”
“外焦里嫩,滋味也足,還真是好吃�!毕獪Y一邊吃,一邊還要評價。
以南山如今的修為,就算一個月不吃飯也不會餓死,但美食當前,不餓卻饞。
肚子發(fā)出一聲咕嚕嚕,南山眼巴巴地看著他:“溪淵,好溪淵,喂我一口�!�
溪淵冷冷看過來。
“還生氣吶,”南山干笑,“我都被你綁這么多天了,你也該消氣了吧,做人不能這么小氣……做狐貍也不能�!�
“小氣?”溪淵笑了,“你騙了我,還說我小氣?”
“可你不是沒上當嗎?”南山反問。
溪淵靜了一瞬,倨傲地抬起頭:“如此低劣的美人計,我怎么可能上當,更何況……”
他故意看了她一眼,“你也不算什么美人�!�
“是是是,跟您相比,誰能算是美人呢�!蹦仙诫S口奉承,絲毫沒有動氣。
溪淵一看她這副萬事不上心的樣子就來氣,很想當著她的面把烤雞摔到地上,但當她肚子里再次傳出咕嚕嚕的聲響時,他還是將她扶坐起來,往她嘴里塞了個雞腿。
“謝謝。”
南山含糊地說了一句,兩只綁在一起的手同時舉起,捏著雞腿上的骨頭開始享用。
溪淵懶得看她,起身就要離開。
“這是哪里?”南山突然問。
溪淵側(cè)目,淡淡回道:“李家鎮(zhèn)�!�
“李家鎮(zhèn)?沒聽說過,”南山又啃一口雞腿,“我們來這里干嘛?”
“自然是,做交易�!毕獪Y眼神漸漸惡劣。
南山頓了頓,抬頭:“那條蚯蚓,在李家鎮(zhèn)?”
“不在�!�
南山:“……”
對上南山無語的眼神,溪淵也覺得自己不夠爽快,想到馬上就要把她送出去了,索性讓她死個明白。
“李家鎮(zhèn)離畫牢山最近的城鎮(zhèn),我們要去的是畫牢山,要找的也是畫牢山里的人,今日在此處歇歇腳,明日一早,我就將你送到畫牢山,換萬年內(nèi)丹�!�
南山啃雞腿的動作慢了下來:“明天就去啊,是不是快了點,我還沒好好享受過榮華富貴呢。”
“你還想享受榮華富貴?”溪淵笑了,似乎在笑她癡心妄想。
南山摸摸鼻子,也不說話了。
溪淵聽到她嘰嘰喳喳就心煩,可真當她安靜下來,他就更煩了,但又覺得自己的煩躁來得沒有理由,索性轉(zhuǎn)身離開。
南山啃完了雞腿,給自己用了個清潔咒,這才倒回床上。
“好歹給我松個綁啊,這樣躺著也忒不舒服了�!彼钸兑痪�。
一夜很快過去,轉(zhuǎn)眼就到了溪淵所說的‘明天’。
但南山卻沒被送走,因為……她的靈骨又開始疼了。
溪淵進屋時,就看到她在床上滾來滾去,一張小臉皺巴巴的,眉眼間全是汗。
“又來這招?”溪淵眉頭輕挑,“你覺得我還會上當嗎?”
南山不語,繼續(xù)在床上滾來滾去。
溪淵冷眼看著她,直到她不小心滾落在地上,猛地咳出一灘血來,他才神色微變,沖過去抱她的瞬間,一股靈力也將她手腕上的繩子劃開了。
“南山,南山!”
南山默默看他一眼,面條一樣軟在他的懷抱里。
她似乎做了很長的一個夢,又好像睡著的時間很短,再次睜開眼時,自己還在溪淵懷里靠著,而溪淵靠在床上,呼吸均勻,顯然還在睡夢中。
南山輕輕抬起頭,盯著他的喉結(jié)看了片刻,又伸出手指摸了摸。
然后就看到他的喉結(jié)猛烈地滾動一下。
她的唇角無聲翹起,停留在他喉結(jié)上的指尖也一路往下,最后滑進了他的衣領(lǐng)。
在即將摸到他xiong膛時,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還沒死心?”頭頂傳來溪淵冷淡的聲音。
南山嘆了聲氣:“不能死心啊,死心就真得死了�!�
“你不死心也會死,”溪淵把她扯到一邊,“你那根靈骨,都快裂成八百段了,天道都救不了你。”
“你檢查我靈骨了?”南山驚訝,隨即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的衣裳換了。
她立刻捂住xiong口,“你個登徒子,竟然脫我衣裳!”
溪淵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誰稀罕看你那小身板,我不過是怕送你去畫牢山之前你就死了,死了就不值錢了,這才將你從頭到腳檢查一遍……你看什么?”
南山還在盯著他看,聞言笑了一聲:“沒什么,就是好奇從前在床前看我赤身都面不改色的溪淵,什么時候開始因為脫我?guī)准律丫褪置δ_亂解釋了。”
溪淵:“……”
南山伸了伸懶腰,又看向自己的雙手:“你給我解開了?”
“沒有,是你自己掙開的�!毕獪Y淡淡回答。
南山還真記不清了:“那還綁嗎?”
溪淵不語。
“別綁了吧,就當是發(fā)善心了,被綁著睡覺可難受了�!蹦仙秸f軟話。
溪淵嗤了一聲:“你還知道什么是難受�。俊�
南山賣乖一笑,溪淵別開了臉。
那根靈骨是真的不行了,即便溪淵全力把她救醒,但心口的悶痛仍然在,南山說了幾句話就開始犯困,往溪淵懷里一倒就睡了過去。
她剛倒過來時,溪淵嚇了一跳,剛要繼續(xù)給她輸靈力,就聽到了她沉重又踏實的呼吸。
他驀地松了口氣,靠在床上也懶得動了。
南山醒了睡睡了醒,不知睡過去了幾天,最后一次醒來時,突然覺得精神氣十足,于是偷偷拿了溪淵放在竹屋里的乾坤袋。
傍晚時分,溪淵從外面回來時,就看到竹屋里面空空如也,他的乾坤袋也不見了。
那個女人真是不死心,都只剩一口氣了,還想著要逃跑。
溪淵扶著桌子坐下,正垂著眼眸發(fā)呆時,房門突然被推開,外面的微風也吹了進來。
他扭頭看去,南山一手拎著酒,一手拎著打包好的飯菜,站在門口笑嘻嘻地看著他。
“回來了啊,一起吃飯吧。”她笑著招呼。
過去十年,溪淵扮作她時,經(jīng)常在她的家里看到這一幕,只是阿娘不愛笑,總用別扭的話語遮掩關(guān)心,阿爹卻總能明白,于是每次被招呼吃飯,都會笑嘻嘻地跟過去。
這一刻,她的身上仿佛有了爹娘的模樣。
“看什么?”南山歪頭。
溪淵的視線落在她拎著的酒壺上:“你現(xiàn)在身體不好,不能飲酒�!�
“這是凡間的酒,我再不濟,也是能應付的�!蹦仙秸f著,就把東西放到了桌子上,一邊翻箱倒柜找杯子,一邊提醒他,“把飯菜都解開,那些湯湯水水的不好帶,今日要的全是干食,咱們也只能借著酒往下咽了�!�
溪淵冷哼一聲,卻還是聽話地上前,等南山找到杯子洗干凈時,幾樣菜已經(jīng)整整齊齊地擺在桌上。
南山笑著給他倒了杯酒:“這酒我買的時候嘗過了,味道很好�!�
溪淵一飲而盡,嘖了一聲:“一般。”
“你喝過太多好酒了,嘴都養(yǎng)刁了,自然喝什么都一般,”南山?jīng)]當回事,喝了口酒享受地哈了一聲,“我卻不同,什么都沒試過,也就什么都喜歡。”
溪淵:“那你覺得,哪種更好?”
“當然是我這種好,你眼界太高,這世上很少有什么東西能入你的眼,你自然也很難高興,”南山夾了個花生米,“從前我一看到阿爹喝酒就生氣,不懂這等辛辣之物有什么好喝的,如今年歲漸長,卻是漸漸明白過來,像我這樣生來就平凡困頓的人,能讓自己高興的東西太少,酒勉強可以算一個�!�
溪淵見她的杯子空了,又給她倒了一杯。
“照你這么說,我眼界高很難高興,你平凡困頓得不到那些可以讓你高興的東西,都不高興,憑什么你要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