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車票上的目的地是俄羅斯。

    綠影在窗外如風(fēng)漾過。

    隨著她落筆，我也漸漸發(fā)現(xiàn)一件細(xì)思極恐的事。

    如果說，人死后是會有靈魂的——也就是我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

    那么按道理來說，每個人都會在死后成為靈魂。

    可為什么我只看到了我自己？

    我為什么會存在？為什么只有我存在？我到底是什么？

    如果我成了「鬼」，為什么看不見其他「鬼」？

    難道說……

    這世界上就只有我一只「鬼」？

    這個問題一旦產(chǎn)生，就會發(fā)現(xiàn)之前的一切都被我想得太理所當(dāng)然了。

    我死后居然有意識，這本身就是一件極其奇怪的事。

    我猛地抬起頭，看向一筆一畫在本子上寫字的女人。

    不是偶然，一切都不是偶然。

    我之所以死后還有意識，絕對不是什么志怪巧論。

    是因為江榆嵐。

    這個接觸著世界最前沿科技，站在學(xué)術(shù)頂端的人。

    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對我的身體做過什么。

    20

    「宇宙遵循因果律�！�

    「熵增定律告訴我們宇宙是從有序到無序的，時間只向前流動�！�

    「花開就會花敗，人死不能復(fù)生�！�

    火車隆隆運作著，江榆嵐靠在車廂旁。

    手不停在筆記本上寫著。

    「多可笑，阿遠(yuǎn)。」

    「我曾經(jīng)對于宇宙回溯的理論不屑一顧。」

    「我覺得那是那群想回到過去的神經(jīng)病患有的臆癥�！�

    「現(xiàn)如今，我卻無比寄希望于曾經(jīng)那個假說的可行性：」

    「宇宙信息守恒理論——」

    「一個邊緣理論，宇宙中一切信息不會真正消失，如果意識的每個瞬間都是信息片段，那么你的存在可能被記錄在某種宇宙結(jié)構(gòu)中�！�

    「我明明那么不相信宇宙回溯理論，卻還是趁著你二十年前那次因為急性闌尾炎住院昏迷的時候，給你打上了我們稱為意識錨定的一種新概念機體�！�

    「2002年，這項技術(shù)并不成熟，并且只有一次機會。在那之后，就因為耗資巨大以及無法驗證性被擱置�！�

    「它只是一個剛剛建成的理論模型，我只確定了它對受驗者不會產(chǎn)生任何的副作用�！�

    「我甚至都不知道它會不會成功，畢竟人不知道死去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樣，我們無從觀測，無從感知�！�

    「或許你的一切早已隨肉體消亡而消散，或許你正看著我寫下這句話�！�

    「無論如何，現(xiàn)如今我才明白，那時的我早已出于私心，不想讓你離開我，而讓你成了意識錨定的載體�！�

    我愣在那里，覺得背后發(fā)麻。

    所以，我死后才會有意識，所以，我才會一直綁定在她的身邊。

    「阿遠(yuǎn)，你說。」

    白色的雪原覆蓋了窗扉。

    她的筆跡在最后一頁停駐。

    「人真的可以回到過去嗎？」

    21

    俄羅斯實驗室的研究員似乎很歡迎江榆嵐的到來。

    不如說，世界上幾乎所有的實驗室都?xì)g迎江榆嵐。

    藏在一片雪原里的建筑，據(jù)說匯聚了當(dāng)今世界最尖端的科技力量。

    他們竭盡全力為了攻克那個命題——

    人類成百上千年來都妄圖解決的問題。

    無論是穿越未來，還是回到過去。

    我看著江榆嵐放下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