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入宮請安

    入宮請安

    臥床休養(yǎng)的兩日里，裘興因為趙構(gòu)將他提至巡鋪軍巡檢副使的緣故，需要入職當班，再無法隨時跟在趙瑗身邊。

    趙瑗身遭的一應伺候事務都被趙構(gòu)賜下的新護衛(wèi)與宮女接手。

    雖然趙瑗作為一名接受過社會主義熏陶的正直青年，也難免會被腐朽的封建資本主義糖衣炮彈所腐蝕。

    其實真不怪建國公府里的侍女長得漂亮又會伺候人，要怪就得怪太醫(yī)開的那些安神養(yǎng)心的藥方確實有效。

    連喝兩天下來，饒是趙瑗這種本來就沒病的人，都感覺自己有了慵懶松散和嗜睡戀床等癥狀。

    感情古人的安神養(yǎng)心法子就是吃安眠藥滾床上睡覺？

    沒啥毛病是睡一覺解決不了的，實在不行就睡兩覺，從早上睡到晚上，再從晚上睡到日上三竿。

    把人睡廢了，就不會憂心多想了，心疾自然而然就好了。

    直到裘興當班結(jié)束，回來后才能給趙瑗說一些從巡鋪軍內(nèi)當值聽來的消息。

    巡鋪軍作為南宋時期的警局城管兼任消防部門，總能探聽到各種八卦小道消息。

    趙瑗并沒有小看秦檜的死會對整個南宋朝政帶來的影響。

    但他還是沒有料到風暴會來得如此猛烈！

    利州四義從臨安水道逃后，尋了江南水寨庇護，殿前都指揮使楊沂中率兵圍剿水寨，結(jié)果從江南抽調(diào)的軍卒戰(zhàn)力羸弱，反而被水寨那些江湖悍匪殺得丟盔棄甲，大敗而歸。

    宋高宗趙構(gòu)朝堂之上再次大發(fā)雷霆，一紙詔書就革了還在江南剿匪的楊沂中和江南兵馬都統(tǒng)的職。

    趙構(gòu)盛怒之下的無心之舉卻仿佛給朝堂上下的信號，原本楊沂中和江南兵馬都統(tǒng)都是秦相一黨，如今秦檜遇刺身死，沒了庇護之后其黨羽接連被擼。

    朝中的主戰(zhàn)派與革新派就好像給自己打上了雞血一樣，次日就用奏疏把御書房給淹了。

    就連臨安城外數(shù)十里遠的九品芝麻縣官都連夜寫了洋洋灑灑萬字，來湊熱鬧，還被人送上了宋高宗的案牘。

    果不其然趙構(gòu)又在朝堂上革了一批官，抄了一批家，殺得整個朝堂之上腥風血雨！

    可等下了朝，各派官員湊到一起一合計，才倏然發(fā)覺，被革職查辦和抄家的不全是主戰(zhàn)派和改革派的人嗎？

    那秦相一黨看似傷筋動骨，其實受損的不過一些微末小官，根基竟未動分毫！

    這什么意思？

    秦相遇刺身死，竟然還不能消除秦黨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可還來不及讓各派捶胸頓足，秦黨已經(jīng)動起了手，目標就是那些被革職后留下的空缺！

    雖然驚悚于陛下對秦檜的恩寵之盛，竟能愛屋及烏到超越生死的地步。

    但其余兩派也不會坐以待斃，將那些空缺拱手相讓。

    一時間整個朝堂開始為了新的爭權(quán)奪利，再次你攻我伐，臨安城上下亂作一團。

    如今就連與秦檜遇刺息息相關的建國公趙瑗也淡出了朝中視野。

    而此時距離秦檜遇刺也不過數(shù)日，《紹興合議》簽訂不足半月，就連岳飛因謀逆罪名被關牢獄也不過月余。

    就算是趙瑗這般看遍了歷史典籍的現(xiàn)代人，也不得不感嘆一聲，南宋衰敗絕非單純的外患所致。

    趙瑗在府里眼看著休養(yǎng)心疾的借口不宜再拖，這才趁著裘興休班，在他的陪同下出了府，按照趙構(gòu)所言，前往宮內(nèi)去給母妃與張氏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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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安城由于才遷都不久，城內(nèi)皇宮只是前朝北宋皇室避暑的宮闕改建，比起前朝開封和后世北京的皇宮來說并不算大。

    但饒是如此，趙瑗從入宮后步行至后宮也足足花了一炷香的時間。

    這一路上，時有官員從旁經(jīng)過，面上表情神色各異，或失魂落魄；或眉開眼笑；有人被宮中禁衛(wèi)像是拖死狗一樣拖出宮中；還有甚者像是夢回年輕時狀元及

    入宮請安

    幾名宮內(nèi)侍衛(wèi)見到趙瑗俱都一愣，他們自然知曉趙瑗身份與自家主子一樣高貴，俱都有些躊躇不敢上前。

    倒是趙璩一見趙瑗，便不由自主的露出一副厭惡模樣，朝著趙瑗喊道：

    “趙瑗你不是受驚犯病了嗎？不好好養(yǎng)病，還出來惹人厭做什么？趕緊給我把那只死貓交出來！”

    趙瑗起先本想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可被趙璩如此尋釁，也只能嘆了一口氣，蹲下身子將貓咪抱起，看向一旁的兩名少女開口問道：

    “這是怎么了？”

    兩名少女倒是聰明，見到如此情形，哪還不知眼前之人正是皇上兩位養(yǎng)子之一的建國公趙瑗。

    一旁的杏衣少女連忙指著趙璩開口解釋道：

    “我和李妹妹本來在這里陪小泥巴玩，他突然領著人過來，非要說他養(yǎng)的鳥兒被小泥巴吃了，要抓小泥巴回去剝皮，我和李妹妹攔不住，小泥巴還被他命人打傷�！�

    趙瑗低頭，確實看到懷中的貍花貓身上幾處傷口藏在毛發(fā)之中，正滲著血，把他的衣襟給沾上了血跡。

    趙璩不服，一副被人寵壞了的紈绔模樣怒道：

    “什么小泥巴小邋遢的，這只死貓吃了我精心養(yǎng)來準備送給父皇的鳥兒，難道我抓它問罪還有錯了？”

    趙瑗皺眉，心中想著趙璩這貨怎么還能和貓一般見識？

    抓貓問罪？

    莫非他還能指望這貓能簽字畫押認罪嗎？

    旁邊的青衣少女聽到趙璩如此理直氣壯，也急了起來，她連忙說道：

    “荔院的青枝姐姐說，前天就看見你偷偷把死了的鳥兒埋了！你的鳥兒根本就不是小泥巴吃的，是你養(yǎng)死的！”

    “就是，你養(yǎng)死了自己的鳥兒，還要栽贓嫁禍給小泥巴，你無恥！”

    兩名少女同仇敵愾，把原本就氣壞了的趙璩氣得更加火冒三丈。

    “你們胡說！那只鳥兒可是我從瀛洲商人那里花了千兩銀子買來的！我每天吃什么它就跟著吃什么！吃得這么好，怎么可能是我養(yǎng)死的？”

    趙瑗聽完，恨不得直拍自己的腦門。

    得了，狼人自爆了。

    這還用繼續(xù)問嗎？

    分明是趙璩花大價錢買回來的鳥兒，被自己亂喂東西給養(yǎng)死了之后，無處撒氣，最后撒給了這只無辜的貓。

    這倒是符合趙瑗對歷史上記載的趙璩印象。

    原本宋高宗趙構(gòu)選了兩人做養(yǎng)子后，心中一直偏袒趙璩，后來偶然見了趙璩虐貓與各種無狀表現(xiàn)，又多次試探后才知趙璩心性本質(zhì)，這才促使后來趙構(gòu)將趙瑗立為了太子。

    眼看趙璩氣得臉漲通紅，趙瑗補刀說道：

    “那是不是這只貓咬死了你的鳥，去讓人找你埋鳥的地方挖出來看看不就行了？免得你非得冤枉一只畜生。”

    趙璩自然不敢真讓人去挖他埋鳥的地兒，他眼看說不過趙瑗，氣急敗壞的就要指使人上來搶貓。

    有趙璩撐腰做主，幾名侍衛(wèi)自然不敢忤逆主子，上前作勢欲搶。

    趙瑗看著幾名侍衛(wèi)上前，眉頭一皺，向后退了幾步，喊道：

    “裘興！”

    原本一直跟在身后的裘興心領神會，越過趙瑗身前。

    這些只會在宮中溜須拍馬討主子歡心的侍從又怎么會是裘興的對手，僅僅幾個回合就盡數(shù)被裘興放倒在地，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這還是裘興入宮時未帶刀劍武器，手下留情的緣故。

    要知道裘興在趙瑗穿越來的那夜，為了自家公爺行事不被暴露，手起刀落連殺數(shù)名同僚時，果決得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但僅僅如此，這樣的場面還是嚇壞了趙璩。

    裘興只是稍稍將視線轉(zhuǎn)向他，就把他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連滾帶爬的向后逃去。

    一邊逃一邊還忍不住嘴賤。

    “趙瑗，你合伙這些外人欺負我！你給我等著！”

    眼看著趙璩跑遠，趙瑗嘆了口氣。

    無怪說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更何況兩人還不算是趙構(gòu)的親生子。

    就趙璩這囂張跋扈，卻成不了事的脾性，虧他才穿越來時還煞有介事的將其當做競爭對手。

    現(xiàn)在看來，但凡趙構(gòu)眼神好一些，有點腦子，就不會選這種貨色禪讓做繼承人。

    趙瑗抱著貓，看向一旁不知所措的兩位少女說道：

    “兩位，這小泥巴受了傷，你們可以幫我給它送去太醫(yī)院找大夫看看嗎？”

    說完這話，趙瑗就忍不住想笑。

    讓太醫(yī)院那群太醫(yī)給貓治病，恐怕也算得上聞所未聞了。

    兩位少女回過神來，連向趙瑗道謝，應了替趙瑗帶小泥巴去給太醫(yī)的請求。

    本想湊近過去接貓，結(jié)果或許是先前趙璩傷它時兩女在場，讓小泥巴應了激，連同兩女一道記上了仇。

    一見兩女靠近，小泥巴就瘋狂的朝她倆哈氣，只愿意待在趙瑗懷里。

    眼見如此，趙瑗也無可奈何，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陽，心里盤算了一下時間還很充裕后，耽誤不了太久后，只能自己帶著貓去太醫(yī)院，等把貓送去太醫(yī)院再回來給吳貴妃和張氏請安。

    兩名少女也知道趙瑗這算是為她倆出頭相幫，主動陪他一道前往。

    路上三人仔細交談過后趙瑗這才知道兩名少女的身份。

    那名姓郭的杏衣少女名叫郭云岫，開封祥符人，家父在朝中做官。

    而那名青衣少女名叫李晚舟，趙瑗笑談及這名字怕不是取自李清照的“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被少女驚訝解釋才知，這少女竟然就是李清照的侄女。

    兩位少女皆是兩日前被吳貴妃以宮中寂寞，無人陪伴為由邀入宮中，除去二女之外，還有其余數(shù)名少女也一道被邀請入了宮。

    趙瑗不知吳貴妃此番行事的緣由為何，但也懶得深究。

    一路上三人談天說地，論詩聊經(jīng)，兩位少女才華橫溢，倒是把身為堂堂歷史系研究生的趙瑗逼得汗流浹背，搜腸刮肚的在腦海里復習畢生所學才能對付。

    等到三人廢了一些功夫找到太醫(yī)院讓人治好了貓，趙瑗這才得空回養(yǎng)心殿去給吳貴妃和張氏請安。

    只是初到養(yǎng)心殿門口，他就察覺到了異樣。

    養(yǎng)心殿外站滿了侍衛(wèi)，見趙瑗前來，紛紛讓開了路。

    趙瑗走進殿內(nèi)，便看到趙構(gòu)正坐在一張?zhí)珟熞紊�，兩位宮裝美婦侍于一旁，為他端茶倒水。

    而趙構(gòu)的身后，趙璩正為其捶背捏肩，見趙瑗走進殿里，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出來，轉(zhuǎn)瞬即逝。

    安然躺在太師椅上享受天倫之樂的趙構(gòu)聽到了趙瑗走進殿中的聲音，還沒等趙瑗開口請安，就先開了口：

    “瑗兒，聽璩兒說你入宮后不先來養(yǎng)心殿向你母妃和張氏請安，反而還有閑心縱容手下欺負璩兒？你這養(yǎng)一趟心病，倒是養(yǎng)出來了一身壞毛病？”

    好家伙，趙璩這家伙別的本事沒學到，惡人先告狀倒是學到了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