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春夢
對于成年人的生活而言,自慰早就不是什么有吸引力的話題,而變成與一日三餐一樣稀松平常的事例——忙起來就會忘記,太困了就會優(yōu)先睡覺,如果沒有好吃的菜配著,那就會無法進行下去。可惜世界上的好配菜是有限的,若是恰好挑食,那更是看一部少一部。
雖然剛滿26歲,周品月就處在這樣的時期之中。
正值暑期,臥室外沒開空調(diào),一開門,迎接她的是一陣燥熱的風。
她在洗手臺仔細清洗完小玩具后,用棉簽把吮吸口擦干。
昨晚是怎么睡著的都忘了。
她用冷水潑了潑臉,再一次漱了口,思考了幾秒鐘,就皺著眉頭,拿著那小玩意兒回到床上。
燥熱的可能不止是溫度而已。
既然有這個念頭,那就趕緊解決,然后開始畫稿吧。
她干脆利落地脫下褲子,側(cè)臥下來,抱著被子并夾在腿間,將小玩具伸進內(nèi)褲里,吮吸口對準陰蒂,順便借著內(nèi)褲把它固定住。
按下按鈕后,震動并沒有帶來什么排山倒海般的快感。
淡淡的。
大概是因為月經(jīng)剛結(jié)束,但腦子里又填滿了黃色內(nèi)容,很想做,生理上則憔悴又萎靡。
有時候真無法理解人類的大腦和人類的身體怎么會這么不齊心。
她面無表情地瀏覽著色情網(wǎng)站的首頁,那些視頻的封面角度全都夸張得搞笑,無論是什么性取向,都會出現(xiàn)這樣一種老套的構(gòu)圖:有人大方地將屁眼展示在鏡頭前,還要輔佐雙手掰開,將腿間的部位完全展示出來,好像為了給醫(yī)學生看病灶似的。
她不死心地搜了“l(fā)esbian
aateur”,蹦出來的結(jié)果和昨天、前天甚至上周的沒什么兩樣。
要不去找找女喘好了,但是一想到人家大部分是喘給男人聽的,就不太吃得下,而且多少有些出戲。女同向的喘,又有點羞恥,實在很難代入。
或者漫畫、?但鋪天蓋地的異性戀內(nèi)容,還都是弱弱女主狠狠寵那套,倒是比較讓人想笑。
她按停了腿間震動的物件,起身,將枕頭堆高墊在背后,扔下手機,焦躁地抓了抓頭發(fā),深深地嘆了口氣。
明明更小的時候——具體來說,十一二歲的時候,自慰是完全不需要配菜的,全靠腦補。
小孩子的想象力原來是這么豐富的嗎?
還有,我原來小學就開始自慰了?!她突然意識到這個震驚人生的事實。
當時想了些什么?想著有一雙手在渾身上下?lián)崦惖�?還是都不怎么了解生理構(gòu)造的年紀,會以為尿道和陰道口是一個東西,更不知道陰蒂是什么,對隱私部位的想象相當模糊。
和我在一起,你已經(jīng)沒有新鮮感了嗎?周品月低著頭,神經(jīng)兮兮地對自己的性器官默念。
意識到這是什么體位,她木然地停下了思緒。
無可避免地——即便從醒來開始,就一直在回避那個畫面,但那個人的臉還是猝不及防地出現(xiàn)在腦海里,延續(xù)著昨晚的那個夢。
“要不要做?”
出現(xiàn)在她房間里的女人,穿著背心、開襟襯衫和牛仔褲,似乎是在炎熱的街道上待了好一會兒,額上沾著汗?jié)竦念^發(fā)。
夢里的自己也像這樣坐在床上,沒穿褲子,下意識拉住了衣擺,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你確定嗎?”
“確、確定。”
那或許是正午,沒拉窗簾,艷陽高照,蟬叫得好大聲。女人坐上床,沒有接吻,也沒有前戲,只是俯下身子,抓住她的腳踝,讓她把腿張大一些,直接將嘴唇貼上了毛發(fā)稀疏的陰戶。
溫熱的吐息和濕潤的紅肉,讓她聯(lián)想到排尿的感觸,因此有些慌張,害怕自己無法控制,也確實感到有一股暖流往小腹涌去,叫她收緊整個盆腔附近的肌肉,弓起身體,腹部緊繃。
一滴汗珠從女人的額角滑到下頜線,從這個角度只能看見睫毛。
會不會太辛苦?她伸手幫女人擦汗。
“這樣撐著有點累,”過了一會兒,頭暈目眩中,女人忽然說,“你坐到床邊好一點,可以嗎?”于是她乖乖挪動自己,雙腳著地,女人拿了個枕頭墊著膝蓋,跪下來,肩膀撐著她的大腿,手攀上她起了一層薄汗的肚子,用力地在腰側(cè)掐了下去。
到這里,夢里的她并沒有認出,這完全是自己喜歡的一部素人視頻的情節(jié),換頭了。
換成誰了呢?
被往上撩的衣擺總是落下來,于是她用嘴叼住,好一手撐住身體,一手去與女人十指相扣。
高潮的時候,她努力不收緊雙腿,以免夾著人家,但身體的痙攣不受控制,腳后跟甚至接觸到了女人的肋骨。
她濕得一塌糊涂,床單有一塊被染成了深色,溢出的滑膩液體甚至蔓延到了大腿內(nèi)側(cè)。
女人抬起彎彎的笑眼看她,“不要咬衣服,”t
恤的下擺被扯出來,“過來一點嘛。”
她喘了口氣,后頸被一只手拉過去,迎接沾滿自己體液的吻。
“你看,是不是咸的?”
女人的下巴上混合了口水與體液,唇瓣也濕漉漉的,因為用力吸吮而顯得有些紅腫。
夢里的自己,怔怔地盯著那張臉,喊出一個已近乎陌生的名字。
“程牙緋。”
世界上最憎恨的人。
惡心死了,好想吐。
為什么會做關(guān)于這個人的春夢?
周品月仰頭看著天花板,感覺胃有點痛。
但手卻不受控制,伸進了內(nèi)褲里。
好久沒手動了,和機器帶來的感覺不一樣,幾乎是觸碰到陰蒂頭的那一刻,她就生理性地聳起了肩膀。
一定是手的柔軟,手的溫度,才會這么舒服,而不是因為那張臉。
畢竟,這么多年來,只要想起那張臉,厭惡、怨恨、忮忌就變成惡臭的嘔吐物,從兩眼、兩耳、兩鼻和嘴巴源源不斷地涌出來。
偶爾,晚自習前,程牙緋會拉她跑去天臺,學生會的,有鑰匙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她們會躲到學校的牌匾里接吻,就在“十”字背后,欄桿邊緣有一塊凸出的平臺,可以坐上去。一開始,兩人謹慎地并排而坐,側(cè)著身子,將柔軟的唇瓣互相貼近又分開,像兩只啄木鳥,只有細碎的輕吻。后來,她想要更多接觸,兩人便面對面站著,程牙緋比她高幾厘米,所以她會攬著對方的脖子,程牙緋則將雙手穿過她的腋下,環(huán)著她的肩胛骨。在為彼此創(chuàng)造的結(jié)界中,她們交換的變成了那種會張嘴的吻,仿佛在互相咀嚼著牙關(guān)。
溫熱的軟肉包裹著唇瓣,互相吞吐濕漉漉的喘息,不熟練地交替吸吮上唇、下唇,默契偶爾被打破時,牙齒會嗑在一起,發(fā)出甜蜜的響聲,牙膛有時候癢癢的,是舌頭伸進來,調(diào)皮地逗弄一番就離開。
為什么她們會做這種事?
并沒有在一起,并沒有談戀愛,只是“最好的朋友”,還有什么比這更惡心?是在把彼此當做練習對象嗎?
可是,陰道口吐出粘液,臀縫也變得黏黏糊糊。臉好燙,耳朵也是,感覺像發(fā)燒了,以往不會這樣的。周品月知道這是羞恥心作祟,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任由身體滑下來,閉上眼,將被子當做可以擁抱的對象,將腦袋埋進那個人的“肩膀”。
“牙緋,啊、我快……”
高中自慰的時候,就會輕輕叫她的名字,在眼前炸開的不是白色,而是如那名字一般的紅。
好像真的有人將她抱在了懷里——是這被子質(zhì)感太好了吧,一定是的——周品月一邊想,一邊忍住舌根涌現(xiàn)的嘔吐感�?旄许樦怪宦繁鄙希钡接|發(fā)那股綿長的痙攣。
小腹中彌漫著酸酸的墜脹感,她將臉完全埋進被子里,好蓋住無法抑制的斷斷續(xù)續(xù)的低吟。
世界上最珍愛的人。
情色的喘息轉(zhuǎn)變?yōu)橹舷愕某槠舨皇茄蹨I,根本難以分辨其差別,好在,淚水被棉花完全吸走了,就像冰塊融化在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