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謝沄睿身形一頓,久久地看了她一會兒,最終屈尊降貴地幫她掖了掖被子,說:“你好生歇息。”
安陽閉上眼,沒有再說話。
之后,謝沄睿下令,讓她好生休養(yǎng),身子好前不必伺候。
郎中天天來復(fù)診,齊婉兮也偶爾會來探望。
臘月二十六,安陽終于能下地走動。
她在院里坐了一會兒,又進了房,開始收拾東西。
從前,侯府于她是安穩(wěn)之處,在謝沄睿的身邊能讓她心安。
可如今,想到終于快離開,安陽才覺得踏實。
疊好地圖,收好銀錢,系上包袱前,安陽拿起那塊謝沄睿贈予自己的玉佩。
房門在這時被人推開,冷風(fēng)直直灌入。
安陽心中一跳,猛然回頭,就見謝沄睿立在門口。
他如鷹般的銳眸落到桌上攤開的包袱上,冷聲質(zhì)問。
“為何收拾東西,你想走?”
安陽心跳如擂鼓,面上表情卻出奇地沒有驚慌。
她低眉垂眼,行禮后解釋道:“奴婢只是在收拾舊物,用布包好,可以少落些灰�!�
見她和往常沒什么異樣,謝沄睿也就沒再懷疑什么,走到桌前坐下。
安陽為他泡了茶,又雙手奉上玉佩,溫順恭敬。
“剛剛收拾東西時,找出了這塊玉佩,奴婢想著,既是世子爺母親的舊物,也該交由合適的人保管�!�
謝沄睿面無表情,眉目間已有不悅,手指敲了敲桌面。
“頭抬起來�!�
安陽應(yīng)聲抬頭,垂著眼,遞著玉的手卻分毫未動。
謝沄睿拿起玉佩,玉上已染上安陽的體溫,暖玉溫融。
看著安陽面無血色的臉,謝沄睿眸中墨色沉重,冷嗤一聲:“這玉佩經(jīng)你一個奴婢之手,還想交由世子妃?想辱沒誰的身份。”
安陽身形一顫,頭又垂下去:“世子爺說的是�!�
分明是她一貫的順從,謝沄睿卻忽然想讓她說點別的什么。
可安陽能上他的床鋪,已是天大的抬舉了,還能說什么?
煩躁地收回視線,謝沄睿隨即將手里的玉佩隨手往屋外一擲,雪厚無聲。
“不要便丟了�!�
他拂袖離去。
安陽在他走后才抬頭,眼眶發(fā)紅。
她慢慢走到屋外,花了半個時辰將玉佩從雪地里找了出來。
翌日,臘月二十七。
齊婉兮的貼身侍女前來找安陽:“安陽姐,世子妃找你。”
安陽于是和她一塊到了齊婉兮的院子里。
世子妃的院子是整個侯府風(fēng)景最好的地方,有梅有湖,景色別致。
可見謝沄睿對齊婉兮的重視程度。
房中,齊婉兮打量著安陽蒼白的臉色,便感嘆:“好安陽,若非我強留你,你又何至于受這罪……”
安陽忙輕聲回道:“奴婢不打緊,世子妃已經(jīng)照拂奴婢許多了�!�
齊婉兮于是拉著她起身,說:“你在屋子里也悶了許久,陪我去湖邊走走吧�!�
兩人在湖邊漫步,齊婉兮沒讓人跟著。
她問安陽:“幾日后要走,你身上的盤纏可夠?”
安陽恭敬回道:“回世子妃,夠的�!�
齊婉兮嘆了口氣:“都是女人,我懂你的想法,誰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只有自己一人……”
丈夫……
安陽聽著,覺得世子妃實在是說笑了。
三月前,謝沄睿大婚那徹夜燃放的花燭,安陽才明白何為夫妻。
她怎能?又怎敢將謝沄睿當(dāng)丈夫!
安陽慌聲打斷了齊婉兮:“奴婢不敢有這樣的妄想,只是覺得到了該走的時候,不愿再打擾�!�
齊婉兮便也不再勸什么,只說:“那你這幾日要養(yǎng)好身子。”
安陽抿唇道謝:“多謝世子妃。”