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艾彌絲」會永遠站在「拉斯特」這一邊（5k）
「艾彌絲」會永遠站在「拉斯特」這一邊（5k）
淡金色的曦光，窗外婉轉(zhuǎn)悅耳的鳥鳴聲，還有樹梢上反射著陽光的露珠……
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一個只屬于迦南的清晨。
拉斯特從床上緩緩坐起身子，凝視著窗外那個逐漸醒來的邊境小鎮(zhèn)。
傾塌的樂園王城、尸山血海的崩毀冥淵、與古神殘魂的困獸死斗、還有那個由傳奇強者的尸骨所鋪就的破碎海岸……
那發(fā)生在夜世界之中的一切，無論是恢弘壯麗的史詩、亦或是神話時代的重演……一切的一切都變得無限遙遠，不再重要。
拉斯特的眼中不由一陣恍惚，就像是從大夢中醒來，一時之間有些分不清夢境與現(xiàn)實。
直到，他的視線無意間落在了身旁潔白的床單上，拉斯特眼中的恍惚方才褪去了幾分。
枕邊空無一人，只有床單被壓折過后留下的痕跡。
被折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上，還縈繞著少女所獨有的檀木發(fā)香。
閉合的房門外，隱約傳來了湯粥沸騰的咕嚕聲與少女輕盈哼唱的鄉(xiāng)村歌謠曲調(diào)。
拉斯特知道，這是小艾在樓下的廚房中為兩人準(zhǔn)備今天的早飯。
這座名為迦南的邊境小鎮(zhèn)不比現(xiàn)世的大都市，沒有電力也沒有網(wǎng)絡(luò)，即便熬夜通宵也無事可做，早晨和夜晚自然也都來得比城市里更早。
但像艾彌絲這樣，每天清晨不到五點，天都還只是蒙蒙亮的時候便起床的還是極少數(shù)。
按照小艾的說法，她很享受早上提前醒來，留在床邊，靜靜看著身旁熟睡的拉斯特這一過程——
用她自己的話來講，平日里的拉斯特總是喜歡擺出一副故作深沉，飄忽不定的姿態(tài)……而陷入沉睡時的拉斯特則更像個小孩子，睡顏可以用天真無邪甚至是可愛來形容，讓人忍不住想要戲弄。
拉斯特本人當(dāng)然并不認可這種說法。
不過……這種始終有人在等待著你回來的感覺，真的很特別。
從此以后不論身處何地，無論是時間循環(huán)的煉獄或是吞噬光芒的冥淵，你也永遠不會迷路了。
因為當(dāng)你在浩瀚荒原上回首眺望時總能看到那座恬靜的小鎮(zhèn)，那里晝夜回蕩著悠揚的風(fēng)笛聲……而那位有著淡金色長發(fā)的女孩便在那里等著你回來，笑靨如花。
這種感受很難用言語去描繪，就仿佛他們已經(jīng)在這座小鎮(zhèn)中生活了很久很久，久到白發(fā)蒼蒼。
……
當(dāng)拉斯特洗漱完畢，穿戴好衣物起身下樓之時，廚房里那咕嚕咕嚕的蒸煮聲已然消失不見。
樸素但整潔的木桌上已經(jīng)擺放好了餐具，早餐是奶油蘑菇粥與木瓜牛奶，后者也是拉斯特印象中小艾最鐘情的飲品，鐘情到了餐餐必有，甚至就連下午茶都時常喝上一杯的地步。
拉斯特也曾經(jīng)問過艾彌絲如此偏愛木瓜牛奶的緣由，但卻始終被少女用各種方式給搪塞了過去。
這個問題直到拉斯特脫離了深藍港的循環(huán)，進入了現(xiàn)世之后，才從銀院長這只整天不務(wù)正業(yè)唯獨各種偏門八卦了如指掌的宅貂院長口中得到了答案。
“根據(jù)小道消息，木瓜牛奶有豐胸的效果哦�！�
“但你為什么會問這個問題？明明那些和你在現(xiàn)世有所交集的女人，無論是小緹娜還是小希婭在那方面都有容乃大，根本不該有類似的困擾才對。”
彼時的銀院長趴在拉斯特的腦袋上，紅寶石般的獸瞳中閃爍著狐疑之色。
良久之后，它才恍然大悟般地點了點頭，用毛茸茸的尾巴拍了拍拉斯特的臉頰：“我懂了，原來如此……你是終于不滿足于自己男人的身份，想要去嘗試更多樣的人生了嗎？”
“這么說來，豐饒序列的「艾彌絲」會永遠站在「拉斯特」這一邊（5k）
以當(dāng)前他所收集到的信息來看，真實的迦南，有極大的概率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了。
他所看到的，或許是某種類似于夜世界副本一般的往日幻影、也或許干脆便是拉斯特自己的空想……
但是無論究竟是哪種，這應(yīng)當(dāng)都不是真實的風(fēng)景，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回歸現(xiàn)世的可能性。
而既然迦南如此……那么生活在迦南當(dāng)中的小艾，理應(yīng)也是如此。
那位有著淡金色長發(fā)的少女，無論是檀木發(fā)香、溫?zé)岬暮粑�是膝枕時的溫柔，觸碰臉頰時的柔軟觸感都是那樣的真實。
但是理性卻在告訴著拉斯特，這只不過是一場真實的幻夢，是能夠以假亂真的謊言。
就如同冥界之國中，那位如籠中鳥般的海倫女王那般……一切都始于一場謊言，戲中人如演員般深陷于由外力所編織而成的幻夢里，卻又并不自知。
或者說，即便知道了真相，也不愿意從幻夢中醒來。
所以拉斯特才會下定決心——無論付出何等代價，即便讓自己置身于那樣的險境中也要將阿克希婭從冥淵救出來……
這一切的動機并非是因為諾亞口中那“雄性生物與雌性生物之間，因腺體分泌刺激性激素而產(chǎn)生的原始生殖沖動”，而是因為同病相憐。
同為身陷幻夢卻不愿醒來的戲中人，彼此之間的同病相憐。
拉斯特的腳步停頓在了客廳的邊緣，帶上了幾分躊躇。
他剛才所糾結(jié)的這些事情，換做是以前，大約只是剛一開始聯(lián)想便會被拉斯特所強行中斷。
畢竟，對于一切以最高效率為第一優(yōu)先級的機械而言，患得患失的糾結(jié)與躊躇，只不過是毫無意義的自我內(nèi)耗，是必須被舍棄的多余情感。
但是正如當(dāng)初西塞爾所說的那般。
既然選擇成為了守岸人，選擇了去擁抱人性……那么在沐浴著人性光輝的同時，便也同樣意味著必須去接受人類的缺陷。
因為曾經(jīng)擁有，所以害怕失去自己的珍貴之物，珍視之人的患得患失……這恰恰便是獨屬于人類的軟弱。
過去的他，會選擇去自欺欺人地對這種患得患失的情感視而不見。
但此刻的拉斯特，卻既無法，也不愿去逃避這份軟弱。
……
“拉斯特�！�
“拉斯特……”
撲面而來的檀木發(fā)香，還有那如午夜風(fēng)鈴般悅耳的聲音，將拉斯特從怔怔出神中拉回了現(xiàn)實。
在他的身前，艾彌絲不知何時已經(jīng)湊了過來，正以極近的距離直視著拉斯特的眼睛。
她那淡金色的長發(fā)沐浴在曦光里，于晨間的微風(fēng)里微微飄蕩，銀鈴般清脆的聲音里帶上了幾分擔(dān)憂：“是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嗎，在夢里的那個世界？”
“我沒事，小艾，只是還有點困，沒怎么睡醒而已�！�
拉斯特微笑了一下，將心中的所有雜念都強行收攏。
他擺了擺手，向著不遠處的餐桌走去：“走吧，該去吃早飯了……再不吃蘑菇粥就要涼了，那可就辜負了特地你早起的一番努力�！�
但是緊接著，拉斯特便感覺自己的手被人給拉住了，帶著柔軟的感觸。
他回過頭去，發(fā)現(xiàn)艾彌絲正用自己柔若無骨的白皙雙手牽住了自己的右手。
“早飯和奶油蘑菇粥那種東西怎么樣都無所謂！”
“比起那些，我更在意你�！�
金發(fā)少女平日里那雙溫柔如水的天藍色眸子里，此刻卻帶著毫不退讓的堅決：“拉斯特，你瞞不過我的。”
“你平日里的每一個行為習(xí)慣、每一個動作的細節(jié)，我都了如指掌……所以我可以百分百地確信，你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她的話語稍稍放緩，變得柔和了幾分：“在那個我無法知曉，也無法陪伴你一同前去的夢境世界里，一定發(fā)生了許多事情，對嗎？”
“所以，你才會發(fā)生這么大的改變，前所未有的改變。”
看著身前認真直視著自己的眼睛，視線里不帶一絲一毫退讓的少女，拉斯特不由輕嘆了一口氣。
他自認為自己便是最為完美的演員，可以自如地切換各種各樣的人格面具而不露出分毫瑕疵……可是他也同樣清楚，自己或許能夠欺騙全世界，卻唯獨瞞不過眼前的金發(fā)少女
艾彌絲切實地見識過自己未曾佩戴人格面具時，那最為迷茫怯懦，也最為真實的模樣。
而在艾彌絲的眼里，拉斯特也并沒有在其他人眼里那般神秘莫測的濾鏡與光環(huán)。
他們已經(jīng)在一起生活了很久很久，久到白發(fā)蒼蒼，久到無需言語，而只需要一個細微的眼神，一個無意間的動作，雙方便能夠知曉彼此的心意。
所以拉斯特當(dāng)然瞞不住小艾，再是登峰造極的演技，在自己的至親之人面前也不會起到分毫的效果。
而且，在小艾面前，自己其實本就無需隱瞞才對……
伴隨著如此的心緒，拉斯特也輕聲開口：
“確實是發(fā)生了許多事情，而我的內(nèi)心也改變了許多�！�
“只是——”
他注視著窗外那起伏的群山，眼眸中閃過了些許的茫然：“坦白來講，我也不確定這份改變究竟是好是壞……”
“在接受了人性的軟弱之后，有時候，感覺自己反倒成為了自私自利，患得患失，整天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無意義精神內(nèi)耗上的自私鬼——”
拉斯特微笑了一下：“從原本為了信念而不惜舍棄一切的正義伙伴，理想的殉道者，變成了如今這般整日整夜患得患失，抓著自己所珍視的事物不愿意放手的膽小鬼……”
“要是讓小艾你知道的話，恐怕也會嫌棄這樣的我吧……”
“不，我不會�！�
拉斯特輕聲的自嘲還未說完，便被艾彌絲那不似作偽的認真回答給打斷了。
她伸出了雙手，用柔軟白皙的小手輕柔地捧住了拉斯特的臉龐：“我又怎么可能會嫌棄拉斯特你呢�！�
“如果你是正義的伙伴，是為了追逐理想而步入窮途末路的殉道者……那我便陪著你一同被釘在十字架上，一同葬身于火海中�！�
“如果你是十惡不赦，殺人如麻的罪犯，那我就是你最忠實的同伙和共犯……正如拉斯特你曾經(jīng)和我說過的小丑與小丑女那樣�！�
“如果你墮入了深淵，那我就陪你一起墮入深淵……如果你選擇了自暴自棄，躺平擺爛，那我也就陪你一同躺平擺爛。”
“倘若拉斯特你變成了膽小怯懦，貪生怕死的自私鬼，那我就陪你一起躲進深山老林里逍遙自在……任憑外界洪水滔天，所有人類滅絕也與我們無關(guān)�！�
艾彌絲清脆的聲音微頓了一下。
她用素白纖細的手指，以極其柔和的動作，輕輕撫摸著少年的臉龐：“我說過，我愿意接受與包容拉斯特你的一切�！�
“無論你做出了什么選擇，心態(tài)發(fā)生了怎樣的轉(zhuǎn)變，變成了何等猙獰丑陋，面目可憎的模樣，即便是被你所有曾經(jīng)的同伴背叛，被千夫所指……”
“但是「艾彌絲」，都會永遠站在「拉斯特」的這一邊�！�
“所以——”
金發(fā)的少女俯身在他的耳畔，輕聲開口。
那溫?zé)岬暮粑湓诶固氐牟鳖i處，讓他感到一陣溫暖與濕潤，還有些許的騷癢。
“給我說說吧�！�
“在那個夢里的世界中發(fā)生的一切……”
“還有，你與那位名叫海倫的冥界女王，以及守岸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