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楉的疑問。
20250409-喃夭夭
向楉微微張著嘴,睡相還算安分,寅時七刻,絻紙睜開眼,這些年的準時,未有一天落下,她輕輕地離開,生怕吵醒了小家伙。
水聲潺潺,絻紙垂著眼,低頭洗了桑葚,昨夜的糖也放了兩顆,小碗放在向楉的茶幾上,旁邊有只浣熊雕塑,是絻紙在兩千九百八十九年前送的禮物,……記得真是清楚。
向楉si於十六歲,那是二十五歲的生辰禮物,今年的向楉三千零十六歲,不得不感嘆,靈魂和人b起來,活得可真久。
做完這些,絻紙推開木門,魂院一如既往y紫環(huán)繞,看著確實……y森、可怖。絻紙腳尖一點,離開魂院,回到婠絲宗,對自己的宗門弟子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長衣宛若垂柳撫風,衣繡金葉,整理好一切,漫步到學堂外,斜倚在樹下看書,來往的弟子行禮拜見,總難免有幾個不知si活。
就像現(xiàn)在,身穿紅衣的小nv孩上前拜見。
絻紙直直盯著她的眼睛,最後隨意點頭,卻能聽其余幾人竊竊私語。
「不是,掌門那麼可怕,怎偏要不知si活湊過去」語氣聽著是不討厭,但這內(nèi)容委實……
聽著的幾人聞之se變。
絻紙細細聽著,她的五感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像的。
「過來�!�
絻紙的口吻完全不容人拒絕,至於她在喊誰,誰心里就該有數(shù)。在樹下坐得久了,赤紅的花瓣落滿衣裙,很是養(yǎng)眼。
「叩見掌門。」
絻紙眼中都是不掩飾的嫌棄。怎的她就那麼可怕還有,見掌門用甚麼叩拜禮不是說得很清楚,長揖相拜即可
絻紙站起,俯首看著剛剛那個弟子,她見過,名喚凝檸。絻紙始終用淡淡的眼神看著所有人,道:「免禮。」而後,就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時,揚手打在凝檸臉上。
她轉(zhuǎn)過身,看了紅衣nv子的令牌:「鯉鰩」
「瑾玹長老座下,七弟子鯉鰩,見過掌門。」鯉鰩話音落地,絻紙看了一眼東峰的方向,嗯,瑾玹他好像游歷去了。就說,怎地如此當面議論
再等等,絻紙雖說見過也知道凝檸,那時她是宗門的一個外門弟子,做事倒是認真,還被絻紙夸贊過,但她何時是瑾玹長老徒弟了
如果不是,又為何和瑾玹長老門下的幾位混在一起
一時之間,絻紙心中都是問號,反而不知從何問起。
算了,就這樣,無趣。
不論在她婠絲宗,還是九天上下,絻紙的威信是絕對的,令她動手的人,可沒一個無辜。
其余幾人臉se變了又變,在抬眸看向凝檸,臉上竟盡是和絻紙如出一轍的……討厭。
「不必聽課了,去記月長老處領(lǐng)罰。」絻紙對著正當傻眼的凝檸來了一句,唉……這一幕但凡被向楉看到,那叫一個形象全毀。
「……謝……」
「不必謝�!篂榱吮苊忉崂m(xù)沒必要的廢話,絻紙直接將人堵si。
人一走,絻紙用帕子擦著手,嘶__見個人,忽然覺得瑾玹的茶園索然無味。
嘖,她當初到底是看上凝檸哪一點,竟然夸她
唉不對,當初她好像謊稱自己是瑾玹來著難怪她對自己好像沒印象。
畢竟也是……五、六年前的事了,又不是天天見到,只記得名字,忘了臉,倒也正常。
絻紙淡淡看著其余幾個人,一言不發(fā),勢必是要個解釋
站在最前面的被一看,頓覺背後涼颼颼的,連擺手道:「掌門您聽我解釋,她不是我?guī)煾档牡茏樱瑔渭兪亲罱偼@跑,僅此而已�!�
絻紙還挺無言,嗯……厲害,什麼叫「總往這跑」管她這跑還那跑,惹到掌門,算她倒楣。
「都進去吧�!�
幾個弟子一溜煙跑沒了影,怕再不跑,都被掌門喊到記月長老處。
絻紙回神,鯉鰩還站在那,一臉懷疑人生。
「免禮,你要稟告甚麼」
鯉鰩依稀發(fā)出聲音,「掌門……」鯉鰩咽了口口水,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道:「弟子知道重生是禁術(shù),但好像……」絻紙伸出手指,彈了一下鯉鰩的額頭。絻紙道:「你知道自己在說甚麼嗎」
「……知道�!共挥美^續(xù)說,絻紙很清楚她的下半句話。
重生!
「那你所謂的前生又是怎麼si的」
鯉鰩一邊低頭思考一邊說:「我也不是很清楚,就像現(xiàn)在一樣,師傅游歷,師兄管事,然後剛剛的那個凝檸也不知怎地,就變成我?guī)煾档男“�,但我�(guī)煾抵型靖緵]有回來過,而我是有一天,晚上睡不著,出去散步,發(fā)現(xiàn)凝檸不知在擺甚麼陣,手中捧著紅燭,莫名的眼前一黑就si了,然後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又回了今天�!�
絻紙面se凝重道:「欺騙、w蔑、重生,若三罪并罰,足夠要你一命,可想清楚了」
「句句屬實,請掌門明監(jiān)�!乖捯魯S地有聲,不免讓人信服,但現(xiàn)在,絻紙需要知道的是__為甚麼她可以重生
「知道了。」簡短的三個字。
絻紙碰了一下剛剛那棵樹,的確周圍有陣法,已經(jīng)成了一半。
「離開�!菇兗埬暤�。
手中泠皎詔來,白竹染上磷火,北方、西方,以及腳下,分別顯出紅燭,一瞬之間點燃,燭火搖曳著照亮半片南際,成了一半的陣法覆滅。凝檸在去謹言堂的路上,身邊亮起火光,瞬息間,心懸了起來,瞳孔驟縮,看著蠟燭一根根熄滅,她很清楚一切都沒救了。
怎麼辦,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嗎
下瞬,泠皎竟就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絻紙的氣息離得很近,冰寒的氣息混入磷火的熱,直直的抵住她,凝檸笑了,無力跪坐在地,笑著笑著,笑出了眼淚,卻不癲狂,而是一個人,輕輕地擦著�!干仙�,我也會痛,您想過嗎」
絻紙揮了手,四周鏡花水月。
「以前是外門灑掃弟子,您謊稱瑾玹長老,其實我清楚得很,至今也記得,當年神官仙風道骨,面se霜冷,卻於百忙,閑談幾句,贈詩九末楓凝砂,五月青檸畫,可與此地此景,神官玉言,卻成利刃,我眼界不寬闊,只想殺了所有人,我不明白這樣做的意義,惡念攀升。一日受冤,十指連心之罰,承受不知凡幾,適才知__」話音頓了一下,其實那時,凝檸的心情很復雜,她可以保護自己了,對不起的,是自己唯一的__屬光,「血,竟是奪命燭,擺陣一符絢爛,唯一想留……」這里開始,凝檸的語調(diào),漸漸染上了鼻音,眼眶紅了,「只有您,可我也不敢坦白,我甚至想著,若您……我一命賠給您,也就……」
少nv仰起頭,失血的虛弱奪去了她僅存的力量,卻依舊執(zhí)拗的望著絻紙,她說了好多好多,這輩子都不知是否說過那麼多話。
「您一點也不可怕,真的,方才那句話,我很是希望您下令,將我逐出此地,也許也許還能si了這一片心�!�
絻紙仰著頭,……看著凝檸道:「我不允你在我的地方,染上任何業(yè)果�!�
「我很清楚後果!」
凝檸輕輕的閉眼,過了一瞬,絻紙聽見了,幻境之外,有好幾聲凄厲的慘叫響起,宛如鬼y聲,聲聲嘶啞。
絻紙的幾魂以最快的速度趕往現(xiàn)場。
見赤焰,半片竹林毀於一旦。
眼看烈火蔓延,凄慘之聲漸停,絻紙安靜滅了。
絻紙質(zhì)問道:「身蠱,誰教你的?」
凝檸未言,若將此燭栽於心,則以血為食,一點點地啃食五臟六腑,可怕的是__完全意識不到它的存在。
一般而言,若是下蠱人將si,又或是怨念過重,便會成今時今日這般慘狀,焰火百引不止。
「對不起,那些竹子」
「沒關(guān)系。」
凝檸拖著身子站起,下一瞬卻又癱軟在地,那些蠟燭,可都是自己的命,如今燭光提前燃盡,她的魂魄一點一滴消散殆盡。
「再見,我的神官�!�
絻紙看著凝檸,她……好像該走了。
她從小被拋棄。
她今年也才十三。
她還沒看過世間。
九末楓凝砂,五月青檸畫。
東風柳未落,凈仙踏誠埋。
十三個輪回,止於青檸畫,si於凈仙埋。
背著晨光,向楉正安靜地吃著糖,圓圓的杏眼四處張望……
桑葚有點酸,為什麼絻紙要留那麼多……
20250411
21:52-喃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