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路無言。

    棺材停在正堂，跨過門檻，蘇皖便撲了過去掩面哭泣：“我的妹妹太可憐了，年級(jí)輕輕就去了�！�

    惺惺作態(tài)。

    顧長鈺眼底閃過諷刺，隨即又自嘲一笑，自己也沒有資格說這句話。

    是他害死了蘇暮。

    想到這，顧長鈺的心臟便生疼不已。

    因大婚之日走水，新郎官回頭之事，蘇府成了京城內(nèi)熱議的話題。

    見他來了，蘇父氣得仰倒：“你還有臉來？”

    “你可知，這京城之人如何說我們的？”

    顧長鈺會(huì)回過神，拱手道：“是小婿思慮不周，望岳父大人責(zé)罰。”

    聽到這話，蘇父眼神閃爍一下，將顧長鈺拉到一邊低聲細(xì)語。

    “我有個(gè)后生，需要你提拔一下�！�

    顧長鈺了然，頷首應(yīng)下。

    他一進(jìn)吏部便節(jié)節(jié)高升，在蘇父看來背后靠山強(qiáng)硬，這才輕拿輕放以利益結(jié)束。

    但從另一面來看，又何嘗不是悲哀？

    女兒離世，做父親的絲毫未覺得悲傷，反倒還在利用此事鉆研，蘇暮的閨閣日子原來比他想象中還要不好過。

    難怪，她會(huì)如此熱切地替自己尋覓夫婿。

    顧長鈺這才驚覺，自己還不夠真正了解過蘇暮。

    心臟不由又是一陣抽痛。

    商議完，蘇父又變了臉色：“你去給暮兒上香吧�！�

    顧長鈺沒有拒絕，他跪下叩首，內(nèi)心悲痛，暮兒，等我，我馬上就來陪你了。

    做法事的道士長吟：“該釘棺了，你們可還要再見死者最后一面？”

    蘇家人有些遲疑。

    畢竟尸首燒焦了，看了怕是晚上會(huì)做噩夢(mèng)。

    顧長鈺正要上前，卻被一道熟悉的聲音打斷：“道長，我身為蘇暮的未婚夫，想要再見她最后一面。”

    一轉(zhuǎn)頭，就見謝諱跨過門檻，一臉沉痛地進(jìn)來了。

    道長點(diǎn)頭：“可。”

    棺木被緩緩?fù)崎_。

    一股若有若無的尸臭味彌漫在空中。

    不少蘇家人都受不住，捏著鼻子默默退了出去。

    很快，現(xiàn)場只剩下了顧長鈺和謝諱。

    謝諱好似聞不到臭味一樣，踱步上前，顧長鈺敏銳察覺不對(duì)，默默跟在后面。

    道長只以為是蘇家人，沒有阻攔。

    經(jīng)過七天停棺，又被火燒，尸首已經(jīng)面目全非了。

    顧長鈺心口一痛。

    一雙眼死死盯著燒焦的尸首，這一看，就發(fā)覺了不對(duì)。

    人被大火焚燒時(shí)，會(huì)不自覺蜷縮，而這具尸體卻是直挺挺的，很明顯，這具尸體在大火之前就死了。

    謝諱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diǎn)。

    他忍不住嗤笑一聲，意識(shí)到顧長鈺在，隨即遮掩住住情緒。

    嗚咽出聲：“暮兒，一路走好�！�

    這一刻，顧長鈺死寂的心臟再度跳動(dòng)起來。

    他意識(shí)到，或許，蘇暮并沒有死。

    磚墻之上的血字突然在腦海中浮現(xiàn)：【謝諱毀我名聲，蘇皖害我雙腿……】

    當(dāng)時(shí)，他因蘇暮之死悲痛欲絕。

    沒有細(xì)想這些字眼，現(xiàn)在看來，蘇暮縱火自焚，或許便是為了保住性命。

    想清楚后，顧長鈺死死盯著謝諱的背脊，恨不得戳出一個(gè)洞來。

    你，究竟做了什么？

    ……

    深夜，顧府書房。

    燈火通明，顧長鈺提筆正在處理公務(w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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