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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個春天。

    我的第二家分店，開在了城東最繁華的商業(yè)街。

    生意依舊紅火。

    那天下午，店里不忙，我正在后廚研究新的菜品。

    一個陌生的號碼打了進(jìn)來。

    我接起來，那頭沉默了很久。

    然后，一個遲疑又帶著點(diǎn)尷尬的聲音響起。

    「是......是小楓嗎」

    我聽出來，是我老家一個很多年沒聯(lián)系過的遠(yuǎn)房表舅。

    我平靜地「嗯」了一聲。

    表舅似乎松了口氣，開始沒話找話地寒暄。

    問我媽身體怎么樣，問我生意好不好。

    繞了半天，他才終于切入正題，語氣變得小心翼翼。

    「小楓啊，你......你跟沈念，是不是已經(jīng)很久沒聯(lián)系了」

    「嗯，早就沒關(guān)系了。」

    「那就好，那就好......」

    表舅在電話那頭，重重地嘆了口氣。

    「唉，那姑娘，也是可憐�！�

    「就是......就是前幾天，人沒了�！�

    我握著手機(jī)，沒有說話。

    表舅以為我沒聽清，又重復(fù)了一遍。

    他大概覺得，我至少該問一句「怎么沒的」。

    但我沒有。

    可他還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聽說她從你那跑回來后，就跟瘋了一樣�！�

    「后來不知道從哪弄了張B超單，天天哭，說孩子是畸形，是報應(yīng)。」

    「沒過多久，就去一家小診所，把孩子給處理了。」

    我的心，被輕輕地刺了一下。

    那張假的B超單，起作用了。

    「沒了孩子，周家那邊徹底不要她了。她回娘家，她那個寶貝弟弟要結(jié)婚，她爸媽就把她給趕了出來，說她丟人，晦氣�！�

    「她沒地方去，就在城中村租了個地下室�！�

    「也沒人管她，聽說后來精神都出了問題，時好時壞的�！�

    表舅的聲音，越來越低。

    「前幾天，不是全國大降溫嗎咱們老家都下雪了�！�

    「聽人說，她是活活給凍死在里頭的，身邊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還是尸體都發(fā)臭了，才被那個收房租的房東發(fā)現(xiàn)的�！�

    我聽完，沉默了很久。

    久到表舅在那頭不安地「喂」了好幾聲。

    我才終于開口，聲音平靜得像在說別人的故事。

    「知道了。」

    「謝謝你告訴我，表舅�！�

    然后，我掛掉了電話。

    我走到店門口，午后的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

    街上人來人往，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店里，我媽正坐在她的專屬「寶座」上，幫我擇著菜，嘴里還哼著不成調(diào)的老家小曲。

    看到我出來，她抬起頭，笑了。

    「兒子，今晚我想吃你做的回鍋肉了�！�

    我走過去，蹲在她身邊，拿起一根青椒。

    「好。」

    我深吸了一口這南國小城的空氣。

    里面有辣椒的香味，有花草的香味，也有陽光的味道。

    我曾經(jīng)以為，我的人生，已經(jīng)在那輛開往邊境的綠皮火車上結(jié)束了。

    現(xiàn)在我才明白。

    那不是結(jié)束。

    是開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